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惜的是，这位常大夫似乎是想出言为自己辩解一二，但是他的口中早就已经被大奎报复性的塞上了烂布条，就算是他想要说话，也是捉襟见肘了。
只能够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只是，却干扰不到屋子里的其他人了，这个时候的许仙也是满心都无奈的状态之下，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这个地上的常逢春呢。
所谓的天花，其实许仙是有点儿办法的，但是，他在这个时候却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上前一步，看了看三儿，许仙的模样，还算是温和，那三儿有点儿好奇的看着他，似乎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时候，后方的大奎已经为许仙说道：“我家的许仙，可是泰州有数的名医，你让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能够有点儿希望呢。”
第533章 饥饿更致命
“三儿，你别怕，许兄弟，他是好人。”葛毅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只是他还是挣扎着不肯放弃最后的一分希望，全然当做试试，劝说着三儿不要退让。
这时候的许仙已经仔细的检查了这三儿的外在，其实是在借着碰到三儿的契机，直接获取了她身上的天花的状况。
直到许仙看到自己的视野范围之中，出现了三儿的名字。
“葛兰，小名三儿，天花（初期），饥饿（濒临饿死）。”这个，许仙有点儿无语的抽搐了一下嘴角，他忽然懂得了，为什么之前的时候，看到三儿总是奄奄一息，一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模样。
谁能够想的到呢，真正致命的其实不是葛兰的天花，而是她的身体，因为长期的饥饿，终于要饿死了。
“大奎，赶紧去给我到村子里的人家，花钱买点儿吃的回来。”许仙呵斥一声，大奎立即应声而起。
他也不顾许仙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闷头冲了出去，而葛毅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来得及看大奎黑旋风一样的冲出去，这才愣愣的问道：“怎么了，许兄弟，三儿的毛病？”
“你妹妹，是快要被饿死了。”许仙无语的看了这个葛毅一眼，这家伙虽然很是在意三儿，但是看起来也是一个糊涂蛋。就连三儿快要饿死的迹象都没有发现，还在那边瞎着急。
“什么？”听着许仙的话语，葛毅顿时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可能没有被天花给弄死，但是反倒是要被饥饿给饿死了。
“是啊，还有你的老娘，我看她们都应该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吧。你老实说，她们是不是为了养活你，将她们的口粮都省下来给你了？”许仙看着这个葛毅愧不敢当的模样，不由得无语。
他也无话可说，像是这个葛毅这样子的惨状，其实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也不想要这个样子的，但是对于他来说，也确实是没有办法。
只是想要活命而已，谁也没有错，现在的状态之下，这个时候的葛毅也是在自己的心中满是荒唐，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快要饿死的。而他自己呢，只担心着三儿的天花，却忘记了在被许仙请客的时候，要点儿吃的打包带回家。
“都怪我，都怪我，我只顾着在外面赚银子，却忘了，娘跟三儿都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葛毅不由得怒捶自己，可惜的是，许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你现在还不快点去外面弄点儿能吃的东西回来？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葛毅连忙冲出去，他出门去的时候还不忘记对着老娘跟三儿喊一声：“娘，三儿，你们就听许大哥的话，他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都要听啊。”
“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可能冲了点儿，但是葛毅这样子，真的是差点儿害惨了你们。”许仙看了看眼前的老妇，发现她佝偻着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伸直了。
第534章 最难
但是她面上苍老的面容，还有皱纹，都彰显着这老妇的年纪也不小了：“不不，小哥，这是你的善心，我们都是懂事的，不会觉得应该因为这个事情去怪罪你，这样子我非得打死这两个孩子不成。”
“我已经让朋友跟葛毅都出去找些吃的了，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没有办法，先吃点儿东西再说吧。”许仙劝说道。
像是这个老妇还有三儿这样子，活生生快要从活人变成死人，都是因为饿死的，也是让人无法说些什么。
在现在的状况之下，这个时候的许仙只能够希望自己可以做点儿什么，至少不要在现在的这种状态之下，做些让人觉得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许仙，这时候的老妇也是微微点头，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葛毅都没有吃饱的情况之下，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挨饿呢。
“三儿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家只有葛毅这一个男丁了，如果没了他，我们葛家就绝户了。”老妇还在执拗：“三儿的身体，也是她自己活生生的饿出来的，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她会执拗到这地步。硬是将自己所有的口粮都省下来给葛毅吃，这个孩子啊，真是太倔强了。”
作为这个老妇，许仙的目光一直都是十分幽静的，他知道，重男轻女，还有保大不保小，一直都是这些老百姓的家里面的生存方针罢了。
