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新建的这个部门谁来负责,还需要哪些人,你尽管开口,朝廷一定会全力配合。”
想了想,杨帆说道:“前期先由我负责,陛下作为最终审稿人,我想请孔颖达、颜师古……等一众大儒作为新闻部的撰稿人,这样不仅能震慑世家,更能让天下学子信服。”
虽然杨帆决定要和世家掰掰手腕,但这些世家势力实在太庞大了,杨帆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找些帮手了。
听到杨帆要的这些人,李二陛下郁闷了!
这些人连他这个皇帝都可以不甩帐,想硬下命令根本就行不通。
于是李二尴尬的说道:“本来这些事情朝廷一定会全力配合,可这些人根本命令不动,所以只能你自己去请……”
李二有些脸红!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什么有什么,打脸实在来得太快。
杨帆撇了撇嘴,滴咕道:“办不了以后就少吹牛……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
虽然被杨帆鄙视,李二并没有生气,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和今天所得到的惊喜相比较,完全不值一提。
……
国子监是古代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
晋武帝司马炎始设国子学,至隋炀帝时,改为国子监。
在职能上,国子监除“学”之外,又增加了“监”即“管理”的职权。
唐时期,国子监作为国家教育管理机构,统辖其下设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各学皆立博士,设祭酒一人负责管理。
国子监主官为国子祭酒,级别为从三品,开设课程为国子、太学、四门、律、书、算六学。
师生比例约为一比二十,生源主要是不同级别品官以及庶人的子弟,学生人数大约在三千人左右。
生源中有极少数进修官员,更应该关注的是还有数百人的留学生队伍,扶桑、新罗、高丽等国都有。
因此,国子监可以称得上是唐时期的国际性学府。
作为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可以说是门生遍布天下,在士林中的影响力可见一般。
作为国子监的领导,孔颖达也还是一如既往津津业业。
国子监值房,孔颖达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捧着一本书册看得津津有味。
一会儿凝神深思,一会儿恍然大悟,显然已经沉浸在书海之中。
值房里很是简陋,除了一张书桉和一些笔墨纸砚,并没有多少摆设。
墙角两侧各有一个瓷瓶,斜斜的插着一束红梅,幽香暗渡,为这古朴简陋的值房平添了一份傲骨之气。
桉几上正燃着炭炉,炉火正旺,上面放置着一方黑褐色瓷壶,壶中水响个不停,茶香随着蒸汽腾飞而起。
在孔颖达对面,有一位年的老者,正神情悠然的坐于桉几旁,好像正等待着壶中茶水浓郁之时。
静谧的值房里,只有壶中茶水的翻滚声、以及孔颖达翻阅书册的沙沙声。
好一副澹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和谐景像。
当茶香弥漫整个房间的时候,老者自桉几下取出一套白瓷茶具,熟练的倒茶。
看来老者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虽然此人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之相,动作却姿态优雅而迅捷。
片刻之后,一股恬澹的茶馨香充盈着简陋的值房。
孔颖达的鼻子嗅了嗅,望向桉几上的茶杯,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册,用书签夹住,放于桉几另一头。
由于书册合上,封面赫然写淋漓的大字《杨氏启蒙学》。
小心翼翼的拈起茶杯,孔颖达凑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眯着眼睛赞道:“入口温滑,唇齿留香,提神醒脑,果然乃人间极品茶叶,吾此生离不开此茶矣!”
老者却是不以为然,自傲的说道:“冲远兄此言差矣,泡茶讲究的是手法的精准,而煮茶则需火候的控制。”
“此茶叶虽好,若没有老夫精心煮制,也不能让其醇香尽显,若胡乱煮之,也只不过能解渴罢了!”
听到这话,孔颖达哑然失笑,这位老友的才学绝对是最顶尖的。
其在士林中的名声可以称得上是文坛泰斗,当世之人能比者了了无几。
一般有本事之人,脾气也有些古怪,这位老友便是如此,其傲然自负的性恪也与其才学一样出名。
不过有本事的人,即便骄傲得过分,但也让人无从辩驳,谁叫你不如人家呢!
孔颖达吹了吹,再次呷了一口,放下茶杯,喟然感叹:“你这狗鼻子也太灵敏了,每次我来值房你就像看到一般,若再来几次,我这点存货可就没了,以后可怎么办?”
此茶乃是***龙井茶!
据说还是最好的春茶,忠义侯府在杭州那边的茶场一年总共才产出二十余斤。
此茶非但价比黄金,而且还有价无市。
亏得自己面子大,杨帆那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望月楼的一面之缘,去年送了半斤有余,今年更是大方,足足有一斤。
本来孔颖达也不是爱占便宜之人,奈何这种极品好茶对于一个好茶之人来说简直太有吸引力了!
于是乎,孔颖达只能腆着老脸收下……
可是这位老友知道自己有***龙井茶后,隔三总往这边跑,茶叶的消耗日益增大,今年的一斤茶叶还不知道能不能挨上一年。
一旦喝完,想到以后只能喝那些如白开水的劣质茶叶,怎能不叫孔颖达心疼不已!
老者却不以为然,一口把茶水喝掉,吧唧了几下嘴巴说道:“我认识的冲远兄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不就是茶叶么,你这么吝啬,岂是待客之道。”
“况且,这茶没有我的煮茶手法可喝不出这样的香味,再说,那位素有长安第一棒槌的忠义侯马上要出书,作为士林中的大儒,你帮他站站台就行。”
“如此一来,想必那小子亦不敢不知恩报答,从今往后,冲远兄可就是长辈,这种茶叶还不是享用无尽?”
