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翻飞,传来一声闷哼。
红泥炉炭火升腾,绿蚁酒咕噜咕噜。
屋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南去。
越过望州,越过渭州,一路吹袭向岭南。
大雪在岭南化雨,淅淅沥沥,雨水浇灌山林。
山水流淌,顺着溪流江河一路东南下,分水向东泊入东海之畔。
水流澹,与浪潮共舞,一浪一浪,在湛蓝的大海上推波助澜。
不知多久,浪花拍打东方一小国岛屿边的船只。
船只停泊在岸,有梳理着月带头的矮小之人上上下下奔忙,装载着军备武器。
他们要在来年春,向西进发,攻打那个岁月古老的大夏王朝。
也许这一趟征程是驶向星辰大海,也许,驶向毁灭。
但无论如何,这是这么多年来仅有的机会,会有南北两方盟友共同攻打,胜算之高,前所未有。
而一路向东南流去的奔腾水流,在将要抵达大夏王朝南境边陲时,微微停下了步伐。
前方号角呜呜,战鼓隆隆。
有箭羽划过半空的咻声,有长枪没入血肉的沉闷噗噗声。
有巨石飞射的呼呼声,有兵甲相撞的锵锵声。
有大夏将士的怒吼冲锋,有南疆蛊师嘹亮的吹笛鸣响与座下战兽咆哮的嘶吼声。
混在一起,让四方天地震颤。
刀光,剑影,枪啸,石飞,兽吼,人怒,地颤,天惊...
画面拉回,从南至北。
有美人仰首,被剑气挑得水波泛滥,似嗔似怨。
第378章 日久生情
爱之深情之切。
深深的爱换来饱满的情,赵无疆被苏画衣以奶洗面,感受到美人儿掩饰不住的情意。
日久生情,古人诚不欺我。
无论是动词还是名词,都有其道理。
动词便是苏花衣,爱不只是说出来的,还得做。
名词则是轩辕靖,朝夕相处,渐生情愫。
当赵无疆回到养心殿,遇到闲读古籍的轩辕靖时。
轩辕靖没了往日的诸多自然,反而有些眼眸躲闪。
被挑明情意之后,她面对赵无疆,便有些羞赧。
自己明明是当朝天子,应当有帝王之气,为何面对臣子,却显得有些没有底气?
可她毕竟是女儿身,女子怀情,对面在意之人时,散去了她不少威严,却多了几分娇俏真实。
并且她的威严一直不曾散去,只不过面对赵无疆时,不自觉收敛,以免锐气太甚,伤了心上人。
赵无疆笑呵呵坐在轩辕靖身旁,主动牵起她的手,她只是微微挣扎,便任由赵无疆牵手,不过口上倒是威严逞强:
“你牵着朕的手作甚?有事快说!”
“启禀皇上,微臣想你了。”赵无疆嘿嘿一笑。
“呵...”轩辕靖白了赵无疆一眼,一脸朕不吃这套的模样,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上扬弧度,心中也美滋滋的。
“诶,我差点忘了件事儿。”赵无疆看到轩辕靖放在桌上的古籍,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
在轩辕靖疑惑的眸光中,他开始找纸笔。
很快,赵无疆找来笔墨信笺,开始写信。
他持笔轻点砚台,砚台中的墨黑光如漆,是石脂燃烧后制成,即使相较于闻名大夏的松墨,也毫不逊色。
赵无疆看着漆黑如光的墨渍,鼻尖轻嗅,若有所思。
石脂记载于《地理志》中,“高奴县有洧(ei)水可燃”,“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油,燃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
无论是洧水还是石漆,说的便是这石脂,亦是石油,只不过是称谓不同罢了。
石脂可入药,可作润滑剂,有时也用来照明,但燃之有烟尘,故少有人用。
可入药,用来制墨,倒是可惜了.......赵无疆一叹,作为一个医者,见不得好药材被糟蹋。
他缓缓落笔,正要书写,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心思,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
一共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远在北境的独孤天青的,他会通过隐秘地托人送往北境,交给独孤天青。
另外一封,则是写给杨妙真的,他希望通过杨妙真,看能否有办法去破解轩辕氏一脉的诅咒。
信中拜托杨妙真联系人宗的道士,那个号称神算子的男子,拜托神算子来想想办法。
赵无疆信写完,吹干墨渍,分别塞入两个信封,并未有问轩辕靖看不看。
因为在他写信时,轩辕靖就已经站在他身旁,一字不落地全部看光了。
轩辕靖心中有些雀跃,赵无疆心思缜密,她颇有一种慧眼识男人的骄傲,还有一股暖流,赵无疆对她的事情分外上心。
不过她很快秀眉一挑,眼眸微眯,问道:
“妙真是谁?”
