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并未记载马皇后是因什么病而崩,但最为主流的一种猜测是积劳成疾的肺痨,而刚才通过观察,季伯鹰大致可以确定就是肺痨无疑了。
再根据马皇后驾崩时间是两年后,可见现在是肺痨早期。
肺痨,古时称痨瘵,称之为绝症。
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针对肺痨也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大部分都是病重而死。
季伯鹰给的这药是抗痨胶囊,专门针对早期肺痨,用于灭杀和抑制肺内细菌,只要坚持吃,康复问题应该不大。
“兄长,用这个药就能治好咱妹子的病?”
老朱看着这两盒药,马皇后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她其实找过医师看病,知道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但并不是皇宫的太医,而是背着老朱偷偷在民间寻得,更是知道自己这绝症几乎是无药可医。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始终都没有同意让太医来诊,因为她很清楚老朱的性格,倘若自己找太医看病,而自己最终依旧因病而崩,那这些为自己问过诊的太医必然都会遭老朱屠戮。
第17章 建议把李善长沉河(求追读!)
季伯鹰多看了马皇后一眼。
对于这位在史书上有名的贤后,不由心生几分敬意。
从刚才马皇后躲闪老朱的眼神中,季伯鹰就看出了马皇后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是得了什么病。
但其实如果太医院倾尽之力,保马皇后多活个三五年问题并不大,毕竟肺痨这病在明朝虽是绝症,可拖几年寿命还是能做到。
然而这位马皇后为了保全那些太医的性命,硬是从病出到病重至病死都未曾同意过让太医院就诊。
身为一国之母,能为保全素不相识的臣子性命做到这一步,单凭这一点,便是不负于她留于史册的千古贤后之名。
“嗯,或许无法彻底痊愈,但可保住性命。”
季伯鹰点了点头。
他这也是实话,他并不是学医出身,能对症开出这抗痨药已经不容易了,至于吃这抗痨药产生的副作用,就只能靠太医院的太医来调理了。
见季伯鹰肯定的点头,老朱眼眶都红了,将手中雪茄放在桌边,恭正站了起来。
以其天子之身,竟是朝着季伯鹰躬身一拜。
“兄长之恩,咱朱元璋无以为报,日后但凡是兄长所需,整个大明都将为兄长所用。”
腹黑老朱,难得真情。
在其他事情上,这位杀伐的腹黑皇帝或许是奔着利益和季伯鹰客套,但是涉及到马皇后,绝对是不掺半点假。
史载洪武十五年八月,马皇后留下一句‘愿陛下求贤纳谏,慎终如始,子孙皆贤,臣民得所而已’后驾崩,帝恸哭,遂不复立后。
朱标和朱棣也是神色认真,躬身朝季伯鹰行礼。
“这只是七天的量,七天后再来问我拿。”
“另外,这病需要静养,切忌熬夜操劳,娘娘可以先回宫休息了。”
季伯鹰收回目光,拿起雪茄吸了一口,吐雾后细细品茗。
“对对对。”
老朱一拍大腿。
“标儿,你速速送你母后回宫去。”
阿标一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底的恋恋不舍,马皇后尽收眼底,她知道季伯鹰和老朱接下来要谈国事,而朱标不想错过,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重八。”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回个宫还要标儿送阿,我自己回去便是。”
说着马皇后起身,先是微笑着看向季伯鹰,这才转身离去,刚没走几步。
“皇后娘娘,从今天开始,不用再避讳太医院的太医了。”
季伯鹰的一句话,马皇后脚步一顿,一笑之后,继续往屋外走去。
而老朱则是在这一刻,顷刻明悟了所有,他回想起这些时间来,不论自己怎样劝妹子传召太医,妹子都是不肯。
“唉,是咱害了妹子啊。”
老朱略显惆怅,将雪茄拿起,狠狠吸了一口。
“重八,深夜寻我,有事可直言。”
季伯鹰瞥了眼落地屏风外的秦淮河,朦胧烟雨起,这河景倒映着酒色灯红,河边刚发嫩芽杨柳随风左右,倒也是颇为有一番意境。
应了那一句:烟雨秦淮十六楼,江陵杨柳尽风流。
吐完烟之后,老朱沉默了片刻。
“兄长,关于封爵制度,咱已经有两个法子了。”
老朱瞥了眼身边的朱标。
“标儿,你来讲解一下这两个法子。”
朱标点了点头,站在窗边猛抽雪茄的小朱四则是眼神中透出疑惑,讨论封爵制度方案的时候,他正送季伯鹰来醉仙楼的路上。
法子?啥时候出的法子?我咱啥都不知道?
“禀仙师,目前有两个方策。”
“第一个,削减各级爵位俸禄,以此来降低宗室子弟所耗费的支出总量,比如将第八级的奉国中尉俸禄从二百石削减至一百五十石,甚至是一百石。”
季伯鹰眉头一皱。
“这是谁提的?”
