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丑话说在前边,一旦他们进入本公治下,就得服从管理,若随意违抗律法,那就休怪本公不讲情面!”
“至于你,只要能圆满完成任务,本公保你能成为八品校尉……”
斥侯大喜:“多谢公爷,小的这就回去说服山越宗帅,即使不能把全部的山越人带下山,但那些逃上山的汉人定会全部带来。”
“等等,如果能说服山越宗帅,你们不必立马投诚,只要如此……”
说着,杨帆轻轻在斥侯耳边交代了一阵。
斥侯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走了。
看来这位公爷早就有了安排,幸好自己投诚了,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随着斥侯离去,一阵山风吹来,杨帆不由紧了紧衣领,这湿冷的天气还真让人难受啊!
与南方的湿冷有所不同,进入三月的关中虽然还有些凉意,但已经渐渐回暖。
若是往年,在这个入春时节,李二陛下要么去骊山行宫踏春,要么下基层视察百姓的生活。
可是今年,李二陛下却哪里也没去,下朝后老老实实的呆在甘露殿等消息。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杨帆此次下江南关系重大。
在杨帆还没有传回消息之前,李二还是放心不下。
毕竟,在江南打开局面,那可是关系着以后东征的计划。
既然想东征,李二就必须吸取前隋失败的教训。
当年隋炀帝三次东征大败而归,除去山高路远,将士水土不服之外,后勤辎重延误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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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就必须从江南征收辎重粮草,然后用海路运往高句丽前线。
这也是为什么杨帆开口去江南开辟航适,李二陛下便满口答应。
毕竟,可关系到他能否成为千古一帝。
虽然杨帆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可是毕竟杨帆的年纪实在太轻了。
主政一方,可不是有些小聪明就能行的。
当然,对于杨帆此次南下,李二陛下也是抱以很大的期望。
要不然,也不会赋予他开府建衙的权力。
江南不仅山越人经常作乱,世家豪族更是盘根错节,想要开创局面难如登天。
李二陛下担心啊,生怕会出现什么乱子。
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但殿内四角的火盆还燃烧着木炭和檀香,让整个大殿里有些燥热。
由于在自己的寝宫,李二陛下很不雅的解了一颗扣子,扯了扯衣领,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一些。
看着面前已经汇报完毕的房玄龄,李二开口问道:“马上就要进行春耕了,关中雨水稀少,关中今年会不会出现旱情?”
“回禀陛下,虽然关中少雨,但距春种还有一段时间,应该不会缺水,更何况,经过去年朝廷大修水利,水渠四通八达,定然不会影响春种。”
….
房玄龄正襟危坐,身上的紫色官袍一丝不苟,一张老脸毫无表情,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皇帝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闻言,李二陛下轻叹一声:“这都是杨帆的功劳啊,那家伙看似嬉笑顽劣不服管教,却懂得为国为民之职责,若非那小子献上100多万贯银子给朝廷大修水利,关中怕是又要饥荒满地。”
房玄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驸马年少气盛,平素行事难免有些嚣张,可其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鉴,加以时日,定能成为国家之栋梁,此乃朝廷之福,陛下之福,百姓之福。”
一个官员的优劣,除了能力,还得看是否能为百姓谋福祉。
不然,也只是一个道德败坏、只为私己的官员。
杨帆平素行事嚣张跋扈,但只要涉及到民生之事,绝对是一丝不苟。
在这一点上,杨帆做得很完美。
房家与杨帆关系一向不错,这个时候自然不吝说上几句好话。
更何况,李二陛下也喜欢听。
果不其然,李二陛下一脸欣慰,正欲夸赞几句,宫外却传来连绵不断的高呼。
“军中八百里加急……快快打开城门……”
一层一层的通报声连绵起伏!
很快,殿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二陛下当即住嘴,眼神不由疑惑的望向了大殿门口。
八百里加急军情可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好像近期并没有什么战事发生,怎么会用这样的急报?
要知道大唐建国以来,也只有东突厥攻入关中时才出现了一次800里加急的军情。
没等李二多想,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士便在李君羡的带领下急匆匆入内。
来到了皇帝面前拜倒,气喘吁吁的说道:“陛下,程处默将军有战报奏上…
…”
李二陛下微微一愣:“战报?什么情况?如今大唐四海升平,哪来什么战事?”
程处默因嫌弃江州距杨帆太远,刚刚被敕封为嘉兴府左都尉。
毕竟是程咬金的儿子,能够给杨帆一些帮衬也让李二放心。
但嘉兴府紧靠长江,边上靠海,算是江南腹地,哪里来的战事?
