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215节

  所以陈循明知会触到皇帝霉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挨点罚就挨点罚吧,总比被江西老乡来个人人喊打强。

  明白了这期中关节,朱祁钰佯装愤怒,朝陈循回道:“汉弃珠崖,是哪个皇帝干的?”

  陈循回道:“汉元帝。”

  朱祁钰闻言揶揄道:“原来是汉元帝啊。杨士奇的脸皮之厚,真是令寡人叹为观止。他也真好意思提汉元帝。

  庭坚,孝宣皇帝都和元帝说什么来着?“

  今天在朱祁钰的特意提携下,高瑶获得了不少背书的机会:“启禀陛下,元帝为太子时,向孝宣皇帝劝道:‘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

  孝宣皇帝闻言,脸色大变,肃然而对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明宜,好是古非今……’

  太子离开之后,孝宣皇帝长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陈循笑道:“陈阁老可是连中三元的大才子,刚刚高瑶背的够清楚了吧,还需要我班门弄斧,给您解释解释吗?”

  陈循已经为江西官场尽了应尽的义务,也不再坚持,只是躬身答道:“是老臣昏聩,请圣上降罪。”

  朱祁钰点点头:“既已知罪,即不加罪。陈阁老你也知道当年太宗皇帝对宣庙是怀着何等殷切的期望吧。

  结果呢,三杨受太宗皇帝、仁宗皇帝知遇之恩,他们是怎么回报太宗和仁宗的?

  他们一心要把宣庙辅佐成汉元帝,你说这是人臣该干的事情吗?我骂他们是畜生有问题吗?”

  陈循只鞠躬不说话了。

  朱祁钰也不苛责陈循,只是向于谦问道:“于爱卿,我记得土木堡之变发生后,你是主张烧掉通州的粮草来着吧。

  当时你指派去负责烧掉粮草的那个人是谁?”

第397章 两部掌事尚书调整 四大心腹太监

  于谦如实回道:“启禀陛下,是现任户部右侍郎沈翼。沈翼时任户部郎中,认为未见敌而先焚屯粮,是自己削弱自己。

  所以他命人伪焚腐草,烟焰蔽天。瓦剌的探马见之,驰报也先。

  也先以为通州屯粮尽数焚毁,便改变战略,在土木堡取胜之后,并未急于攻打京师。

  而沈翼则从容运输通州屯粮入京。”

  朱祁钰点头称赞道:“沈翼处变不惊,应对从容;为国家长远而计,不顾惜个人宠辱,这才是国之忠良。

  沈翼保全粮草,迟滞瓦剌进攻,有此大功,却不显名。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此之谓也。

  沈翼随性豁达,不自矜其功。这是美德,但我却不能不明赏罚。

  内阁拟旨吧,沈翼升户部尚书,掌部事。

  至于陈阁老,便改任礼部尚书吧。”

  大家这才听明白,绕来绕去,原来皇帝是在这里等着呢。

  如此一调换,总结一下就是:户部尚书为沈翼、刘中敷;礼部尚书为陈循、俞士悦、邹干。

  这样就很明显了,礼部现在有三位尚书。

  除非皇帝继一部二尚书之后,还想搞一部三尚书,否则陈循、俞士悦、邹干三人中,必有一人会有职位变动。

  俞士悦、邹干最近都不招皇帝待见,恐怕前景不是太好。

  不管众人怎么想了,朱祁钰反正是心累了,便挥挥手:散朝吧。

  大家其实都还有事要奏,但今天气氛实在不佳,便也就顺势散了。

  朱祁钰回到家中,往床上一倒,就止不住的叹气。

  林香玉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咱们的景泰大皇帝陛下又挨欺负了?”

  “哎,亏倒是没吃太大,但整天和这帮王八蛋斗智斗勇,想想都心累。

  我把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进行了调整。陈循调去当礼部尚书,沈翼升为户部尚书。

  这个沈翼长期在户部任职,打理钱粮财政是一把好手。而且清正廉明,有大局观,是个不错的人选,我之前倒没太注意到他。”

  “夫君慧眼识珠,自然是没错的。只是陈阁老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哎,怎么说呢,没法儿说。他适合扮演一个调和各方的中间人的角色,礼部尚书的位置就适合他。

  真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去跟恭让皇帝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他还真不肯干。

  再说他都七十了,也不必再难为他了,以后就让他纯任阁臣,负责和稀泥吧。至于礼部尚书,也就是挂个名,保留一分体面而已。”

  林香玉点点头,又问道:“恭让皇帝和太子可好些了?我们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不然既不探望,也不慰问,显得太失礼数了。”

  “我已经命司礼监给太子送了柄玉如意,又赏了钱皇后、周皇后,以及各宫嫔妃白银、锦缎若干。

  就这样吧,你们就不要再送了,尤其不要送吃的。

  不然恭让皇帝,或者太子、皇子吃了你送的东西,没多久就那个啥了,事情就大条了。

  这辈子也就完了。”

  说完之后,朱祁钰紧接着又补充道:“以后我们一定要和周皇后、皇太子保持距离,不能再有私下接触,不然出了问题根本说不清楚。

  还有你明天把王诚、舒良、张永、王勤四人叫来,我决定把他们派出去避避风头。

  临行前,我要好好嘱咐嘱咐他们。”

  “啊?夫君要把他们派到哪里去?”

