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刚心里想到什么,郎君就说出什么!
武媚娘根本没察觉到杨帆一开始就是在逗她。
难怪心理学家说过,一个女人不管以前有多么聪明伶俐,只要一恋爱智商就直线下降,即使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也不能幸免。
武媚娘的心里美滋滋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这才柔声说道:“郎君平素行事虽然多是率性而为,但也歉恭礼让,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时候,为何那天夫君一定要韦安嗣下跪磕头,岂不是把韦家得罪死了,这可不像夫君的作风。”
说完,武媚娘咬了咬粉唇,偷偷打量杨帆的脸色,没见到恼火之色,又继续道:“若是妾身所料不差,夫君似乎有其他的考量?好像故意而为之。”
杨帆心里暗暗一叹,武媚娘果然不愧是一代皇帝,揣摩人心的本事绝对一流。
反正过完年计划就要开始实施,也没什么要隐瞒的。
更何况,杨帆也想让武媚娘给参考参考,于是把自己的算计以及前几日在皇宫中与李二商议的又说了一遍。
武媚娘直接呆住了!
半晌后,才难以置信的问道:“夫君的意思是想借助发售《杨氏启蒙学》搜刮不怀好心世家的钱财,以达到削弱世家的目的?可这些世家岂是那么容易上当?”
杨帆笃定地道:“如果一开始就给这些世家制造假象,认为我们《杨氏启蒙学》的印刷成本很高,你说他们会不会全部买断,以防止这些书籍大量流入市场,亦或者转手高价卖出……”
“你也知道那些世家的德行,根本就是无利不起早,最关键的是,他们都看我不顺眼。”
“世家岂能让我杨帆如此轻而易举的著书发售,成就千古之名?”
“前几天故意折辱韦安嗣,这家伙心头一定愤愤不平,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但一定会联合其他世家从中作梗。”
武媚娘略一思索,便已经想通了杨帆的算计。
这计划看似没什么漏洞,其实各中的风险是很大的。
万一这些世家损失惨重,那么这些世家岂能与忠义侯府善罢甘休?
世家联合起来的力量实在太大了,连皇帝都会退避三舍,如果侯府独自硬刚,武媚娘还是有些心虚的。
可是此算计一旦成功,不仅能大挣一笔,自家夫君在世林中的名声定将一时无两。
这个男人如此有信心,对于一切都胸有成竹,作为他的女人,武媚娘又岂会袖手旁观。
武媚娘小脑袋瓜子瞬息万转,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夫君,新春佳节,媚娘想带娘亲和姐姐回家省亲,你看可好?”
对于武媚娘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杨帆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梅花卫在手,武媚娘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两位哥哥早已经成为清河崔氏的走狗。
不说两人贪心不足,除了代理部分琉璃生意,还一直心心念念的谋求骏扬坊内的琉璃制作方法。
再者,曾经武媚娘差点被两位兄长逼死,她的娘亲和姐姐也被赶出府门……
一桩桩……一件件……
武媚娘都恨不得把他两个哥哥活刮,怎么现在突然‘好心"回家省亲?
说实话,对于那两个便宜舅子,杨帆心里其实也是很抵触的。
连亲情都能轻易割舍的人,杨帆自然很讨厌。
可再怎么说,两人也是媚娘的哥哥,即使感官什么不好,礼数也应该尽到,否则在这个孝义为先的时代,很容易惹人诟病。
也懒得再猜想武媚娘的意图,杨帆点了点头说道:“媚娘自行安排便是!”
也许看出了杨帆心头的疑惑,武媚娘从容地道:“夫君不要担心媚娘心软,我那两个哥哥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想谋夺忠义侯府的家业,虽然媚娘碍于血缘关系不好痛下杀手,但利用他们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杨帆心思百转,随即眼前一亮:“媚娘的意思是让你那两位兄长不经意间透露消息给世家?”