“人宗圣女。”赵无疆脸不红心不跳,又在自己的药箱子中翻找丹药。
轩辕靖心中不由泛起醋意,冰冷道:
“叫得挺亲昵嘛。”
“靖儿。”赵无疆嘿嘿一笑。
轩辕靖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看吧,亲昵一点你不接受...”赵无疆摊了摊手。
轩辕靖银牙紧咬:
“你要叫朕皇上!”
赵无疆抱着箱子:
“好的靖儿,是靖儿,让一下靖儿。”
第379章 心里没点数
养心殿,皇帝寝宫。
“二三,你务必将这封信和这瓶丹丸,亲自送到独孤天青手中。”
赵无疆将手中的信笺和一瓶装载有丹药的白玉琉璃小瓶递给甲二三,认真嘱咐道:
“此去路途遥远,一切小心。”
“是,大人。”
甲二三恭敬接过信笺与丹药,应声称是。
他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心中感慨颇深。
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见证了赵无疆的迅速崛起,由一个籍籍无名的后宫太监,一步步走到现在深受皇上宠幸和信任的五品朝臣。.
并且拥有惊人的医术,纵横的才气,强横的武道修为,还有一颗时刻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心。
当初他宗师修为,赵无疆面对他是不卑不亢,如今赵无疆早已超越了他,也依旧温润如初,始终如一。
天骄当如是。
甲二三眉宇愈发慈善,安静站在一旁,准备听候赵无疆其余的吩咐。
“十九,这封信,交到人宗杨妙真手中。”赵无疆又对一旁的甲十九温和说道:
“杨妙真亲启,一旦有任何不对,焚毁此信。”
关于轩辕氏一族诅咒的事,不可为外人道也,一旦被其余别有用心之人得知,将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
“十九领命!”甲十九时刻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但面对赵无疆,恭敬异常。
回想起初次与赵无疆相见,尽管皇上说赵无疆是心腹,但那时的赵无疆在甲十九眼中更多的却是极为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之人。
如今不到一年,赵无疆已成长至这般,每每想起,恍若隔世。
“都去吧,年关将至,早去早回。”
赵无疆温和一笑,挥了挥手。
“是!”甲二三与甲十九躬身,向后退去,身形消失。
赵无疆不住搓动手指,又陷入沉思。
是夜。
天穹飘落雪花。
深冬季节,京都大半时间处于大雪茫茫之下。
赵无疆关紧寝宫的大门,隔绝了风雪,便要走进侧屋。
冬日天寒,十天半月不曾沐浴,浑身不舒服的轩辕靖抱着衣衫,要去沐浴。
见赵无疆想往里走,她秀眉一皱,瞪了赵无疆一眼:
“不要进来!”
“好。”赵无疆坐在暖炉旁,认真道:
“你不允许,我绝不擅自进去。”
轩辕靖见赵无疆答应得这般爽快认真,没有死皮赖脸,心中升起狐疑,她三步一转身,发现赵无疆没有跟来,连忙钻进侧屋,卡好门栓。
“当朝天子,行事偷摸猥琐,什么样子?”赵无疆一本正经笑骂道。
侧屋里传来轩辕靖羞恼的声音:
“为什么这样,你赵无疆心里没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