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本就凋敝的民生,这才稍稍有所回转,中原千里沃野急需移民开垦,想要治理这个国家,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但光有钱,没有粮食也不成。
“嗯,崇明岛确实不错,在这里封锁起来,长江入海口不至于受到倭寇侵扰,向北控守山东,向南控守泉州至苏州。”
“若有海寇自海上来,崇明岛的海军都能做到迅速反应,将海寇锁死在陆地上。”
“无法登船逃跑,登陆的海寇也只有死路一条。”
朱元璋手中的棍子在崇明岛附近画了个圈,向北一直划到山东半岛,向南划到泉州。
而实际上,山东半岛南侧,泉州港北侧,一直延伸到济州岛,正片海域都被大明官方称之为大明海。
“如此一来,大明海,应当能安稳些…”
话刚说了一半,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看来海军的组建还是要在等一等了。”
“父皇,为何?早一日营建,在长时间的营建上,越早朝廷财政压力越小啊。”
朱标深知一边生产一边训练一边造船,这套流程不说海军能做到自给自足,但绝对可以极大的减缓朝廷财政压力。
拖延的越久,越往后,时间越紧迫,需要的投入也就越大。
“来年开春,汤和就要领军远航,朝廷给不了什么,总要把海船给准备好吧?整个大明能用于远航的海船又有多少,还是先紧着汤和吧。”
“海军的事情,在延两年。”
摇了摇头,大明能用于远洋航行的海船,不过百余大船,四百小船,这些给汤和都显得不够用。
“这…父皇远虑。”
想起汤和要出海的事情,朱标躬身,不在发言。
见朱元璋目光停留在大海上,朱标躬身道:“父皇,您说先生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答案?什么答案?”
朱元璋还没回神,听到朱标的声音,扭头忘了一眼,沉声询问道。
“就是宝钞的民间保有量,既不让宝钞购买力上升,也不让宝钞购买力下降。”
朱标这几日脑海中一直在盘算着陈楚的答案,看陈楚答的那么快,他也拿不准,可陈楚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却又不似作假。
“可能是对的吧,他能答这么快,肯定是有什么快速运算的方法,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朱元璋叹息一声,他哪里知道那答案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内心中还是倾向于答案是正确的。
“父皇,那若是对的,您对这经济学是否也会好奇?先生常说,宝钞用好了,利国利民,延续国祚,宝钞用不好,祸国殃民,国祚衰弱。”
“他也说,如何用好宝钞,就在经济学里了。”
朱标大脑快速转动,朱元璋目光一沉,看着朱标道:“过几日你去诏狱中,让他针对经济学,好生讲一讲,别讲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不成体系。”
“到时候,咱会带几个户部官员,去听他讲经济学,也让户部跟着学一学,怎么设置宝钞。”
第20章 经济学小课堂,开课啦!
洪武七年,十月初七。
自从朱标离开诏狱,已经过了数日,陈楚缩在角落里,周围的牢房也空空荡荡的。
根本没人能和他说话,更没人吹牛逼了。
但好在,这几日在牢房外的行刑场上,并没有人被砍头。
哗啦啦。
牢房的大门被人打开。
“床房那边,再加个炭炉,桌子摆好,笔墨纸砚伺候着。”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抬着一张木板床,床上还放着两床被褥,和这诏狱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
“火炉就放床边吧,天马上转凉了,你们俩就在这里守着,先生要什么,只要不是让你们带他越狱,其他的,无有不允,明白了吗?”
小旗官指挥着众人将木床和火炉放下,走到牢房门口,对着两名锦衣卫说道。
“喏!”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应声赶到。
看着木床,床边摆放的火炉,陈楚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两步,站在牢房门口道:“两位官爷…呸,两位军爷,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都是给您准备的,外边的人和我家指挥使说了,你的勾红暂时下不来,让我家指挥使照顾着点你。”
“不过你也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给老子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然的话,老子没有勾红虽然不能杀你,打你一顿还是够的。”
锦衣卫亮了亮手里的刀子,牢房内的陈楚缩了缩脖子,心中七上八下的走到木床边坐下。
“终于不用睡地砖了。”
见锦衣卫看着他坐在床上并没有什么反应,陈楚心中大喜过望,仰头躺在木板床上。
哪怕是个木板床,只有两份粗糙的被褥,这待遇在诏狱里,也绝对找不到第二份了。
“难不成是楚河出去,和他爹说了,他爹走门路找到了锦衣卫指挥使…”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还要谢谢他嘞。”
思来想去,陈楚在这诏狱里认识的人,都死了,死在他这间牢房墙外的行刑场。
唯一出去的,可能会挂着他的人,也只有那个谈吐不凡的楚河了。
联想到楚河是子告父,闹到锦衣卫来羁押,那肯定是家族势力极大的,至少…他爹应该在朝中位极人臣吧…
“只是,楚姓…不记得大明朝有什么楚姓高官啊…”
心中细细思量着,转过身,陈楚晃了晃脑袋,暗暗思忖道:“大明朝我也就知道皇帝,太子,常遇春还是倚天屠龙记认识的,有个姓楚的高官,不知道也正常。”
双手拉着被褥盖在身上,这诏狱里潮湿的可怕,不过自从火炉和木床安排上,难得的,陈楚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清晨。
刚刚睁开眼睛,便见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端着木炭走进牢房,替陈楚换了火炉,又退了出去。
“我靠,在诏狱里能有这待遇,难不成我不是贪官污吏的亲戚,是朱元璋的亲戚?”