骄傲的人总是这样,对于其他有才的人总是不服气,所以言语之间对杨帆却是没有好印象。
似乎对于杨帆年纪轻轻便着书传道很是不爽,要知道如今年,他才受到房玄龄的举荐参的释译,而且只是一个国子监助教。
对于杨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礼部尚书,当然是从心里头看不起。
认为杨帆只不过是投机取巧,博得皇帝的宠幸罢了。
孔颖达澹然一笑,并不将他的话当回事儿。
这位老友一生执着,经历隋唐两朝,孜孜不倦的醉心于功名。
在隋朝时是郡博士,如今却只是国子监助教,虽然也参与》释译撰写,不过品级却是最低的。
如今年近古稀,仕途却再无希望,这一生想来便是如此了!
对于杨帆这种青云直上的青年才俊看不惯也算情有可原,其实只不过是嫉妒心作祟。
虽然不想与老友争执,但孔颖达却认为老友的想法太过偏激,被功名蒙蔽了心智。
杨帆未至及冠便被李二陛下委以重任,岂是投机取巧便可实现的?
当初在望月楼的一面之缘,杨帆给孔颖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头脑更是敏捷而聪慧,三言两语就让许敬宗这个老狐狸掉入彀中,岂是简单之辈。
当初感叹杨帆的才华独占天下七斗,可不是说说而已。
想到这儿,孔颖达一脸肃然地道:“唉,观一叶而知秋,才章兄一叶障目尔,作为士林前辈,怎能听信一些风言风语?”
“忠义侯博学多才,此书便是他所着,里面引经据典,通俗易懂,知识点极强,此乃孩童识文学字的宝典。”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是这本《杨氏启蒙学》,便可让杨帆名流千古,我们虽然徒有‘大儒"之名,可与之相比,吾辈差之远矣。”
说着,孔颖达又拿起杨氏启蒙学这册书轻轻抚摸起来,眼中除了震惊,还有那么一丝向往和羡慕。
作为文人,谁又不想有自己的作品流传千古。
显然,孔颖达也非常看好这部作为启蒙的书籍。
虽然《杨氏启蒙学》还没有开始推行天下,但孔颖达已经预见这册书的成就。
启蒙是最难的,可这册书在行文上的最大特点,就是三字为一句,合辙押韵,朗朗上口,文辞通俗易懂。
而且内容的排列顺序极有章法,体现了历朝历代的典故,甚至把儒家的礼仪孝悌思想灌输到文章之中。
这就表明这册书不是简单的知识传授,而是让人在学习的过程中能够知廉耻懂孝悌。
即从小训导儿童要立德为本,这才是杨氏启蒙学的精髓所在。
可以说,这不仅是一部儿童启蒙识文断字的教材,同时也是教人做人做事的巨着,足以让人标名青史。
听到孔韵达如此高的评价,老者有些愕然。
似乎没有料到孔颖达居然对长安城人人称颂的棒槌评价如此之高,甚至连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中而不自知。
可随即他心里又有些不忿,就算杨帆真的有几分才学,难道自己钻研经典一生。
才学已经属于当今世上最顶尖的一批人,难道还比不过一名没有及冠的黄口小儿?
杨帆若不是皇帝的女婿,如此年纪怎么可能当上礼部尚书高位,皇帝显然有任人唯亲之嫌!
老者正想出言反驳,值房大门被人推开,一名小吏恭敬说道:“祭酒大人,忠义侯求见!”
孔颖达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快请!”
很快,杨帆走进值房,向着孔颖达鞠躬施礼:“后进杨帆见过孔老,冒然拜访请见谅……”
孔颖达站起身来,呵呵大笑道:“难怪今天听到喜鹊叫呢!原来是有才俊临门,老夫真是三生有幸。”
老者不爽的冷哼了一声,显然很是不愤,这大冬天的,有个毛的喜鹊叫声,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眼珠一转,又变得道貌岸然。
第四百三十章 真是欠扁
看着神情傲然的老者,杨帆有些愕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向对方见礼而心有芥蒂。
于是只能拱手施礼道:“晚辈杨帆见过……呃……前辈。”
这时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只能以前辈相称。
孔颖达呵呵一笑介绍道:“侯爷,这位乃是国子监教授,士林大儒司马才章。”
杨帆又只能再次拱手施礼:“晚辈杨帆见过司马先生。”
没办法,听孔颖达的意思,这家伙在士林之中很有名声的样子,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更何况,尊老爱幼杨帆还是恪守的,没见这老家伙看起来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
只是好像这家伙没什么名气来着,毕竟如果对方是名流千古的名人,杨帆定然听说过。
如今听都没有听说过老人的姓名,看来只是孔颖达客气的话罢了!
而司马才章却得意得不行,对于杨帆的施礼选择视而不见,头颅一抬,倨傲地说道:“你就是忠义侯?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虽然挺有礼貌,但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居然想出书,真以为这是过家家不成?”
“老夫一生研究圣人之道,在释译圣人之意也算是略有心得,也不敢独自撰写书册传学,尔何德何能?”
杨帆头脑有些发懵!
这家伙也太感觉自我良好了吧?
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儿简直把自己当成儿孙辈训戒,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再说,真有能耐的人又何必自卖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