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满城,两江总督衙门。
两江总督的督标亲兵们,在衙门口排列成了整齐的四列横队,举着总督大臣的节旗。所有的亲兵都是一身绿营大兵的装束,其中大部分人都扛着长枪,持着刀牌,还有约三成的兵丁则背着鸟枪,肃静地站立。一个按着腰刀的青年武官,则在队伍前面走来走去。
总督衙大门敞开。督署的幕僚,还有在两江总督衙门候缺的“官白劳”都在门外人头涌涌地等候着。两江总督多隆、江宁将军额楚、江苏巡抚玛祜、江南提督梁化凤,还有几天之前才带着一千福建兵赶来的原任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则在这群幕僚和“官白劳”的簇拥下站在悬挂着“两江总督部院”牌匾的大门下面。大门外面两根高高竖起的旗杆上,多隆的帅旗和两江总督的旗号,猎猎飘扬。
多隆看着比他当日在北京当随印领班侍卫的时候又胖了一圈,站在那里就跟个肉山似的,一张大脸胖得都出了双下巴,这会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还一边笑着一边跟江苏的玛祜巡抚,江南的梁老提督,江宁的额将军,还有刚从福建过来的施琅说着自己逐鳌拜的英雄事迹,还不忘夸上王忠孝两句。
“……我那徒儿可厉害了,你们可知他用什么兵器算计那鳌拜老贼吗?板砖!那鳌拜老贼小心得很,向来是穿着锁子甲出入宫门的,寻常的刀剑伤他不得。如果要近战擒拿他,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那徒儿就想出了用砖头砸人的损招……把个鳌拜砸了个头破血流,惨叫着跑出了乾清门!”
听多隆说到兴头上,江宁将军额楚,江苏巡抚玛祜,还有那个曾经在崇明岛打败郑成功,如今已经上了年纪的,走路都得拄拐的梁化凤都应景似的笑了起来,不时还附和上几句。只有长了一张大大的大饼脸,留着两撇八字胡,皮肤被海上的太阳晒得漆黑的施琅,此时面无表情,只是昂首挺胸立在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多隆在那儿吹牛的时候,钦差大臣的车队,已经逶迤进了江宁满城。
这次的队伍,那是异常的庞大。毕竟这趟差事的正差是康亲王杰书,那可是大清“八大”王爷之一,世袭罔替的富贵,他排场怎么能小?而且这一趟的主要差事还是护送靖南王世子耿精忠返回福建就藩。
这位世子爷的排场也挺大,他在北京当了多年的世子,养了一大群家臣、奴仆、和尚、老道这家伙好像挺喜欢算命测字的,一路上都和一个姓黎的道人、一个名叫喻仁英的书生在那里不停地算……有时候三个人还会因为算命问题而发生非常认真地争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忠孝也带着一大群人,他的两位夫人“杨小菟”和杨小环,还有杨小环的母亲金玉环也都借口要到江南省亲,一起跟了来实际上也的确是省亲,杨起隆的姨娘金玉环是定王朱慈炯的奶娘,这回是来认真朱三太子的。而“杨小菟”(吴小菟)则是来认“吴阿珂”的,阿珂啊!如果真的嫁给那个王永康了,怎么都得救一救吧?
除了“杨小菟”、杨小环、金玉环还有伺候他们的丫鬟,王忠孝的队伍当中还有何天然、余海涛、王雷勇这三个亲兵头子和他们带着的几十个亲兵(一部分是吴世珏给的,一部分是杨起隆的人,一部分是王辅臣给的)这一大群人,还有乐太医、袁林静和他们的随从其中袁林静还要在苏州开设瑞信堂江南分号,所以领着一大群伙计和押运银子的保镖。
另外,景川、张景科、朱诩、姜子翔、王胜明这五个“官白劳”也都带着各自的家人、师爷、跟班、保镖等一大堆人和王忠孝一起南下……当然了,这些跟着这五个候补知县的人,大多是杨起隆的门人。前朝锦衣卫的传人,现在又都吃上公门饭了!
这么三大群人凑一块儿,这队伍的规模能小的了?
不过这一行人走得还挺快,正月十五吃完元宵才出门的,现在还不到五月,队伍就已经到了江宁,真是“够快”的!
王忠孝琢磨着,就这么个速度,等完事返回北京,一年时间可就差不多了!
这也难怪那群倒霉的“官白劳”在中进士后平均候选时长可以长达八年……不过就这种办事效率,什么时候才能把大清给“终”没了呢?
正想着“终”大清的事儿,这支庞大的队伍就到了两江总督部院之外,通传的声音刚刚想起,指挥总督标兵的武官就大声下令:“升炮,掌号!”