  “王诚、张永、王勤,派出查抄三杨家产。舒良去宣府,做一任镇守太监,并监督宣府军务。”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那金英、兴安、曹吉祥等人不得更加得势,趁机兴风作浪了?夫君这是生怕他们不造反吗?”

  朱祁钰冷哼道:“京师在大街小巷,已经开始谣传,说我想废黜太子,改立你的儿子为太子。

  朝野上下,好多官吏,好多百姓都被鼓动起来了。

  你就想想,如果恭让皇帝一家不造反,这些事情便没完没了。

  咱们在舆论上就始终没办法稳占上风。

  所以这个反,他们是造定了。

  还有啊,以后你就不要再出去了。你们姐妹十五个都不要外出走动,以防有人狗急跳墙。”

  林香玉点点应承下来,朱祁钰又问道:“咱家还有多少钱?”

  “之前不是又抄了一次王振余党嘛,那些钱用来给三亲卫发军饷,够支应三年了。

  咱家的良田,为佃户免租三年,所以今年还产生不了任何收益。

  我们平日里全靠那些店铺过活。赌场、青楼这样的产业全都脱手了,就剩下一些酒楼、粮店、布店之类的。

  但是架不住店铺数量太多,生意又好,所有每年有超过一百万两的收益。

  我们姐妹想着,平时里也不过就是吃吃喝喝,再置办些衣服首饰,每年也不了三万两白银。

  所以这些月例,我们不要了,省下来给夫君做大事用吧。”

  朱祁钰笑道:“放心拿着吧,你们就是我的大事。”

  林香玉也笑道:“夫君宽心,您不给我们姐妹这么多银子,我们也不会谋害亲夫的。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哪怕家中只有几把米能下锅,我们姐妹也得粘在夫君身边喝米汤。”

  “狗?米汤?我是不是理解的有问题,你这是在暗喻什么吗?”

  林香玉嫣然一笑,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趴在了床上。

  一夜无话。

  接下来几日,朱祁钰除了接见新科进士,便是在家里陪着宠妃们玩耍,倒也逍遥自在。

  至于京城中暗流汹涌,人心思动,朱祁钰则不闻不问,任由其发酵。

  ……

  却说到了四月十五日,南宫之中,朱祁镇勉强起了床,在兴安的搀扶下,到园中闲逛。

  由于南宫在修建之初,便是给皇太孙朱瞻基居住的。所以可以将南宫看成是小一号的紫禁城。

  亭台楼阁、奇异草,样样不缺。

  宫殿也是巍峨壮丽,气象宏伟。

  朱祁镇在一处凉亭中坐定,向兴安问道:“最近宫中有何大事?”

  皇帝当久了,总是希望能够独断乾坤,谈笑间处置军国大事。

  最近朱祁镇总喜欢问宫中有何大事,兴安每每挠头,这宫中全是琐碎庶务,哪有那么多大事。

  不过今天还真不一样,兴安乐呵呵地回道:“皇爷,司礼监还真有大事发生。王诚、舒良、张永、王勤这四个小太监一起离京了。”

  “离京?”

  朱祁镇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是离京,王诚、张永、王勤分别被派去查抄三杨家产,舒良被派去镇守宣府。”

  这信息量有点大,朱祁镇彻底懵圈了。

  首先是查抄三杨家产,这个有些太疯狂了吧?

  朱祁镇向兴安确认道:“你说的三杨,是指杨士奇、杨荣、杨溥吧?”

  兴安回道:“这个自然,除了三位阁老,还有谁能被称为三杨。”

  朱祁镇闻言,眉头紧皱。自己这弟弟也实在太凶了吧,当年自己亲政时,对三杨那样仇视,也就只杀了杨士奇一个儿子,如今弟弟却是要连锅端起了呢。

  兴安继续禀报:“皇爷,前几日皇帝召开小朝会,听说在朝会上不仅确立了对三杨的大清洗,而且还隐隐有将先帝比作汉元帝的意思。”

  朱祁镇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果有其事?”

  “启禀皇爷,确有此事。而且皇帝还强调汉宣帝说过的那句:‘乱我家者,太子也!’。这其中不仅有对先帝否定,甚至也是在影射皇爷您啊。

  皇爷,您想想,元帝是汉宣帝太子;而您是宣庙太子。

  皇帝这是在影射您的亲征之失呢。”

  说着说着,兴安声泪俱下,跪在地上哭诉道:“圣人有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皇爷是为了保我大明江山社稷,方才统率六师,亲征瓦剌。

  皇爷为了大明吃了那么多苦,没人体恤也就罢了,反而还挖苦嘲讽于皇爷,奴婢等都为皇爷感到不甘啊。”

  朱祁镇环顾一下四周,连忙呵斥道:“还不快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报给皇帝,有你的好果子吃。”

  兴安闻言,只得站起身来。

  朱祁镇又嘱咐道:“为今之计,我们要安心忍耐,等待皇帝犯错,决不可意气用事。你再说说,皇帝为何会把四位最亲信的太监全部派出京去办差?”

  兴安回道:“这个奴婢知道,最近街头巷尾都是传言,皇帝有意废黜太子。如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民意汹涌,极少有人支持改易太子的。

  如今王诚等人在宫中也是势单力薄,备受孤立。皇帝为了保护他们,才派他们出京暂避风头的。”

  朱祁镇点点头,又提出了疑问:“以弟弟的能力,不像是拿流言没办法的样子啊?”

  “皇帝对此到底是无动于衷,还是束手无策,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兴安本能地抗拒相信皇帝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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