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269节

  浅雪将车窗打开一条极小的缝隙,往外扫了一眼,方才催促道:“快把凝香解下来,赶紧穿衣服。都怪咱们的齐国大道修得太稳了,一路上也不颠簸,不知不觉就到了。

  文武百官都在外面等着拜见呢,幸亏把凝香的嘴用丝帕堵住了,不然差点就闹笑话了。”

  朱祁钰只得从凝香玉体退了出来,不情不愿地伸手去解凝香绑在车顶吊环上的双手。

  素汐却从暗格中取出一只玉盒,对朱祁钰笑道:“夫君等一等,凝香不是想体验体验当皇后娘娘的感觉吗,我们把这件宝物给她夹上,这样才更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朱祁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好家伙,羊脂玉做成的七星连珠啊。

  凝香嘴里还塞着丝帕,也没办法出言反驳,只得红着脸连连摇头。

  四人在辇车中又折腾了两刻钟,方才穿戴整齐,朱祁钰神采奕奕地下了马车,然后便回身去搀扶一脸哀怨的凝香下车。

  待四人都下车站定,场上众人,除了吴太妃、岷王、两位大长公主,剩下的全都下跪行了大礼。

  朱祁钰笑着摆摆手,朗声说道:“今日只是皇家诸亲聚在一起聊一聊,不必拘束,众爱卿都平身吧。

  大家都自在些,等大兄到了,咱们再正式开始会议。”

  众人都谢恩起身。

  朱祁钰带着宠妃们来到吴太妃面前,行礼问安之后,吴太妃端详端详几人,好奇地轻声问道:

  “皇儿气色倒是不错,怎么凝香的脸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似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看走路也怪怪的,平时你身姿最优雅不过了,今天怎么老是颤颤巍巍,有种迈不开步的感觉。

  当着这么多人,可别失了皇家的体统。”

  凝香闻言,俏脸一下红到了脖颈处,扭头极为哀怨地瞪了朱祁钰一眼。

  朱祁钰连忙向吴太妃解释道:“母妃,凝香今天来月事了,她身体不舒服。但颦儿必须得留下看家,我也只能带她来了。母妃就多体谅一下吧。”

  听说凝香来了月事,吴太妃果然不再纠缠,而是嘘寒问暖起来。

  好在别人都不敢靠近皇帝,所以也没人听到几人的谈话。

  朱祁钰又带着三位宠妃,一一拜见了岷王、永嘉大长公主、含山大长公主、东吴郡王、西吴郡王、蜀王、周王、沈王、肃王,以及几位勋贵、外戚。

  朱祁钰对这些人态度极好,但对其他的藩王们,则爱搭不理了。你们都造反了,我再上赶着客气就有点下贱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恭让皇帝带着钱皇后、周皇后、万皇贵妃也到了。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行礼。

  恭让皇帝都谋反了,导致大家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直到朱祁钰主动上前行礼拜见,深深鞠躬,众人方才下跪行礼。

  见礼完毕,朱祁钰非常客气地将朱祁镇往龙椅上让:“大兄请上座。”

  兄弟两人互相谦让一番,朱祁钰还是执意让朱祁镇坐了靠东面的龙椅,自己则带着凝香坐了西面的那张龙椅。

  众人向台阶上望去,却不禁暗自无语,皇帝可真会玩,上面坐了三个人。礼法以左为尊,虽然皇帝执意请恭让皇帝坐了尊位。

  但上面却是三个人,皇帝坐在了中间,左边是恭让皇帝,右边是一位皇妃。如此一来,还是皇帝坐的位置更显赫。

  不过众人虽然看得清清楚楚,却懒得去拆穿皇帝的小把戏。

  至于皇帝在如此重大的场合上,非要搂着位宠妃一起坐在龙椅上,虽然不大合适,但众人也能领悟到,这就与秦二世的指鹿为马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帝隐含的意思简单:寡人就是这样做了,规则都是由寡人制定的。我倒要看看谁会跳出来挑战寡人的权威。

  众人也不傻,整个广场四周围了两三千亲卫,每个亲卫都杀气腾腾的,只要皇帝一个眼神,他们是真敢动手啊。

第472章 环环相扣铁证如山 天理昭彰太后

  见众人都已按次序坐好,朱祁钰满脸微笑地向朱祁镇询问道:“大兄,要不咱们就开始吧。”

  朱祁镇点点头:“一切听弟弟安排。”