然后就听见“呜咽”的军号和“蓬蓬蓬蓬”的七声抬炮接连响起。督署外头等候的官员们,包括两江总督多隆在内,全都哗啦啦的打着马蹄袖子:“臣(奴才)等恭请圣安,参见钦差大臣!”
钦差大臣代表皇上的,迎接的礼数可大着呢!
康亲王杰书从马上跳下,动作非常利索,一看就知道是经常骑马的。耿精忠也不错,一样是从马背上跃下。然后就看见两人的戈什哈簇拥上去,像众星拱月一样,簇拥着他们就向两江总督衙门的大门走去,真有个威风劲儿。
王忠孝的马术比杰书和耿精忠好多了,不过他也不出这个风头,只是轻轻从马上下来,然后又去搀扶那位上了年纪大乐神医这位乐神医名显升,祖上在永乐年间就来北京行医了,传到“显”字辈算是发达了,不仅有好几位当了御医,而且还开了个同仁药室,那可是同仁堂的前身啊!
这一路,王忠孝已经和这位要么药到病除,要么就药到命除的神医混成了忘年交。而这位神医则经常往杨小环她娘金玉环那里凑……那金玉环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平素保养得不错,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时候。这一路上和乐神医好一阵勾搭,都快把这老爷子的魂给勾走了。
王忠孝倒是很乐意促成好事儿的,这会儿正想和乐神医说两句鼓励老爷子去追求幸福的话的时候,康亲王杰书已经大步行走到了行庭参礼的官儿们面前,扬着脸大声回答:“圣躬安!”
行参庭礼的官员们纷纷起身,多隆等人则上前去和杰书、耿精忠招呼寒暄。那多隆早就瞧见王忠孝了,和杰书、耿精忠寒暄了几句,就大声招呼王忠孝道:“大头,快过来,可想死为师了!哈哈哈……”
听见多隆在叫自己,王忠孝只好先去拜见,走到多隆跟前,行了个打千礼,多隆则搀了他一把,然后又指着边上的施琅对王忠孝道:“世凯,这是施尊侯,原来的福建水师提督,即将上任的练兵大臣,是你阿玛的副手!”
看着多隆手指的施琅,王忠孝心里头就是咯噔一下,这个施琅也太勤勉了吧?那么快就从福建赶来了,那他的一千福建兵应该也到江苏了吧?等苏州那边闹起来,他会不会去抢着镇压?
第一百一十章 反了,反了,实在太反了!
两江总督多隆的督署二堂之内,几盏清茶,正散发着芬芳的香气。因为天气有点炎热,所以多隆已经换了一身单薄的便装,也没有戴帽子,摇着扇子,还一叠声地催促杰书、耿精忠两人宽章升冠。
多隆过去是乾清门外侍卫档房的头子,和杰书、耿精忠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熟人,所以这两位也不捂着了,都换了行装,只是坐在那儿和多隆寒暄谈笑。额楚、玛祜、梁化凤这三个两江和江苏地方上的大员,还有王忠孝、曹玺、曹寅、施琅这四个被多隆和杰书叫来作陪的人物,也都换了衣衫落了座。
大家伙儿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等着品尝两江总督衙门准备的接风洗尘的宴席,倒也其乐融融。
王忠孝则一边欣赏着他们的重臣气度,一边打量着施琅那张又大又黑的面孔。这可是个扎手的货啊!不仅有能耐,还特别难伺候,和那个不孝之爹王辅臣一样,也是在大清、郑明之间反复横跳,而且因为一家子都叫郑成功给宰了,已经和郑明不共戴天了,所以也不可能再去捧反清复明的场子……康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事儿非常相信施琅,并没有因为图海临死的“那一口”,就把施琅当成鳌党死硬分子。
而康熙如果给施琅贴上了可靠的标签,王忠孝这个终臣想要陷害这个奸佞,恐怕就有点难度了……
杰书、耿精忠、多隆、额楚、玛祜、梁化凤他们几个的场面话说完,终于开始说起了正事儿。就看见杰书一脸严肃:“玛抚台,这次本王除了送和硕额驸就藩,还背负着一个秘密的差事,皇上可在廷寄之中和你说了?”
江苏巡抚玛祜的名字起得虽然有点“马虎”了,但是这人一瞧就是个精明仔细的货。他是满洲镶红旗的亲贵,顺治九年的翻译进士,去年康熙八年就放了江苏巡抚,平步青云啊!
听杰书这么一问,玛祜巡抚马上就一脸认真地说:“王爷,皇上已经和卑职说了,卑职得到寄信,立即就抽调了三百名精锐标兵,全都换上了便衣,将王永康居住的拙政园给监控起来了。”
当玛祜说到监控拙政园的时候,施琅和梁化凤脸上都滑过一丝惊诧。显然这两人并不知道吴三桂的那个女婿现在是朱三太子了……
不过江宁将军额楚,还有那个长得和曹寅挺像的江宁织造郎中曹玺,都是一脸淡定。
杰书又问,“那个王永康看着像不像真朱三太子?”