但凡是有点办法，她也不会想要这么做，而许仙想要苛责的话语，看着这个老妇骨瘦如柴的身体，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她自己也没有比三儿好到哪儿去，只是因为年迈，看起来好像还有点老而弥坚的感觉。
但是事实上，她的身体状况，其实也是岌岌可危，这两个人，都仿佛是油灯上的最后一点儿灯油，只等着最后燃烧殆尽罢了。
“我跟三儿如果不行了，这位小哥，还麻烦你，让葛毅这孩子，去远点儿的县城里面，讨个生活吧，不要继续留在这故地，会饿死他的。”这老妇说话的时候，也已经是有点儿不行了，说两句就免不了要停下来咳嗽两声。
许仙只是淡淡的道：“我记住了，到时候，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谢谢你了。”老妇立即道谢道。
她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话语，似乎是对于眼前的许仙来说，有点儿过多了，但是，不这样子的话，她也无法放心的走。
尤其像是这样子的状况之下，她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其实还是非常正确的。
“我跟三儿，都是一样的想法，我们死了，但是葛毅要活着，他是一个难得健康的孩子。”老妇絮絮叨叨的，也亏得许仙的耐性好，才能够听着。
只是，他现在的神情依旧是有点儿幽暗：“其实，葛毅的身上，可能也是有点儿毛病，不然的话，他不会吃了这么多东西之后，依旧是如此的瘦弱。这不符合基本的人体，当然了，你们有想过带葛毅去看病吗？”
第535章 伶俐
“想是想过，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那时候也没有钱。”那老妇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患了病，但是对于她来说，第一反应，永远是自己的家，没有钱。
没有钱，就看不了病，就算是看了病，也没有钱去医治。
买药要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正是因为在现在的状况之下，她更加清楚，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好人。
就算是眼前的许仙，他愿意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有些事情想要做吗？
看着眼前的老妇的模样，许仙依旧是沉默不说话，他大概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这样子的一户人家，谁帮的动呢。
不过又是一处人生惨剧，谁也顾不上他们的。
只是这老妇说话时平静的模样，还有三儿那镇定的神情，都触动了许仙。
她们是发自内心的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即使她们明知道自己这样子，会面临什么样子的结局。
无非就是死亡而已，尘归尘，土归土。
三儿年轻的脸上，也带着淡定：“我哥哥对我很好，但是，我们家太穷了。我想要哥哥活，你不要告诉他。”
“好，我不会告诉他。”许仙点点头，答应了三儿。
老妇则是笑着道：“三儿叫葛兰，我给她取的，希望她像兰花一样美丽。可惜了，我也只能跟这孩子一起去了，不给葛毅拖累，否则他是不会愿意离开这个贫穷的家的。”
“恩，葛毅是个不错的人。”许仙赞成这句话，葛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但是也不肯丢下三儿跟老娘，而这种人，在这个时代，其实也不多见了。
大家都知道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儿，巴不得将自己生活中的任何负重都给抛下，好轻装上阵。
很难像是葛毅这样子，不停的寻找着任何能够救治她们的希望，却忘了自己也不堪重负。
望着眼前的许仙，这老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跟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絮叨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又或许是因为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名叫许兄弟的少年人，有着超出常人的耐性，让她可以跟他多说一会儿话。
或许，这个老妇也舍不得葛毅跟三儿，她絮絮叨叨的说，三儿就安静的靠在墙角听着。
许仙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大奎回来，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掰了别人的大玉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蔬菜。
“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别人的菜地里直接买来的，花钱了，还有这个。”大奎零零散散的将自己带来的吃的放在地上，都是立刻就能食用的，甚至还有一卷柴火。
大奎不好意思的道：“那个被我买了菜的老农，听说我是给这家送东西，还送了我柴火，说他们家肯定没柴烧了。”
“邻居是好邻居。”许仙吩咐大奎去生火，结果老妇却自己先走了：“我还能动，怎么能让客人做饭，我来我来。”
第536章 偏心
这老妇的腿脚竟然还算伶俐，许仙跟大奎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这老妇都已经瘦的成了白骨了，竟然走起路来还是稳稳当当的，可见这年轻时候，身子骨有多健壮了。
说起来，许仙若有所思，如果不是这样子，怎么可能养活的了葛毅这么一个奇葩大胃王。
要知道，当初葛毅在那好味楼吃饭的时候，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许仙，都有点儿惊讶。毕竟当初的他，曾经看过那些恐怖的吃播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在短短的时间里面，装进了他肚子好几倍的食物，还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让许仙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因此，他断定了这个葛毅的身上应该是存在着些许的问题。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塞进这么多的食物，就算是他的胃比其他常人的要不一样，也不可能到达如此恐怖的地步。
