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他也不想跟潘仁美产生矛盾。
五日后,曹斌在老皇帝灵堂哭丧了一场,刚刚回到三司,就见章那着几本账册匆匆走来。
“子厚发现了问题?”
章点了点头道:
“候爷,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更重要的是我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曹斌递给章一杯热茶,歪倒在椅子上笑道:
“子厚不必着急,这才五天而已。”
章却严肃道:
“候爷不可小视,这些人相互昭应,在三司分布很广,我发现他们很有默契,勾连很深。”
曹斌若有所思得点点头道:
“好吧,我叫人找来问问。”
不一会儿的功夫,户部司主事就赶到了。
听到章的疑惑,他沉声道:
“候爷,如果这么难查的话,应该是王甫出手了!”
“或许章知院查到了他的一些破绽。”
才五天,就查到了破绽,看来这家伙问题很大啊,不过能从各方面阻碍章,势力倒是不小。
曹斌随口问道:
“他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牛逼?”
户部司主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曹斌的说话方法,解释道:
“这本在预料之中,王甫原来就是蔡京心腹。”
“蔡京倒台之后,原先三司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他的手下,他具体有多大的势力,我也不太清楚。”
见曹斌若有所思,户部司主事继续道:
“候爷,王甫此人在三司影响力不小。”
“若无绝对把握,还是不要轻易与他撕破脸。”
“您现在掌管三司,将来定能慢慢将他压下。”
度支副使虽带一个副字,但却是度支司的正职,官位仅次于曹斌,也是朝廷重臣。
若要查他,必须经朝堂商议,获得皇帝或政事堂的同意才行。
若潘仁美给他撑腰,曹斌要想对付也不太容易。
章没有想到,自己刚一上任,就遇到了这种困难。
因此也劝说道:
“候爷,也觉得不能急切,还是慢慢来为好。”
曹斌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
“本候可没有时间陪他慢慢玩,三司也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得想办法把他踢走......”
说着,曹斌叫来随从吏员吩咐道:
“去把度支副使叫来,就说本候有事找他。”
户部司主事闻言有些无奈,连忙阻止道:
“候爷怎可急燥?官场上,最忌急功近利。”
曹斌哈哈笑道:
“你放心,连那蔡京都是本候搬倒,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度支副使?”
“本候这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他自己不走,本候让他走不了。”
待王甫一头雾水得走进来,曹斌开门见山道:
“王副使,你以前那些事,本候就不跟你计较了。”
“现在本候推荐你去枢密院任职如何?如此应该正合了你的心意吧?”
曹斌嘴上说推荐他去枢密院,其实是让他自请调任,否则朝廷不会那么容易同意。
王甫愣了一下,猛然看向曹斌道:
“候爷何意?下官自认从无过错,为何要将我调任?”
自曹斌与王甫闹了不愉快,转眼已过去四五天。
一开始,王甫也有些紧张,生怕曹斌抓住自己的把柄。
但接下来几日,他见曹斌只是等着章查帐,再没有其他动作,也心中暗哂起来。
别看你在沙场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但这官场却不是沙场。
不是以势压人,说些大话就可以让人屈服,倒底还是年轻了些......
少了得罪曹斌的顾忌,他给章造成的阻力更加严重,处罚了几个做假帐的官吏后,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这天,章来找曹斌,一脸狠色道:
“候爷,如此下去空耗时日精力,不如狠施辣手,查出一个杀一个。”
“只要给下官一个月的时间,定能将帐册查得清清楚楚,拿下王甫。”
曹斌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这家伙发起狠来竟比自己还要莽。
如果真这么做,固然能把王甫的势力连根拔起,但三司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现在皇帝的葬礼都还没有结束,若是三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引起朝廷干预。
他倒是不太在乎,不过为了一个王甫,不太值得,也有违朝廷保持稳定的初衷。
如此想着,曹斌摇了摇头道:
“子厚不必查得太细,你想办法查些王甫的小把柄,剩下的事情本候自有道理。”
打发走章,曹斌又叫来了时迁......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中旬,眼看着就要过年。
虽然老皇帝的谥号、庙号不急,但新帝的年号却要尽快确定,然后昭告天下。
过了正旦之后,马上就要改用新的年号。
朝会上,经过简单的商议后,众臣为新帝选定了一个“宣平”的年号。
“忠靖候,大行皇帝马上就要发殡,银钱似乎短缺了十万贯,你尽快筹给礼部院。”
“还有百官的赏赐、所欠俸禄也不能拖了......”
议定年号之后,潘太后直接叫出曹斌嘱咐起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期待得看向了曹斌。
曹斌丝毫没有顾忌众人的目光,直接出班奏道:
“太后容禀,现在国库已经没有钱了,一贯钱都拿不出来。”
说完,若无其事得返回班中,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众臣闻言,顿时哗然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灰色收入。
除了少部分人有其他的赚钱途径,大部分官员都是靠朝廷俸禄维持生活。
虽然朝廷给官员的待遇十分优厚,但汴京的花费也大。
就连担任过宰相的大臣,都有不少人在汴京没有房产,只能靠租房生活,别说那些清水衙门的中低层官员了。
他们被朝廷拖欠了五个月的俸禄,有些人已经连大米都吃不起了,早就等着俸禄救命呢。
没想到到头来却盼来这么一个结果。
大行皇帝的葬礼钱不够,他们还可以忍受,大不了简朴一点。
但没有俸禄发,也没有赏赐,他们就忍不了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利意。
“曹候爷,都说你是小财神,先帝才让你统管三司,你就是这么管的?”
有些暴脾气的官员已经忍不住当面抱怨起来。
听到斌的回答,潘太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庞太妃却有些不悦得看着那些抱怨的官员。
王甫却有些幸灾乐祸,没有自己帮忙,你曹斌连拆补的方法都不会用......看你怎么摆脱众臣诘难。
曹斌却不在意道:
“这可不怪本候,我接手三司的时候,国库已经没有存钱。”
“去年打仗,亏空钱粮物资共一亿两千万,今年上半年又亏空五百万贯银钱,诸位都知道。”
“大行皇帝的葬礼也是因为抄了蔡京的家,才解了燃眉之急。”
“本候就是真财神,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
“除非......”
听到前半句,诸臣都没有话说,他们的确知道财政亏空的情况,俸禄也是蔡京当任时欠下的。
但听到后半句,却都来了精神,王延龄连忙道:
“忠靖候可有办法筹钱?”
曹斌笑道:
“除非再抄一两个蔡京家,抄出个一二百万银钱,朝廷的困境就都解了。”
“待过了年,本候自会想办法增加朝廷收入.......”
王延龄本来还很期待,听到这话,顿时无语起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怒斥道:
“忠靖候休要胡言,这成何体统?”
这混蛋玩意,就算你想这么办,也别当众说出来啊。
若是因为朝廷没钱就抄别人的家,自己还不被骂死?这朝廷也别开了。
若论有钱,数你曹家最富,抄了你家岂不最好?
只是曹家与皇家合作紧密,又权势极大,倒没有人敢这么想。
曹斌却无所谓道:
“丞相自是清高,不过有些人却不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吃拿卡要,把朝廷的钱拿到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