小时候,对古人的审美,没什么具体印象,在脑子里,只简单的凝成两个字:“扭曲”。
可当长大了,接触这个行当、见多了博物馆,才发现,好家伙…扭曲的原来是自己,先辈的审美可高级了。
尤其…
现在自己面对的,那可是奠定了大唐审美基调的阎家兄弟,他就更没底气在美学角度上指手画脚了。
阎立德有些傻眼。
这…什么要求,是不是太冲突了点?
他沉默了好一会,咬咬牙,应了下来:“知道了,定会给店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许墨道:“钱不是问题,先把床给打出来。”
阎立德又应下。
他把图纸取出来,一些施工遇到的细节方面的问题,他琢磨了好一会,没琢磨明白,现在许墨过来,他正好问一问。
两个人讨论了好一会。
许墨牵着在院子里撒欢撒累了的马驹,再回到超市里去。
李英姿故事早就说完了。
他们眼巴巴等着许墨回来打麻将,苦等万等,可算把他盼回来了。
麻将早就洗好。
许墨把缰绳交给李英姿,坐了下来:“你们麻将瘾可真是够大的。”
“没什么事,可不就只能麻将了。”李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最近在朝堂上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有人偷偷向李世民揭发他要谋反。
李靖从李世民嘴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养了十万大军、培育了数十名精锐心腹。
还说自己要和李世民抢男人抢许墨的归属,用自己女儿去色诱店家。
呸!
李靖恨不得啐二斤狗屎到那人脑袋上。
自己巴不得店家能离自家女儿远点…哦,也不能太远,别这么亲密就好!
虽然李世民不怎么信,这事也的确荒谬,但李靖还是好好向程咬金学习,把手中权力交了出去。
人没什么事,就心情不太好。
“方才店家去看自家屋子了?”李靖接着开口问道。
许墨点点头:“嗯,立德兄大才,弄得井井有条,可惜了在朝廷当差,委屈他了。”
魏征一瞪眼看过去。
朝廷当差…这叫委屈?
他现在可是将作少监,从四品的官员!
“那今晚店家便可享受新屋子了。”李靖笑着开口,他不在乎许墨对朝廷的点评,即便大半天过去,他的心还挂念在许墨昨天留宿超市这件事上。
李英姿心里咯噔一下。
手落在马头上,揪紧了它的毛发。
她是舍不得许墨走的,但…人家屋子都装修好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许墨留下来陪自己,哦,不是,给自己说故事呢?
毕竟值戍是自己的工作。
许墨摇头,叹了口气:“哪能,估计还得有个三四天才能住进去。”
三四天?
李靖眼神危险起来。
这个时间,怎么就那么恰好,是自己女儿要值戍的时间?
“哦?怎还需几天时间?”李靖漫不经心,随口一问,“我记得立德是亲口说过,主屋已经修好了的。”
他问过,亲自去问过。
许墨面色不变:“屋子好了,但家具没好,床还要去打,三张床呢,这不得需要时间,总不能立德当当当,就从袖子里给我掏出来吧。”
哦…还有家居。
李靖很不爽地啧了两声,他摸好麻将,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抬起头:“我家里还有几张床,都是上好水曲柳打的,要不给店家你搬过来?”
李英姿一眼瞪了过去。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不给女儿助攻也就算了,还拖自己后腿?是觉得最近在家里过得太舒服了么?正好雪大、娘亲兴致不高,得让娘亲出出气了。
许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乐意睡别人家床?”
程咬金想了想,有些想点头。
第109章 县男?他竟然是县男?
他倒是不介意睡在哪,平康坊的床也还不错。
李靖不一样。
李靖没程咬金那么厚的脸皮,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李英姿跟着松了口气。
太好了。
至少店家在自己值戍期间,还是要住在超市里的,只是…等到自己值戍的下一个周期,该用什么理由,把店家给哄骗过来呢?
他们打着麻将。
刚才围着马驹,出口威胁许墨的那人,则是回到了家。
等着父亲朝会回来。
他父亲也是有资格能上朝会的官员,但他的身份…远不如李靖、魏征那般高高在上,而是真的恰好攀得上朝会的门槛。
礼部员外郎。
“你今日怎么这么乖巧在家?”他父亲回来后,看着书房里的孩子,有些惊讶,嘴角带笑,有几分欣慰。
但…这种欣慰并未能维持太久,儿子不同寻常的乖巧,让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了种不太微妙的想法。
“是闯祸了?”他脸色一沉,冷声问道。
儿子点点头,把今天看马驹的事,给复述了一遍,说完后,开口询问起来:“父亲,那位许店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父亲深吸了口气,摇摇头:“他没什么来头,只是向朝廷提了一个议策,现在似乎是在皇城里试行。”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但魏公、房公、韦公、长孙公等人,都没任何意见,而且看陛下和那几位国公的样子,若不是朝堂反对了,别说区区县男、就是县子、县候他们也不觉得为过。”
儿子眉头紧锁。
父亲抬手,轻轻在桌子上点了一下:“当然,这并非最重要的,你知道陛下予那位县男的赏赐里有什么吗?”
儿子摇摇头。
他上哪知道这个去。
父亲深吸口气,语气严肃:“里面有金鱼袋。”
金鱼袋!
这三个字恍若真的黄金一般,把儿子的脑袋砸得晕乎乎的,他有点没想到,小小一个县男,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分,竟能用到这种东西。
就算他还未入仕,他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朝堂上。
有时候皇帝对臣子的封赏,比如说,对一位四品官员赏赐了玉腰带这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使用的规格。
这不仅代表着陛下对那位臣子的喜爱。
更昭示这位臣子未来的官运。
不出意外,少则一两月、多则一年半载,他一定会升职至三品官。
放到许墨身上,这件事同样也说的通。
金鱼袋不仅意味着陛下对许墨的看中……甚至也意味着朝堂上那些国公们对那位店家的看中,他们可都没反对、或者反对了也仍让这件事施行了下去。
也意味着…
许墨的爵位有个保底,日后必定能到佩戴金鱼袋的程度。
或者说…他日后入朝为官,也必定能到佩戴金鱼袋的程度。
一个小小的商贾店家,竟被朝廷这么看重?
年轻人有些接受不了,他有时候也做平步青云的美梦,可…现实里许墨的境遇,比他做的梦还要夸张。
“父亲,我该怎么办?”年轻人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发问。
父亲沉默了一小会:“我对那县男了解不多,不过…毕竟被朝廷那么看中,我多少还是听了些风声。”
“春江楼…知否?”
儿子点点头。
作为曾经东市最大的食肆,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但现在这家食肆不行了,听说伙计遣散了好几批,只留两个厨子、一个掌柜苦苦支撑。
具体如何…他也不太清楚。
毕竟已经很久没去过那了。
那里的菜式以前还好,可现在差了些,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生抽酱油不用,偏偏还死守着老一套的做菜方法。
一开始还能在那吃上几顿火锅。
现在去吃火锅,竟然还要自己带火锅底料。
嚯,自己带那多没面子,备好了火锅底料、伺候他们吃的,又不止你这一家。
“那春江楼就是招惹了许县男,所以衰败如此。”父亲皱着眉头,“他不像是个多宽宏大量的人。”
年轻人懂了,立马点起了头:“孩儿知道,现在就去同许县男道歉。”
父亲叮嘱几句,不过并没太担心。
自己儿子别的不怎么出众,但唯一一个优点,那就是心眼够多。
年轻人备上礼品,坐上马车出门,不多会就到超市门口。
他走到柜台旁,郑重其事:“某特来拜访许县男。”
县男…
这两个字落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