  朱祁钰给了陈循一个眼神,陈循便站出来朗声喝道:“有请定襄伯郭登上前接受诸亲质询。”

  郭登连忙从旁听席来到阶下,给皇帝、恭让皇帝行礼。

  朱祁钰点点头。

  陈循又将郭登指引到长桌的南侧,面对着二圣、以及长桌对面的三位宗正站定。

  岷王年老体衰,东吴郡王长期被监禁,不善言辞,所以便由右宗正秦王负责问话。

  秦王同样先向陈循示意,陈循便将孙忠的遗书原本递给了郭登。

  秦王问道:“这是会昌侯孙忠的遗书,其中列举了皇太后七大罪状。请定襄伯仔细确认一下,然后对孙忠指认的罪状给个说法。

  孙忠说国妃娘娘在进宫前便已经与宣庙有私,并生下一子,可有其事?

  孙忠说皇太后还是贵妃时,阴取国妃娘娘之子,以为己子,可有其事?

  二圣亲临、皇家诸亲皆在,请定襄伯如实回答,切莫自误。”

  郭登将孙忠的遗书原本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是孙忠本人笔迹无误,又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方才回道:

  “皇太后子嗣艰难,嫁给宣庙八年,方才生下了常德公主。而且生常德公主时,伤了身体。

  到恭让皇帝出生时,皇太后已经二十有九。之后八年,直到宣庙驾崩,皇太后再无生育。

  而宣德二年,也就是恭让皇帝出生那年,国妃娘娘与宣庙私下相好,确有其事。国妃娘娘怀胎生子,亦有其事。

  会昌侯得皇太后授意,将国妃娘娘之子抱入宫中收养,亦有其事。

  从此国妃娘娘郁郁寡欢,不到三月,便忧思成疾,重病不起。

  到了宣德三年三月初,宣庙将国妃娘娘纳入宫中,仅过了二十日,国妃娘娘便溘然薨逝。”

  说到动情处,年近半百的郭登已是泣不成声。

  秦王环视了一圈在座亲贵,见没人提出异议,只得长叹一声。

  郭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太后嫁给宣庙前八年没有生育,后八年也没有生育,这是事实。

  而且正好在宣德二年二月左右怀上恭让皇帝,到了宣德三年便急急忙忙废了胡皇后。早不生子,晚不生子,正好宣庙登基了你也生子了,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有了孙忠的亲笔遗书,再加上郭登的证词,再加上时间线和动机、佐证也都对得上,其实已经可以定案了。

  至于国妃娘娘和宣庙私会的具体细节,众人肯定是不敢深究的。

  在场的诸亲,一半是皇帝的人,一半是刚跟着造完反,生死都捏在皇帝手上的部分藩王,也没有动力去推翻这摆在眼前的结论。

  倒是旁观席上有人站了出来,右春坊右中允林聪来到郭登身边,向皇帝、恭让皇帝拱手行礼,又向三位宗正行礼,然后方才问道:

  “三位宗正,微臣不认同定襄伯之言,所谓国妃娘娘与宣庙有私,继而生子,不过是定襄伯一家之言,并未有物证,岂可轻易采信。”

  秦王闻言呵斥道:“第一,这并不是定襄伯一家之言,而是有会昌侯与定襄伯两人的证词。

  第二,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你非要物证,岂不是强人所难。

  第三,今日是诸亲会议,尔等只可旁听,却无需发表议论。”

  这时候叶盛、李侃、朱英三人又站了出来,一起声援林聪。叶盛率先反驳道:“今日确是诸亲会议,只是事涉皇太后,事涉恭让皇帝的出身,不仅是皇家的事情,也是朝廷的事情。

  岂有不许朝廷官员说话的道理?这岂不是置国法于不顾?”

  秦王刚要说话,朱祁钰却在上面回道:“叶爱卿言之有理,事涉皇太后与大兄,没有不让百官说话的道理。

  那三法司继续传召证人吧。”

  王文起身领旨,又命带犯人金英。

  这下好了,林聪与叶盛不刨根问底还好,金英上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全交待了。

  不仅有孙太后夺取国妃娘娘之子的供词,还有孙太后如何阴谋算计,如何安排毒害恭让皇帝的两位皇子,以求嫁祸皇帝,转移视线,从而保住孙家。金英将这一切都交待的明明白白。

  这下林聪、叶盛等人彻底挠头了:孙太后指使金英毒害皇子、嫁祸皇帝,最终人赃俱祸,人证、物证齐全,是绝对抵赖不了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也不傻,以皇帝现在的权威,光凭这一条罪状,其实就已经足够废黜太后的了,实在没必要再处心积虑地栽赃陷害了。

