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袍?!
当看到龙袍的瞬间,所有人都是眼角一抽。
大明可不是穿衣自由的时代,在一段固定的时期之内,龙袍只有一个人能穿,那就是当朝皇帝,大明天子。
太子穿都不行,穿了就是谋反,嘎嘎干死。
而且这个人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众臣看起来总感觉有些熟悉,似是在什么画中见过。
龙椅上坐着的朱祁镇也是愣住了。
WTF?
这么大胆?
当着老子面穿龙袍?!
今儿个老子要是不把丫皮给剥了,你老小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胆敢僭越天子,擅穿龙袍。”
“锦衣卫听令,将此人就地正法!”
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龙袍大汉,王振当即一道尖声大吼。
然而,下一刻。
当另外三道身影紧随迈过门槛,手中各自提着不同冷兵器出现在第二行列的时候,屋内大半之人都是懵逼了,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两道龙袍,一道蟒袍。
当然,主要不是这三道身影穿的什么,而是这三张脸代表了他是谁。
在大明朝做官,除非是经历洪武年间那般的官场血洗,为了维持朝廷各司运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发生火速提拔官员的案例。
但除却洪武之外,再往后的官场晋升,基本都是遵从先科考进士,然后再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规则。
一个新科进士爬到能够随皇帝出征的品阶,少说也得花上二三十年。
所以这屋内大半的文臣,大部分都是宣德和正统年间中的进士,也有少部分是永乐年间的进士,比如邝、王佐等这些个六部高层。
又比如勋贵之中的张辅,他当年更是跟着他爹张玉一起追随朱棣靖难。
当然,也包括王振,这死太监就是永乐末年进的宫,有幸见过几面永乐帝。
当这三道身影映入眸中的刹那,嚣张不可一世的王太监,脸上的张狂瞬间僵住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拿下!”
唯有大明战神这个蒙鼓人,全然不知。
原本突然出现一个穿龙袍的,朱祁镇就已经感觉极度不爽了,现在又多跑出来几个。
当真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不怕朕这个皇帝当干部了?!
嗯?
朱祁镇顿感不大对劲,自己的话怎么不管用了?
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王振。
只见王死太监整个人都蚌住了,愣在了原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活像是见了鬼,这会嘴唇打颤着开了口,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全。
“太,太,太,太宗皇帝!”
文臣之中,以邝几个老臣,勋贵之中,以张辅为首的几个旧年老将,皆是率先跪了下去,他们都是历经过永乐一朝,自然认得太宗皇帝真容。
“恭迎太宗皇帝显圣!”
率先喊出这话的是邝,也只有读书人脑子转的快了。
在读书人看来,但凡是一切用儒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可以归于神学。
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这就是当今无道,大明先祖显灵了!
而且,不止一个!
其他从未见过永乐帝的臣子勋贵,一瞬间都是懵了。
太宗皇帝?!
大哥,你是不是在逗我?!
但懵逼归懵逼,连大佬们都跪了,他们这些小弟自然也是清一色跟着跪了下去,个个表情看起来都活像是见了鬼。
不过,这一声太宗皇帝还没喊完。
三道加三道身影,六道身影齐齐迈过了门槛。
当再一次看清来人的时候,邝、张辅这几个四朝老臣,张了张口,硬是没有喊出声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喊了。
有三个太宗皇帝就算了…
怎么还有三个仁宗皇帝…
又来三个先帝?
麻了…
彻底麻了。
这怎么拜?头磕烂了也拜不过来啊!
最后迈过门槛的才是徐达、朱能、柳升、天顺于谦和洪熙朱高煦,已经不受关注了。
至于季伯鹰,他先老朱踏过门槛一刻就已经出现在屋内了,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大明皇帝们的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父,父皇?”