老朱也不遮掩。
“韩国公李善长。”
听到这个名字,季伯鹰笑了笑。
“重八,如果我是,明天我就把这位韩国公沉秦淮河底去,身居高位,手握权柄,尸位素餐,国之蛀虫。”
开国之前的李善长,被老朱赞誉萧何之名,可开国之后,这老小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外表看似宽厚,实则嫉妒如仇、待人苛刻,尤其是针对刘伯温,正事不怎么干,拉帮结派比谁都积极。
单纯的削减封爵俸禄,连治标不治本都算不上,全然不像是一位开国名臣深思熟虑的回答。
老朱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他显然认真在考虑季伯鹰的意见。
此时韩国公府内,正在与新娶小妾一较长短的李善长,后背骤然发凉,身子猛的一个哆嗦,败了。
“第二个方策,减少封爵等级,如将奉国中尉从宗室八级爵位中剪去,将辅国中尉作为最后一爵,并且同时规定,自辅国中尉起,再往后子孙不再有爵位,一律为闲散宗室。”
朱标说完之后,旁边猛抽雪茄的朱棣眼角抽了抽,他下意识瞥了眼老朱,想看看老朱有没有因为这第二策动怒。
如果按照这第二个方策施行,那等于是把世袭罔替从宗室封爵制中去掉了,当年为了将这套世袭罔替制度贯彻下去,老朱杀的人可不少。
“不错。”
季伯鹰开口点评。
“提此策者,可为执宰。”
“这个人在哪?”
正在抽雪茄的老朱顿时咳了起来。
“那,那个…”
“回仙师,这第二条方策是宋濂所提,人已经被父皇下狱了。”
朱标连声开口,显然想利用季伯鹰的影响救宋濂出狱。
“咱没打算杀他。”
老朱附带加了一句。
“不过兄长,宋濂这老小子品行不端,典型的伪君子,他竟然公开要咱给百官加俸禄,兄长你说说,这群狗官的俸禄哪里低了?!”
“咱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还给他们治理一方的权柄,难道还对他们不够优待?!”
“睁开他们的狗眼看看这天下,比起那些在乡野田地劳作的百姓,他们的俸禄高了不知道多少,一群喂不饱的狼崽子,迟早咱都得把这些白眼狼全砍了!”
老朱越说越起劲。
望着一提到给员工涨薪就这般激动的老朱,季伯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洪武年间会发生「郭桓案」。
这边要马儿跑,那边又不给马儿吃草,同时还在马儿头顶上悬把五十米长的杀猪刀,这官老爷做的,简直太难了
第18章 你就是道衍?
自始皇大一统来,秦汉晋、唐宋元,直至明朝,其他方面孰优孰劣不好说,但是在官员俸禄这一块,老朱创立的大明绝对能够毫无争议的拔得头筹。
作为史上第一个真正底层爬出来的皇帝,老朱出身微寒,幼年时亲眼见到本应该发给自己父母的粮食被贪官贪没而导致父母饿死,内心对贪官的痛恨可以说深入骨髓。
杀尽天下贪官,至死老朱都奉行这一条准则。
史载:明代官俸之薄,堪称历代之最。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有多低?
正一品月俸八十七石,从一品之正三品,递减十三石至三十五石,从三品二十六石,正四品二十一石,正五品十六石,从五品十四石,正六品十石,从六品八石,正七品至从九品递减五斗,至五石而止。
如果以明初这会的物价来计算,一个五口之家一年所需要耗费的口粮,大致在4-5石,这么一算,九品官依靠俸禄勉强能养活一家五口,从这个角度来看,倒也算不得老朱苛刻。
可是有个问题忽略了。
这帮人是当官的,头戴乌纱帽,不仅要养家里那几张嘴,身边多少都要跟几个仆人,就拿一个八品的县太爷举例,明朝那会的衙门县太爷和后世的县长完全不同,县太爷身兼数职,比如法院院长、财政局长、工商局长等等,都是由他一人兼任。
一个这么大的知县,手下肯定跟不少干事的人,自然偶尔得给下属发发奖金,给点赏钱,不然谁愿意给你卖命。
再有就是一些辅助县太爷干活的,比如师爷、账房、看大门的等等,这些人朝廷可不发钱,都得县太爷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么一算,那俸禄就肯定不够了。
并且洪武时期,老朱将官员俸禄定为后世之君不可更改之祖制,全然没有考虑到通货膨胀等等问题,过个几十年,官员的正常俸禄甚至连一家五口都养不起了。
君不见明朝第一清官老爷海瑞大人海青天,官至二品大员,死后却是穷到连下葬的棺材板都没了。
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不够怎么办?
从古至今一个字:捞。
可老朱对贪污这件事,绝对可以说是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老朱管理下的大明,发布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肃贪令:但凡有官员贪污60两以上者,立杀!
对待贪污官员更是动用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刑法:剥皮楦草,摆在衙门前示众,贪污数目稍大的一些官员,不是被凌迟、阉割,就是被剁手、挑筋。
整治贪污有史以来最不避人情:凡有贿案发生,必定顺藤摸瓜、斩尽杀绝,不避皇亲国戚,凡皇族贪赃,量刑尤重。
更是施行有史以来最狠的发动百姓举报政策:规定普通百姓只要发现贪官污吏,就可以将官员绑起来,送京治罪,而且进京路途必须一路放行。如果有人胆敢阻挡,不但要处死,还要株连九族!
按理说,历代开国之初,官员都比较老实,奉公廉洁,再加上老朱这么一通连环狠操作下来,洪武的朝堂风气必然一片廉政。
可实际上,洪武年间的贪腐之风屡禁不止,老朱越压,贪污越狠。
这些当官的跟要钱不要命一样,一个个顶风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