这位康亲王看来也不是没脑子的货,他对吴三桂把女儿嫁给朱三太子这事儿还是存疑的。
玛祜说道:“王爷,这个王永康的年纪倒是和崇祯皇帝的三子定王朱慈炯差不多,还说得一口北音,样貌也算斯文。另外,据卑职所查,他大约是顺治三年间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刚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不仆役家丁,还有一个老母领着。在苏州城内买了宅子安居,后来坐吃山空,日渐中落。前年他母亲去世,一番操办之后,家产也所剩无几,于是就尽数发卖,凑了些盘缠去了云南,没想到再回来时就已经是平西王的女婿了。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朱三太子,卑职也不能确定。”
这已经够真了!
王忠孝轻轻吁了口气,他就担心这个玛祜办事“太仔细”,一不小心查出来那个王永康真不是朱三太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而施琅和梁化凤这两个家伙却已经惊得下巴都快落下来了吴三桂的女婿是朱三太子?这货原来是大明忠臣啊,藏得那么深……
杰书摇了摇扇子,思索了一下,又跟玛祜巡抚打听道:“这王永康最近在忙活什么?平日里都跟什么人往来?”
玛祜说:“这王永康很喜欢和官场还有士林之中的人物结交,还时不时的在他的拙政园里办什么诗会,以文会友。”
“哦?”杰书追问,“有没有说什么反清复明的言语?”
“卑职不知,”玛祜顿了顿,“不过……最近苏州府一带有一本反书在流传!”
“反书?”杰书问,“有多反?”
玛祜一脸凝重道:“反得那是相当厉害的!”
“是要反清复明吗?”和杰书一块儿的耿精忠听见个“反”字儿,一下来了精神,也跟着打听起来了。
他对造反的事儿可感兴趣了……
“不止!”玛祜摇摇头。
“不止是什么意思?”耿精忠一愣。
玛祜道:“这书如果搁在明朝那会儿,估计也是个反书!”
“什么?居然那么反?”耿精忠大吃一惊,“玛抚台,这书到底写了什么?”
杰书也问:“什么书能反成那样?”
玛祜给曹玺使了个眼色,曹玺马上从袖兜里掏出几个线装本交给儿子曹寅,让他给杰书、耿精忠、施琅、王忠孝一人发了一本。
“天下为公论……”杰书拿着书册一看,就低声念出了书名,然后眉头大皱,“天下为公……挺熟的,本王好像在北京就听人说过!难道北京也有朱三太子的同党?”
玛祜马上解释道:“王爷,这个‘天下为公’是出自《礼记》,原文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停停停,想起来了!”杰书红着脸摆摆手,“上学的时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还要背诵……可这个《礼记》上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那也不是反书啊!”
“王爷,您在看看这书谁写的。”
“哦,这是朱慈……炯?”杰书一看,“他是谁啊?”
“他就是朱三太子!”玛祜回答道,“王爷,您忘了?这个朱三太子名慈炯,是明朝崇祯皇帝的第三子,封定王。”
“哦……”杰书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他其实压根就不知道朱三太子叫什么?因为下面送上来的题本上都用“伪朱三太子”来称呼那个杀不完的朱老三。
“那这本书到底反在哪儿?”杰书一边翻书一边询问起来了。
“王爷,这本书反的不仅仅是我大清,还把从始皇帝到如今所有的皇帝都给反了!”
“啊,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杰书大吃一惊。
旁边的耿精忠瞪大了眼珠子,“那岂不是连他阿玛崇祯皇帝也一并反了?”
“对啊!”玛祜点点头说,“这书的一篇就叫《原君》,里面说什么‘后之为人君者不然。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还说‘此无他,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王爷,您看看,这不是把古往今来所有的皇上都骂了个遍吗?只要皇上把天下当成自家的产业,那就是要把天下之害尽归于人,要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一人之产业……”
“这,这,这……这个朱三太子疯了吗?写这样的反书,他想干什么?”
“就是啊,他还要反清复明吗?这都君为客了,那个大明还要来干嘛?”
“这个朱三太子不忠不孝啊!”
“对,对,对,简直是罪该万死,十恶不赦!”
杰书、耿精忠、施琅、王忠孝都惊呼起来了。反书他们也见过,可是反到这种程度,简直骇人听闻啊!
“还没完呢!”玛祜道,“接下去的《原臣》更厉害,里头说‘缘夫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群工。故我之出而仕也,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这话从根子上把臣子忠皇上都给否了!大逆不道到了极点!
还说什么‘盖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是故桀、纣之亡,乃所以为治也:秦政、蒙古、满洲之兴,乃所以为乱也!’……这也是大逆不道的话,把咱们大清之兴说成了乱!还把万民忧乐当成了治乱的标准……这话要让朱元璋看了,也得宰了这个朱三太子!