  而且这也是恭让皇帝非皇太后亲生的佐证:恭让皇帝非皇太后亲生,所以恭让皇帝的两个皇子也就非皇太后亲孙,所以皇太后才不必顾及亲情,指使金英将两位皇子毒杀。

  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孙忠遗书里,列举了皇太后七大罪状。其中第一条,皇太后与三杨勾结,阴谋废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事实。

  第四条,皇太后向宣庙嫔妃们下手,致其无法诞育子嗣。这点虽然只有金英口供,但大家同样心知肚明。

  宣庙宫中那么多嫔妃,就只有胡皇后与孙太后诞育了子嗣。眼前的皇帝,还是吴太妃在宫外生的。

  宣庙从成亲到驾崩,一共十九年,就只能让宫中两个女人生育,要说这其中没有问题,那简直就有鬼了。

  第五条,孙太后指使太医毒杀胡皇后、顺德公主。按胡皇后、顺德公主诡异的死亡时间来看,八九不离十。再说驸马石毒杀顺德公主,已经证据确凿,早被皇帝判处凌迟了。

  至于石毒杀顺德公主是不是受孙太后指使,那就很难讲了。

  第六条,孙太后勾结王废妃汪氏,意图下药断绝皇帝子嗣,同样很难讲。

  第七条,孙太后勾结孙氏兄弟,参与发动兵变逼宫,这件事真的不能再真了,没有反驳的必要。

  秦王拿过孙忠的遗书,当着所有人高声念诵一遍,这时候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孙忠列出的七条罪状,大部分都没有问题,足够废黜皇太后好几次了,实在没有再栽赃嫁祸的必要了。

  就在这时候,锦衣卫指挥逯杲站了出来,跪在御前,将一份证词高高捧起:“启禀陛下,末将有罪。

  之前末将奉命审理驸马都尉石毒害顺德公主一案。其实石已经供认其乃受皇太后指使,但末将觉得事关重大,选择了私心藏匿。

  如今石的完整供状在此,请陛下明鉴。末将有罪,愿领重罚。”

  阮昔接过供状,呈送到朱祁钰面前。

  朱祁钰故作认真地细看了一遍。其实这份供状逯杲当时就已经如实呈递了上来,而自己一直留着它,耐心地等待着它发挥作用的一天。

  果然,当年埋伏的一手闲棋,如今起到了关键作用。就在今日,石这份供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祁钰看完之后,恭恭敬敬地将供状递给了朱祁镇:“臣弟与石不熟,但是听闻皇太后和大兄素来对石极为欣赏,往来密切。

  石又有才名,爱写写画画到处显摆,想来大兄是识得石笔迹的吧?还请大兄明鉴。”

  朱祁钰说的也是事实,石这人是胡皇后亲生女儿的驸马,但是却极受孙氏、朱祁镇看重与喜爱,打老远看着都有问题。

  朱祁镇拿过供状只看了一眼,心就凉透了:这还真是石的笔迹,一点作不得假。石不仅人长得潇洒俊逸,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极为风雅。自己与其来往密切,能认不出来他的字迹吗。

  下面所有人看到恭让皇帝的反应,就知道这张供状确是石所写无误。

  如此一来,就都对上了:前有皇太后指使驸马石毒杀顺德公主,中有皇太后指使王废妃汪氏给皇帝下绝育之药,后有皇太后指使大太监金英毒杀两位皇子,这些事情一脉相承,都是惯犯了啊。

  完了啊,这下再也没有辩驳的余地了。

  就连林聪、叶盛、李侃、朱英这些坚定同情皇太后、恭让皇帝的文臣都没话说了。

  这么多证据摆在台面上,再坚持下去,那就是纯粹抬杠了。

  朱祁钰还嫌案子办得不够铁,又吩咐道:“太后被宫人刺杀,如今重伤卧床不能起身,请三位宗正,与三法司主官一起前往英华殿。

  将证据呈给皇太后,我们还是应该再听听皇太后自己如何说。”

第473章 宗藩担保交易达成 孙氏认罪手书

  俗话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朱祁钰不仅要落井下石,痛砸落水狗,还要彻底将井口封死,让落水狗再也爬不上来。

首节上一节269/43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