朱祁镇脸上的嚣张,在宣德朱瞻基出现的那一刻,彻底收了起来。
他九岁登基,从未见过祖父朱高炽,也未见过太爷朱棣,更是没有机会见到祖爷朱元璋,甚至于幼年的模糊记忆,让他现在都不记得自己父亲朱瞻基的具体模样了。
但是,宣德朱瞻基这张脸上的胡子,这眼中的眸光,他永生都忘不了。
就像用高科技复制一堆你爹的克隆体,但只要养过你的那位爹给你一个眼神,你瞬间可以从中判断出你亲爹是哪个。
这便是,父子。
永乐小朱和洪熙小朱都没有养过这么一个朱祁镇,自然不存在那种父对子的威仪。
宣德朱瞻基没有理会朱祁镇,冷着脸,提着一根黑铁棍走过群臣,来到朱祁镇面前。
“父,父……”
不等这皇字出口。
‘啪’。
宣德帝另一只手扬起,反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朱祁镇脸上。
还不等眼冒金星的朱祁镇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要挨打的时候,宣德帝一把揪住朱祁镇衣领,直接将朱祁镇从龙椅上给拽了下来。
这位刚熬过病危的宣德帝,这一刻生龙活虎,犹如回光返照。
做完这一切,宣德帝这才握着铁棍,毕恭毕敬的退到一旁。
跪在地上的群臣都看呆了,当朝皇帝被先帝拽下龙椅,岂不是等于被废了?!
‘这人是?’
众人的目光,此刻都是凝落在最开始那位穿着红色龙袍,手提狼牙棒的中壮年男人身上。
他们总感觉这张脸看起来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心中的那般猜测,倒是越发明朗了起来。
只见老朱提着狼牙棒,神色严肃的走到这龙椅旁。
望着这张由纯金打造的龙椅,眼神冰冷。
亲征还带着一张龙椅?!
你他娘的这是出来打仗还是观光游?!
老朱瞥了眼被拎在一边,满脸懵逼的朱祁镇。
对于这位生了一张颇有英气的脸蛋,实则毁了大明国运的曾重孙,老祖握着狼牙棒的手,不禁又握紧了几分。
但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
折身,老朱坐在了龙椅之上,眼眸扫过这屋中的这帮正统群臣。
这一刻,邝和张辅几个要是再反应不过来老朱是何人,那就是个纯纯大傻子。
现在也管不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当是神学大兴,齐齐都是磕头大拜。
“恭迎太祖显圣!”
“恭迎太祖……!”
“…………”
这声音传出屋外,屋外站岗的亲军都愣住了。
太祖?
这屋里头的大佬们都被王太监玩的精神分裂了?
“跪下!”
宣德朱瞻基一棍子砸在朱祁镇后小腿。
已经懵逼的朱祁镇,脑子嗡嗡作响,下意识的扑通跪在了老朱面前。
“都给咱滚,没有咱的旨意。”
“入门者,斩。”
家丑不外扬,教训儿孙,当然不能被这帮臣子看着。
老朱的目光,冰冷中透着凛寒,落在这帮正统臣子的身上,每一个人都是被看的心神胆颤。
这就是传闻中的太祖皇帝吗?!
以往都是从史书上得知洪武年间当官多么不容易,大家都纷纷想回家种田,不想当官,当时看书的时候还嗤之以鼻,当官多舒坦,哪有给官不当的道理。
现在这一刻,他们才深切感受到什么叫做身临其境。
站在这位太祖皇帝的面前,有一种随时都可能被刀的感觉。
“遵太祖皇帝天旨!!”
邝、张辅、樊忠,一个个都是扯着嗓子大吼。
在老朱的威慑之下,他们甚至连瓦剌带来的危机感都短暂忘却了,一个个都是快速起身,纷纷低着头退出了屋子。
直到走出屋外三丈,邝这才敢长长呼了一口气,刚才在屋内大气都不敢喘,脊背已经吓得满是冷汗。
“张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张辅,张辅也看着他。
“你读的书多,你问我干嘛?我要知道的话,我还干什么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