还有什么‘出而仕于君也,不以天下为事,则君之仆妾也;以天下为事,则君之师友也。夫然,谓之臣,其名累变。夫父子固不可变者也’……看看,这都什么话?好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不能要了,更别说咱们这些当奴才的!”
“反了,反了,简直要反了天!”
“实在太反了,这朱三太子怎么敢那么反?”
“他大概是知道明朝回不来了,干脆破罐破摔了?”
玛祜摇摇头,指着这书道:“还有呢!”
“还有?他还要反谁?”杰书瞪着眼珠子问。
玛祜道:“他还要反天下士绅!”
“啥?这天下士绅又哪儿得罪他了?”
玛祜说:“这本反书的最后一篇就是说这个的……叫《均田》,又名《原田》,说耕者是天下的根本,承担着赋税、劳役、兵役,君王、大臣、士绅皆赖其养育。如果遇到外敌入侵,还要耕者当兵抵御。所以天下的田土必须为耕者所有……否则耕者就会越来越弱、越来越穷,最后轻则无力养国保国,重则揭竿而起!当年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这朱三太子还说如今天下士绅和我们八旗子弟兼并太甚,把天下的田土都圈占了,害得耕者无其田,只好租田来种,而租子又太高,还要承担田主所转嫁的赋税劳役,辛苦劳作,所得无几,连衣食都要告贷。这样的天下绝不是治,而是乱!必须得推倒重来,然后把土地分给农民,再根据分田多少当兵、服役、纳粮。有功为官之人,虽然可以多分一些,但必须要严格限制,即便是天下之君,也不能占田太多。
只有如此,才可让耕者皆有其田,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得以大治!”
“这这这……”杰书大惊道,“这怎么和闯王的那一套差不多?这个朱三太子是要反清复明,还是要反清复顺?”说完这话,他又指着手里的书问,“多制军、玛抚台、曹郎中……给皇上送去了吗?”
“送了!”多隆叹了口气道,“早就送去了,这会儿都应该送到南书房了把?就不知道皇上看了会气成什么样?”
……
“你们,都看完了吗?”
乾清宫的南书房内,响起了大清皇帝康熙强压着怒火的声音。
“看完了!皇上,这书反得都骇人听闻了,留不得啊!”
“皇上,臣也看完了……奴才也觉得这书已经大逆至极了!”
“皇上,此书全篇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奴才建议立即加以查禁!”
“皇上,奴才也建议查禁此书,民间敢有私藏者,都要从重论罪!”
回话的是四个趴在地上的大臣,两个满员,两个汉员。
两个满员是明珠和索额图,康熙皇帝现在最信任的大臣就是这俩结党营私的货了。
而那两个汉员是康熙的两个老师,翰林院掌院学士熊赐履和试讲学士陈廷敬。
这个翰林院在顺治、康熙年间是个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衙门。而有没有翰林院又涉及到满清皇权和议政王大臣权力的斗争。四辅政掌权的时候,清朝是没有翰林院的,那个时候议政王大臣会议讨论军国大事,内三院学士们负责拟诏,小皇帝负责同意。
但是现在小皇帝掌权了,议政王大臣会议负责靠边站,内三院的学士就承担起议政之责小皇帝还是要听取建议的,所以这个内三院又变成了内阁,再过一阵子就不叫什么内三院大学士了,而会改成中和殿大学士、保和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什么的。
但康熙也不放心把权力都交给这些大学士,所以就得复设翰林院,让翰林院的学士来草诏,同时向自己提供建议兼听则明嘛!
同时,康熙也是个爱学习的皇帝,和一些给自己讲儒家经典的内三院侍讲学士关系不错,于是就让他们进入翰林院当了顶梁柱。
顺着这根“顶梁柱”,大清的汉人狗官们也算有了一条上升之路先“卷”一个一甲或是二甲名列前茅,然后再进翰林院去“卷”,如果长得帅、说话好有道理、声音也好听,皇上和太后都喜欢,就能混个帝师,那就能位极人臣了。历史上大清朝位极人臣,爬到宰辅位置上的汉臣(八旗汉军可是旗人),大概只有两个人没有这样的经历,一个是当过军机大臣、东阁大学士的左宗棠,一个是当过内阁总理大臣的袁世凯……
而这会儿,康熙皇帝最相信的两个满臣和两个汉臣,都给出了一致意见《天下为公论》这书是万万不能留了!
实在太反了!而且这书还是朱三太子写的……同样的造反道理,出自无名之辈的嘴和出自朱三太子的嘴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由于朱三太子的特殊身份,这本书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反书”,而且还是一个亡国太子的反思和自我批评,字字血泪,句句真诚,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