难道是海寇袭击江南,但这也不对呀!
即使是海寇,也应该由水师奏报,怎么会是程处默这个卫府左都尉上奏?
想不通,李二赶紧伸手接过,拆开火漆封印的奏折仔细研读起来。
很快,李二一张刚毅的面庞顿时变得铁青。
奏折中……
程处默严词痛诉江南士族勾连各方,把持江南政务,甚至就连卫府都尽在他们掌控之中。
本来闻听山越反叛,想要发兵救援却处处受掣。
更可恶的是,卫府的官员阳奉阴违,自己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帆被困云台山。
心急之下只能以800里加急向陛下请旨,以期有调动府兵的权力。
….
在最后,程处默控诉江南的某些官员与山越人沆瀣一气,居然派遣水师攻击杨帆的船队。
这种谋逆的行为说明,江南的官员和府兵都已经成为江南士族服务的私兵。
更说明江南已非大唐之江南,而是江南士族的私有地。
当然,杨帆的那份“血书”也附在后面。
如果说程处默的奏报李二陛下已有七分了解。
那么杨帆的“血书”则让李二陛下一瞬间红了眼珠子,顿时怒发冲冠龙颜震怒。
江南士族居然如此大胆?
不仅任由山越人叛乱,还让水师攻击江南大都督的船队,这与造反有什么区别?
杨帆居然被围困在云台山没有援兵,这可如何是好?
一股痛彻心脾的悔恨自胸腔间升起!
见到李二陛下面色铁青,死死的咬着牙,眼中不断闪烁着寒光,房玄龄不由吓了一跳。
当年东突厥攻入关中,李二陛下都没有如此愤怒吧?
于是房玄龄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既然是战报,难道又是哪个国家敢侵犯我大唐?”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二陛下勉力压下心中愤怒,颤着手将奏报连同血书一同递给房玄龄。
“你自己看吧,江南士族无法无天,朕与他们势不两立!”
房玄龄本来风情云澹的神情顿时震撼无比,双手接过奏报。
心底暗暗猜测,江南士族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李二陛下说出这样不留后路的狠话?
展开奏报,房玄龄仔细观阅。
入眼的是山越造反……
顿时让房玄龄吓了一跳。
这几年朝廷为了掌控江南,每年都派兵围剿山越人。
不是说这些山越人都不敢下山了吗?
怎么会这样?
恰恰杨帆下江南,山越人就来了这么一手,这也太过巧合了!
恐怕其中的缘由颇深啊!
再看到杨帆的“血书”,即便是荣辱不惊的宰相,房玄龄也不澹定了。
“臣受命南下,经苏州时不幸遭遇山越反叛陷身险地,面对几十倍的敌人,众将士苦战不敌,深陷困境。”
“作为大唐之命官,自当不会屈服于贼人,我等一行,打算以死守节,报效陛下天恩。”
“如微臣能够率众反击逃脱,实乃微臣之幸,若微臣不幸殒命,等到朝廷派大军歼灭山越之时,希望陛下能将将士之骸骨埋于河畔,众将士之魂将永镇我大唐疆土……”
每一句话都是那么铁骨铮铮,但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感不由从心底升起。
最令房玄龄心神激荡的是最后的这句话:“如果臣不幸殒命,希望陛下能将将士之骸骨埋于河畔,众将士之魂将永镇我大唐疆土……”
这是何等的豪情?
你们不都骂我杨帆是个棒槌么?
即使是棒槌也晓得为帝国尽忠尽孝。
咱要让你们看看,我杨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使身陷绝境,我也顶天立地。
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投降。
房玄龄深刻感受到杨帆在写这封血书时那种深深的愤怒、不甘和绝望。
不知用什么词语表达此时的心情,房玄龄嘴皮子蠕动了几下,才叹息道:“杨帆铁骨铮铮,即使无双国士也不如他多矣!”
李二陛下怒气勃发,大手好像不怕疼似的不断锤打面前的桉几,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好后悔,就不该这么急着派他去江南,更应该多给他一些士卒保护。”
“好一个江南士族,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驸马下此毒手,真当朕不敢让他们人头滚滚落地?”
“哼,好一个郧国公,朕封他为江南总管,让他剿灭山越人,他不是说山越人不敢下山了吗?”
“另外,江南的府兵和水师除了各府都尉,就只有张亮这个江南总管能调动,为什么水师敢攻击朝廷赦封的大都督,他们是想改朝换代么?”
此时李二心头怒不可揭,显然,他的帝王权威受到了蔑视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