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和李绩坐在侧面,很清楚的见到杨帆一边嚎嚎干哭,一边使劲儿的揉着眼睛。
可惜眼睛都揉红了,却也没见掉下半滴眼泪来。
本来不言苟笑的李绩也实在是憋不住,只好抬手捂住了脸,他真怕笑出声来。
长孙无忌则是嘴角抽了抽,杨帆这小子也实在不要脸了!
人家段志玄是儿子被废才哭出声来,你小子蹭什么热闹啊?
正哭泣的段志玄也被杨帆这番操作惊掉了下巴,一时间反而忘记了哭泣。
真没想到,其他算计不到这小子,现在连装可怜也比不上,心头真是窝火的很!
萧几人则是一脸懵逼,几人刚刚被李二陛下叫到这里,还不了解情况。
难道是看两人比惨吗?
看着下面跪着卖惨的两个家伙,李二陛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把他这甘露殿当成哭丧的地方?
实在是太晦气了!
顿时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怒咤道:“杨帆你还要不要脸了,人家褒国公的儿子让你废了,而你屁事没有,又有何冤屈在朕面前痛哭流涕?”
“况且,登闻鼓岂是能随便敲的,如果今天不给朕一个说法,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朕的刀锋利。”
杨帆止住哭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得,被发现了咱也不装了!
爱咋地就咋地。
不过脸色该装还是要装,于是抬起头来,委屈的说道:“陛下,非是微臣想要教训褒国公的公子,实在是段瓒做得太过。”
“微臣真没想到作为拱卫京城的左卫领军,段瓒在未得到圣旨的情况下,居然敢在京城内纵兵,这已触犯了大唐律,按律当诛!”
“况且,段大郎率领手下擅自包围微臣之府邸,将微臣的护卫打伤,要不是微臣还有几分武艺,可能被那帮家伙给打死了。”
“段瓒仗着自己左卫将军的身份,恃强凌弱,想要将微臣往死里弄,微臣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怎能不奋力反抗?”
“不过微臣仍然谨记大唐律法,并不敢全力施为,甚至还先警告对方几次。”
“可是段瓒家世显耀又有兵权在手,微臣一个文官,又没有祖辈荫护,唯恐被打死,只能奋力反抗。”
“在惊慌失措之下,哪知一个不小心砍掉了对方一条腿。”
“真没想到褒国公是非不分,又是如此护犊子,反而反咬一口诬陷于微臣。”
“一想到这儿,微臣就心惊胆战,不得不敲响登闻鼓,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陛下英名神武,乃是干古名君,应该不会因与褒国公的私情而治臣之罪吧?”
李靖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杨帆这小子一身都是优点,就说这口才,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刚刚之所以帮着小子一把,是觉得这小子在军事上的建树不错,想为帝国留一个好苗子。
哪知道这小子自己都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简直就是一个鬼才。
而段志玄则彻底傻眼了。
这小子屁事没有,却把自己说的凄惨无比,实在是太狡猾了。
更主要的是,这小子拿住了李二陛下的命脉。
直接说如果李二陛下要治他的罪则是因为与自己的私情。
如此一来,李二陛下哪敢在维护他段家。
正想出言反驳,却见李二陛下沉声喝道:“好了,既然你敲响了登闻鼓,此事的是非曲直便由三司会审。”
“朕已把三司的主官请来,让他们发表各自的意见,朕再做最后的裁定!”
段志玄一下子慌了。
本来就是为了让李二陛下看在旧情的份上独断专行治杨帆的罪。
哪知让三司参和进来,他还玩个毛啊?
本来就是他儿子段瓒带兵前去闹事,属于无理的一方。
可是李二陛下说得也没错。
既然杨帆敲响了登闻鼓,三司参与进来也符合大唐律例。
如今只能祈祷三司这几位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偏袒一下,若不然……
段志玄不敢想下去!
杨帆这混蛋也实在太阴险,太狡诈了!
第四百零四章 会闹的孩子有奶吃
唐时期的刑部其职权范围很小,基本只限于对平民及七品以下官员有行刑权。(严格来说在古代七品以下不属于“官”,而属于“吏”)
对朝廷中高级的官员审判基本归属于大理寺,而御使大夫基本上属于监督的作用,只要不用错律法。
因此,此案的处置其实很简单,只要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就行,反正最后是由李二陛下裁定。
听着杨帆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萧一边问,一边不时含笑点着头。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成长的这么快,才十八岁,如今就已经成为朝廷从三品大员。
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在贞观一朝,再也不可能有人比得上。
更主要是,杨帆这小子居然认了自己的姐姐萧后作为干娘,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再者,自己的外甥女也将成为这小子的女人,如此亲上加亲,萧更显亲切。
对于杨帆避重就轻把事情经过讲出来,差点让萧以为这是一个掌管刑狱几十年的官员。
当杨帆把事情经过讲完,段志玄大怒不已,再也顾不得悲声哭泣求同情,直起腰板反驳道:“忠义侯,你简直胡说八道,我儿只是在你府门前,并未闯进你府内,何来围困你忠义侯府并强闯一说?”
