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着襄王朱瞻、王朱祁钰,效周公辅政,待天子弱冠,交付皇权。”
“若有违背擅权者,天谴罚之。”
话语落。
轰!
一道雷霆劈下,在这奉天殿外炸响。
一只饿了三天三夜,对整个世界(包括季伯鹰)都充满恶意的过街小老鼠,糊了。
在其他王朝,亲王倘若成为辅政,大多都会酿成大祸。
因为权力这东西实在太令人着迷,没尝过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握在手里,那就舍不得放了。
比如天顺时空,当下被软禁于永安宫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位景泰帝。
瓦剌围困北平之时,国将倾覆之际,这位景泰帝当初根本就不想登位,完全是被群臣赶鸭子上架逼着坐了龙椅。
可当北平保卫战获胜之后,当尝到天子皇权带来的无上尊荣之后,当习惯了万人之上以后,便是再也舍不得放下。
人,是会变得。
但这个篡位前提是,当摄政王握权之后,无人能够制约。
而季伯鹰的特殊存在,这朱瞻和朱祁钰往后若是敢不交权给朱见深,那就等着雷劈以及来自于祖宗的集体关爱。
“朱,朱祁钰,谨遵仙师法旨!”
这一道惊雷,把朱祁钰给震得心神胆颤,连忙是朝季伯鹰俯身行礼。
“臣等谨遵仙师法旨!”
季伯鹰言罢,瞥向朱瞻基。
“走了。”
正统这帮子事情做完了,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是。”
“容仙师给我几句话的时间。”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
“基郎……”
坐跪在地,以泪洗面的孙氏抱着朱瞻基的小腿,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朱瞻基没有理会孙氏,一脚抽开,而是面向群臣问了另一个问题。
“静慈法师现在如何。”
静慈法师,是胡善祥被废后的赐号。
群臣沉默了片刻,身居天官的王直开了口。
“静慈娘娘已经于正统八年仙逝。”
咯噔。
朱瞻基心头一颤,莫名感觉到几分失落。
他这一生,最为愧疚的一件事就是无故废了胡善祥的后位,白白让如此贤后蒙尘于世。
胡善祥正统八年薨逝,而孙氏则是活到了天顺六年。
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仙师,我们走吧。”
朱瞻基的语气,略显悲意。
“嗯。”
一声落,身影消失。
殿中的王直于谦等人,都是瞳孔一缩,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大殿寂静如墨,方才发生的一切,若非是真切看在眼里,这十几个重臣都会以为是一场虚幻之梦。
“请殿下即刻下令,遵仙师法旨,以朝廷之名,请襄王入朝辅政,并昭告天下废帝废太后之事,共推新帝登基。”
于谦朗声开口,打破了这大殿沉寂。
“啊对对对对。”
朱祁钰一拍手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
“一切依照方才仙师法旨所办,本王这就去迎新帝。”
新帝,便是三岁的朱见深。
分工明确,很快这殿中便是无人,只剩下了一脸泪痕,带着半点懵逼的孙氏,她感觉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莫名其妙见到了已崩十四年的基郎,莫名其妙见过本该在塞外打仗的儿子,莫名其妙被废了太后之位,莫名其妙的被打入了冷宫,又莫名其妙的全都不见了。
至于那位马顺,被几个大臣强行拖了出去。
这位本该在八月二十三上场的「一次性话剧午门血案」的主演,很明显要提前上岗了。
…………………………
塞外风寒,土木堡行宫。
当季伯鹰带着朱瞻基和朱祁镇出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满桌的烧烤,竟然被吃了个精光。
他提供的可是足足二十人份!
‘这群姓朱的,难道都属猪吗?!’
不过转而算一算,三个朱高炽的饭量就能抵得上十个人。
再加上老朱、老朱棣、朱老四都是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雄武汉子,倒也差不多。
“喔,兄长回来了。”
老朱放下手中已经啃了两口的大鱿鱼,擦了擦指间的油污,在他的身侧座位,季伯鹰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外面打完了?”
问的,自然是这土木堡一战。
原本还想吃点的季伯鹰,看着还在埋头吃的三个朱高炽,顿时感觉没什么胃口了。
“快了。”
老朱、老朱棣以及朱老四,都是齐声道。
“马蹄声已经很接近了,看来马哈木的这个孙崽,还是走了这最后一步。”
这三位在职皇帝,都是常年久经战阵,尤为熟悉战马奔袭之音。
“嗯,一起去看看。”
季伯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朝这屋外走去。
老朱、老朱棣、朱老四,以及三个朱高炽和宣德朱瞻基,连带着鼻青脸肿的朱祁镇,也是被揪着耳朵跟了上去。
九人走在这土木堡中,交谈大多都是上一堂课关于财政、以及去小日子挖银矿的问题。
刚走到一处望台旁。
忽而,鼓噪之音嗡嗡而起,大作入耳。
‘砰’的一声爆响,只见土木堡大门被猛的撞破。
大批的瓦剌重骑涌入土木堡中,更是以极快的速度锁定了季伯鹰九人所在的位置。
毕竟现在这土木堡,一眼望过去也就他们几个活人了。
“真真是天助瓦剌!”
也先率部在前,当看到老朱等人身上穿着的龙袍之时,眼睛都发亮了。
在他看来,不论在这之前这一仗自己败的多惨,只要能够抓住大明皇帝,那都是能反败为胜。
但问题来了,哪个才是皇帝?
作为元灭之后的第三代草原野人,从小就在草原上捡羊粪长大的也先,压根就不懂大明那一套服饰礼仪。
在这帮只知道骑马放羊的瓦剌人眼里,只要是身上衣服上有画的汉人,管他是蟒是龙,统统都得先逮起来,这都是能够跟大明换钱的筹码。
瓦剌重骑团团围住季伯鹰九人,不断的绕圈圈,挥着马刀‘喔喔喔’的叫着,活像是一群刚从峨眉山溜下来的猴子。
但其实这也是心理战略的一种,用以击溃被围者的心态。
只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是一群心理素质碾压全世界99.999%的大佬。
“那看起来傻不愣几的小子,应该就是马哈木的孙子也先了。”
朱老四抬手一指,其他人也都是顺着朱老四所指的方向望了去。
“你们中,哪个是大明天子?”
也先骑着一匹高头黑马,手持马刀,一副胜利者姿态勒缰而来,嚣张的望向季伯鹰九人。
老朱几个瞥了眼也先,尽是威压蔑视。
也先被看得心头一个咯噔。
‘他娘的,怎么除了那个猪头,其他哪个看起来都像是皇帝?!’
季伯鹰瞥了眼这位也先,并非如传闻中那般鹰顾狼视,反而是有一点三角眼,长得看起来还颇为憨厚,像是个庄稼汉。
“你们一直称我为仙师。”
“那今天,为师就给你们露一手。”
话音落,季伯鹰的身影,骤然于原地消失。
老朱、老朱棣等人都是眼神精亮。
他们下意识抬头望去。
季伯鹰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这一座望台之上。
“他,他怎么上去的?!”
也先愣住了,问向身边的伯颜帖木儿,抬手指向这足有五丈高的望台,猴子都爬不了这么快。
“俺,俺,俺不知道啊。”
伯颜帖木儿挠了挠马屁股,一脸懵逼。
而此时的望台之上。
风,呼啸而过,扬起季伯鹰微卷长发。
弯月悬于九天,当风落的那一刻,无尽黑云笼罩了土木堡,宛如末世降临。
从这个高度得见,在这土木堡的四周,有着数股军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土木堡聚拢,这便是徐达的先截杀后合围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