“正是!”武媚娘抿嘴一笑。
原来,武媚娘是想通过两位哥哥的口,传达印刷《杨氏启蒙学》的成本很高。
此次武媚娘回家省亲,会故意透露出忠义侯府因为印刷《杨氏启蒙学》入不敷出,她们的目的是借钱。
那两个噬财如命的大舅哥当然不可能借钱,但一定会把忠义侯府印刷《杨氏启蒙学》掏空积蓄的消息传给崔氏,这就能达到迷惑这些世家的目的。
“媚娘果然是贤内助,来……,夫君给你奖励。”杨帆晃然大悟,不由调侃道。
武媚娘故作嫌弃的推开杨帆,撒娇道:“夫君认为此计可行否?”
“当然可行!”杨帆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斟酌一番后又开口道:“你们此去省亲,可不是去装穷,也不要扣扣搜搜小家子气,反而要拉上几百车的铜钱和珍贵之物。”
“这是为何?”武媚娘眉头微蹙,有些跟不上杨帆的脑回路。
杨帆侃侃而谈,解释道:“以咱忠义侯府的收入,印刷书籍而已,怎么也不可能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假如去卖惨,反而让人生疑。”
“如果媚娘你们拉着众多钱财回娘家,目的是为了不让我这个‘败家"夫君把府中的钱财败光……”
“你说那些世家是不是深信印刷《杨氏启蒙学》的成本很高?”
武媚娘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骏扬坊的收入有目共睹,想要让人相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武媚娘打着不让杨帆“败光”家产的理由,把一部分钱财放在娘家,这个更让外人采信!
……
长安城应国公府。
高挂在门楣之上的牌匾还能看出崭新的痕迹,诺大的大红灯笼高挂于檐下,还能看到昨夜燃烧未尽的蜡痕。
虽然国公府门前的积雪被下人被打扫得一干二净,可是门前冷清的模样还是能够感觉出应国公府的没落。
自从武士过世以后,应国公府的日子可是一日不如一日。
武元庆继承国公之位以后,这两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总不干人事儿,连武士生前的朋友也不相往来,自然是门罗可雀。
本来是新春佳节,朋友之间相互往来应该是热闹无比,而应国功夫却显得格外冷清。
武元庆与武元爽坐着正堂,可正堂的大门却没有关,好像呼呼的寒风一点也不寒冷。
两人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希望能有一两个父亲生前的好友,亦或者一些狐朋狗友能够在这新春佳节登门送上吉言。
可惜,夕阳倾斜,两人的眼睛都瞪得有些酸涩,可还是没有一人上门拜访。
这让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尴尬的同时又觉得愤愤不平。
那些平时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家伙居然在新春佳节都没有登门拜访,实在是太打他们脸了。
武元爽灿灿一笑,从疆硬的面庞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说道:“大哥,我们都等了大半天了,看来今天不可能有客人登门拜访,不如让下人准备些吃食,咱们午膳都还没有吃呢!”
武元庆缓缓收回了目光,哀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喃喃自语道:“二郎啊,大兄愧对父亲,没想到应国公府显赫一时,如今传到为兄手上却如此落迫,为兄死后哪有脸面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武元爽不以为意,反而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大兄,你不要妄自菲薄,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国公府一定会在我们手上发扬光大的,到时候,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如何卑躬屈膝。”
这种安慰的话没有让武元庆的心情好转,反而一言不发垂下了头。
把应国公府发扬光大谈何容易?
自从他们把武媚娘和杨氏几人赶出府门,落下来一个性情薄凉的名声。
以前父亲的一些好友都已经断了往来,这让武元庆暗暗有些后悔。
当初如果对武媚娘母女几人好一点,以忠义侯府现在的发展前景,应国府也能够喝上一杯羹。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
虽然他们兄弟俩还是不会把家产分给武媚娘几女,但也不会闹的这么僵,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想到这儿,现在的武元庆肠子都悔青了,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二弟,你说当初如果咱们没有把媚娘她们赶出府门,现在的应国公府是不是会是另一番景象?”