陈楚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退出去的锦衣卫。
在这诏狱,谁敢使唤他们这群爷啊,那真是一个不开心,一顿毒打都是轻的。
就算真的打死了,最多不过些许责罚,让人家给偿命?做梦呢吧!
躺在床上不愿起身的陈楚,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推开,昨日来送木床火炉的锦衣卫小旗走了进来道:“放风的时辰到了,走吧。”
“啊?嗷嗷嗷,军爷,我自己走。”
……
一片空旷的平地上,陈楚一脸茫然,上一次他放风,这个地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不对,是一个犯人都没有的。
可今天在出来,这里竟然七七八八的坐了十数名犯人?
“陈兄,陈兄,这边,这边!”
朱标站在人群中,朝着陈楚的方向招了招手。
心中一顿,陈楚望着朱标,目光中满是不解,急忙上前两步拉着朱标道:“楚兄,你怎么又进来了?你不会又和你老子干仗了吧?”
“做儿子的,要多孝顺长辈,你这总和长辈争吵,你不怕长辈把家产都给弟弟哥哥?到最后你一分钱都捞不到!”
作为朋友,还是离开了诏狱能想着自己,能照顾到在诏狱中的自己,陈楚认为,自己很有必要教导一下他。
“没有,这不是算好了时间,先生这个时候该放风了,我是来探视的,先生,我回家这几日,整天都在想先生说的经济学问题。”
“但在诏狱这几日,和先生所聊,地无分南北,事不论古今,但说的多了,反而用的就少了。”
“先生,可否详细讲一讲经济学?”
朱标三言两语将事情摘去,又引到了经济学的事情上。
“经济学啊,你要是想学经济学,只能从基础学起了,经济学分为宏观和微观两种,而宏观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微观是不受人力左右的。”
“你…先从微观的讲吧。”
陈楚和朱标走到一处角落,正当他要开口说时,周围的犯人似有似无的聚集了过来。
陈楚心中虽然疑惑,但并未多想,只是开口说道:“看这个图,左边消费者,也就是普罗大众,右边厂商,也就是产出者手工业者或是作坊。”
“上边是产品市场,下边是生产要素市场。”
“产品市场可以理解为需求量,就是某一样东西,在某一特定地区或特定国家,所需求的数量,需求越多,市场越大,需求越少,市场越小。”
“而生产要素市场,包括但不限于,原始资金,劳动力,技术,信息,作坊用地。”
“其中,原始资金和金融学有点关系,你可以理解为本金,就是开设作坊需要投入的钱财。”
“劳动力很容易理解,就是工人,工匠,干活的人。”
“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比如织布行业,织布的技术提升必然是产量井喷。所以技术也很重要。”
“而信息,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你拥有先觉信息,比如朝廷要在哪里征用田地,要在什么时候北伐收购物资,信息优势。”
“至于作坊用地,可以不用理会他。”
“如图所示,产品市场和生产要素市场,无论是消费者还是作坊主,都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消费者的经济行为,主要表现为在生产要素市场提供生产关系,诸如提供劳动力,提供土地,以获取收入,在产品市场进行购买的行为。”
“作坊的经济行为,主要表现为在生产要素市场雇佣劳动力,土地等,购买技术,信息,以进行生产,售卖,进而通过商品获取高额的利润。”
第21章 经济学小课堂,开课啦(二)
“微观经济学,按照这个框架,将教学内容分摊为,供求理论,消费者行为理论,生产者行为理论,市场理论,分配理论,五大项。”
“你之前没有经济学的基础,咱们先从供求理论来讲。”
“在微观经济学中,商品的价格是由商品的供求关系决定,而基于此,供求关系便是微观经济学的出发点。”
“当然,并不是所有商品都可以进行市场化,用经济学去理解,其中就包括但不限于,粮食,盐巴等任何关乎百姓吃饱的东西。”
“这些东西,必须牢牢控制在权力手中,如果这些东西进行市场化,那对一个国家绝对是灾难性的。”
“不过这个我们在宏观经济学讲,下边讲需求和供给…我说这么多,你能听得懂吗?”
陈楚望着苦心思考的朱标,开口询问道。
微微点头,朱标道:“先生,您说,我都记着呢。”
陈楚说的那么快,朱标怎么可能全记得下。
但不重要,陈楚并不会知道,在他身后的隔壁牢房内,有翰林院编修在记录他说的每一句话。
“需求…还是画图吧。”
陈楚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画了一幅需求表,在左侧标注价格,在下侧标注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