只是，许仙这个时候不好说些太多，他只能够跟着葛毅，到了这个时候才逐步的了解状况。
老妇的年纪虽然大了，加上长年累月饿的瘦骨嶙峋的，但是现在强打起精神来，做事情还算利索。
大奎跟许仙自然不会听她的完全不干事儿，而是站在一旁，想方设法的帮把手，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人就是站在旁边说闲话的，这也太尴尬了些。三儿也是努力的爬起来，帮助母亲一起生火，她的动作也是一样的利索。
倒是让大奎看了心生感慨：“这才是真正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能活命就不错了，不当家怎么可能呢。”许仙平静的回了一句。
大奎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穷人家的孩子，如果不能够当做一个劳动力来使唤的话，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每个人都是为生活所迫，哪里有说起来的那么好听，可是眼看着三儿这样子懂事听话的女孩子，都已经被饿得快要死去的地步。
许仙也是摇摇头，听大家所言，这时候的朝代，已经算是难得的好朝代，至少，这开国的几十年，老百姓的日子是过的比过去要好了好几倍了。
可是，依旧是会有着三儿跟葛毅这样子的一家人，他们苦苦的挣扎在温饱的边缘。
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让全家人都死去，消失的无声无息。
所谓绝了户，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一场生命的来去匆匆。
“这些菜，太多了。”葛毅的老母亲，这时候忙碌起来，总算是可以让许仙窥见几分她过去的大家长风范。
只看她拿起那些大奎拿回来的菜蔬，时不时摸索着放下，嘴里念着舍不得：“吃不了这么多，这些白菜，可以留着等葛毅这小子回来再煮，否则煮的烂了。”
“大娘，你先吃吧，不然的话，你跟三儿就要真的饿死了。你忍心让三儿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子离开吗？”许仙直接问这位大娘，言语掷地有声，她就算是偏心，三儿也是从她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吧？
第537章 年岁不大
人的心怎么就能够偏成这样子。
是的，就算是这个大娘的口中一口说着一句不能让葛家绝了户，但是，在许仙的眼里面，这就是更看重葛毅。
而三儿何其无辜，她其实也就是一个傻乖傻乖的妹妹罢了，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我的概念，只会傻乎乎的跟着自己娘亲给的概念走。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再这样子下去，就要死了。
“这些东西，可能还不够葛毅那小子一顿吃的。”这时候的老妇有点儿舍不得的道。
她的话语，让大奎说不出话来，她在这个时候，还是秉持着她过去的那些看法，大奎虽然有心要为三儿说些话，但是也只能够叹息一声。
正是在这个时候，许仙却看了三儿一眼：“三儿，你想死吗？”
“死是什么？”三儿有点儿迷糊，她没有念过书，这样子的家境，能活着都是苦苦挣扎，更别提去上私塾或者学堂了。
“就是，跟娘亲还有哥哥们分开。”许仙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在吓唬小孩子的坏人。
果然，这一句话对于三儿来说很重要，她听完了这话，立即就吓得哭了起来：“我不要，兰儿不要跟哥哥还有娘分开。”
“兰儿好饿啊，饿到痛。”三儿在地上低声的话语，哭泣的声音也逐渐的小了，她已经没有多少哭的力气了。
只有这锅里传出来的一点儿香气，才能吸引的三儿稍微抬起头，她也是希望有东西吃的。
那葛毅的母亲，沉默的看着三儿，直到三儿开始哭着喊痛的时候，她干涸的嘴.巴才微微开合了一下，不知道是无声的说了些什么。
再看看三儿那瘪的已经凹陷下去的肚子，葛毅的母亲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地上的白菜，冲洗之后，一起丢进了锅里。
许仙这才看着点点头，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但是如果葛毅的母亲真的要为了葛毅，就放弃三儿的话，这个姑娘，他也救不得。
要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说动的，就是像三儿这样子愚孝的姑娘。
她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教育，在她的世界里面，自己的娘亲还有兄长就是一切。
对于她来说，外在的事情都是无知且陌生，充满了危险，就算是许仙可以治好她的病，但是对于她来说，她的下场未必会有多好。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给她希望，否则的话，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再夺走，许仙觉得，这样子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一点儿。
这时候，葛毅的母亲还愿意做出一点儿妥协，这在许仙的眼里看起来，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毕竟，她是将葛毅看的高过于自己的生命，虽然对于葛兰没有到达这样子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不想要让葛兰死的。
“这是一个心很狠的娘们啊。”大奎看着这老妇的模样，对着许仙道。
“你不怕她年纪很大了？”许仙斜着眼看他，大奎刚才说好的语气可是对这老妇不大尊敬啊，让许仙有点儿意外，大奎一般还是对于年长者会保留基本的尊敬的。
第538章 看不上眼
“不可能，就葛毅跟葛兰那年岁，她能年纪大到哪儿去？”大奎摇摇头，显然是不相信，他可比许仙要大了好几岁，看这个老妇，他也觉得对方未必就比自己大出了多少。
只是因为生活的贫困，实在是辛苦的将这个老妇给压弯了腰，也让她的外表看起来格外的显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