“你府门前的街道,属于公共场所,任何人皆可停留,难道你敢据为己有不成?”
“每天在你府门前路过的百姓至少成百上千,难道你都要把他们砍断腿才罢休?”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儿呼唤你名字,堵你府门,也只不过是为弟弟受到不公待遇而求证,何来要将你逼死、打死之说?简直是信口雌黄。”
段志玄并不是愚笨之辈,抓住杨帆话语中的漏洞,立刻展开反击。
意思很明显,他的儿子段瓒只是在大街上,并没有强闯你忠义侯府,亦没有围困一说,更不可能打死你这样一个侯爷
杨帆你居然偷袭砍掉段瓒的一条腿,明显就是你的错。
如果坐实了自己儿子带人强闯侯府,意图想杀死朝廷三品大员,发配三千里还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段志玄真有些后悔来向李二陛下求情!
本还想以自己的功劳应该可以让李二维护他段家。
以现在的形势看来,若李二陛下真听信了杨帆之言,自己今天真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段志玄义愤填膺振振有词的狡辩,杨帆巴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再说,你咱不哭了?
不过,你不哭,我委屈我哭。
得让陛下以及咱干娘的亲弟弟知道咱的委屈,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
虽然这位大理寺卿的意见李二不一定采纳,但也不能忽视吧!
于是杨帆揉着眼睛,放声大嚎道:“好啊,以前我还以为褒国公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却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虚伪之人。”
“你自己没有教好儿子,反而怪罪到了别人的头上,简直连一个娘们儿都不如!”
“你儿子带名悍卒,堵住我那只有老弱病残的府邸。”
“段瓒不仅打伤了我的护卫,还命令左卫士卒用火燧手枪齐齐对准我,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你说你儿子不是想要将某当场射杀,那是什么?难道拿出来显摆不成?”
“这些火燧手枪杀伤力极大,即使某破家舍财也才制造了一百多把,投入的钱财更是多达上百万贯。”
“本侯为了让陛下率领我大唐男儿横扫八方,制造这些手枪我连家底都投上了。”
“如今你却说儿子段瓒拿着这样的利器只是去我府门前溜达闲逛,说出去谁信?”
“陛下,段瓒明显是想让我束手就擒,以便任他揉捏,这还不是将某往绝路上逼?段瓒心肠狠毒,这是想要将微臣赶尽杀绝。”
“微臣以为,段瓒这家伙可能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有可能是冲着火燧手***造工艺去的。”
“陛下,几位大人,你们见多识广、明察秋毫,请你们要为我做主啊,不然,褒国公总找微臣麻烦,微臣以后怎么过活?”
这一席话,这一番操作,让段志玄气得面色煞白,指着杨帆喝道:
“竖子怎敢颠倒是非胡言乱语,当陛下不存在乎?”
话虽这么说,心头却郁闷的不行。
好像我儿才是受害者吧,你小子哭着这么惨干嘛?
而且哭得这么假,真是一点表演精神都没有。
更何况拿着屎盆子往自己儿子头上扣,真是无法无天。
谋夺火燧手***造工艺,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自己儿子还要不要活了?
李绩、房玄龄呆愣愣的看着杨帆表演,差点惊掉了下巴。
程咬金以撒泼耍赖的本领称雄于朝堂,可能也没有杨帆这小子一半的功力吧?
本来李靖还老神自在,一副淡然的模样,听到杨帆这席话,把下颚处的几根胡须扯了下来而不自知。
而长孙无忌张大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难怪自己的儿子三番两次在这家伙面前吃亏。
即使是以自己的能耐,对付这样的泼皮也要小心应对。
萧以手捂脸,用余光扫了李二陛下一眼,要不是这位皇帝陛下在,真想竖起两个大拇指。
这位外甥女婿实在太牛掰了!
坐在御座之上的李二陛下,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委屈,一个比一个哭的凶,一个说得比一个有理,只觉得脑瓜子阵阵发疼。
特别是杨帆这家伙,简直快要被他气疯了!
于是暴喝一声:“都特么的给朕闭嘴,想要吵死人不成?”
众人被李二陛下爆粗口惊呆了。
一直以来,李二陛下都已温文尔雅、纳言从流示人,如今直接骂街,显然是被扰得心烦意乱。
杨帆憋了憋嘴,并没有说话。
自己连前世跑业务的水准都还没有发挥出来,这位皇帝陛下看来也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不过却立马乖乖闭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段志玄也不敢出声了,只是心里愈发憋屈,吃亏的是自己儿子啊!
这个混蛋的口才实在厉害,居然硬生生推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