一听到武媚娘的名字,武元爽就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兄,还提她们几人干嘛,全是一堆白眼狼。”
“正所谓长兄如父,咱们国公府把她们养大,如今她们发达了却根本不念及亲情帮衬我们一把,真是吃里扒外。”
“大兄放心,您是国公之尊,某就不信今天没有人前来给我们拜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又敢小觑咱们应国公府?”
看着自信满满的武元爽,武元庆显然要清醒很多,并那么乐观,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炮仗响起,从声音方向判断,应该是从应国公衬的大门口传来。
武元爽拍了一下大腿,腾的一声站起来,欣喜说道:“大兄,小弟说的不错吧?这不就有人前来恭贺了么?”
“您是一家主,暂且先稍安勿躁,在这里等着,小弟这就前去看看是哪位贵人登门。”
“听这炮仗的声响,定然是了不得的贵人,小弟在这里先恭贺大兄了。”
武元庆听到响动,也是一脸惊讶的站起来。
可听到武元爽的话后,只能强装镇定地道:“二弟,你代为兄前去门口迎接贵人,不得失礼。”
“诺!”武元爽应允一声后准备转身出去。
此时,正堂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武元爽抬眼望去,原来是总管陈光福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顿时不悦的喝斥:“堂堂国公府管家如此失礼,若让外人看见,这成何体统?”
陈光福根本不理会武元爽的斥责,反而转头对着武元庆有些磕巴的说道:“国公爷,您赶紧出去看看吧?咱们府门前全被马车给堵住了,足有几百辆之多。”
本来还强装镇定的武元庆哪里还忍得住,急忙问道:“可知是哪家贵人登门拜访?”
还没等陈光福回答,武元爽便一脸笃定地道:“大兄,这还用问吗?能够有这么大阵仗的,除了崔氏这个贵人,小弟想不出还有哪家有这么大的排场。”
“崔氏定然是感谢咱们为他争取到的琉璃代理生意而上门感谢。”
闻言,武元庆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却根本没发现陈光福那一张如同吃屎一样的表情。
见陈光福如此迟钝,还不出去迎接贵人,武元爽大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着本公子前去迎接崔家的贵人?”
这时陈光福才有插话的余地,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公爷,门口的贵人并不是崔家的人,而是小夫人杨氏以及武顺、武媚娘两位娘子回府,不知如何安排?”
本来一只脚已经踏出正堂大门的武元爽顿时愣住了!
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是崔家派来的贵人,如今却是自己刚才贬低得一文不值的妹妹登门。
他真想找一个地缝给钻进去,实在太丢脸了!
武元庆惊讶的问道:“你说是小妹回府?还拉了几百辆的马车?”
“回公爷,对方是这么说的!”陈光福言辞凿凿,肯定的点了点头。
武元庆搓着手踱步走来走去,一脸意外,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亲自出门迎接。
不管武媚娘他们回府有什么目的,如今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的。
要知道武媚娘已经属于朝廷赦封的四品诰命夫人,可见官而不拜。
更不用说他这样一个只有空架子的国公爵位,武元庆不得不重视。
来到国公府门口,武元庆两兄弟顿时被府门前的阵仗给吓住了。
宽大的街道已经被连绵的马车全部堵住,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显得热闹非凡。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好像是想把人的耳膜给震穿,烟雾缭绕,更显出一番朦胧之感。
武元庆两兄弟刚踏出门,从烟雾中便走出一名年轻的魁梧男子。
此人腰挂横刀,脚踏羊皮靴,脸庞刚毅却没有一丝神情的变化,好像这些炮声和喧闹声与他无关一般。
更引人注意的是,此人眼眸微眯,却看出精光闪闪,不时有一道寒光闪过,显然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