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不那么迫切,而我大明继承前元对商贾的优待政策,三十取一,也是因为当时大明民力凋零,不易大兴土木而无奈之举。”
“今朝商税革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胡惟庸见朱元璋双眼放光,顿时会意,狂拍马屁,说什么商税改革,必须执行。
但可以想象,如果朱元璋不说,他一个屁都不会放。
“那惟庸认为,应该如何苛以重税?可不能闹得天下无商旅的地步,百姓也需要商贾带来东南西北的货物。”
朱元璋又画了个红线,绝对不能以消灭商贾为目的。
“具体如何实施,税制革新,臣还需要仔细斟酌,断不敢口出狂言,请今上宽限臣月余时间,臣定给今上已完善章程。”
胡惟庸连忙躬身,商税改制并不会动摇大明的根基,但哪怕不会影响统治,那也不是一件小事。
确实需要仔细斟酌,详细制定,毕竟大明不是英吉利,八百里加急一天能跑一圈。
第25章 诏狱的新朋友。
走出乾清宫的胡惟庸,一脸黑线,他知道,这肯定是朱皇帝又听了诏狱那个小鬼的说法。
要对商人苛以重税。
但这实际上和胡惟庸关系并不大。
大明规定,宗室,勋贵,官员,士子,不得经商,这个不得经商,自然也包括了家族在内。
但下边的人或多或少…不过大明毕竟没有开海,商贸发展有限,即便对商税加征,也不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
如果能迎合朱皇帝,胡惟庸认为,等徐达退了,他还能再进一步,获得中书省左丞相的位置。
“毛骧,毛骧。”
胡惟庸走到远处,见到毛骧,连忙开口喊道。
“胡相国。”
毛骧躬身作揖,他虽是天子亲军,但毕竟也只是三品武官,见到左右丞相,还是要低一头的。
“商量个事。”
胡惟庸拉着毛骧走到一旁,毛骧微微一怔,他锦衣卫负责监察百官,这文官之首的胡惟庸,和他商量事?
“胡相国请说,只要不违反大明律的事情,本官都可以帮忙。”毛骧并没有表现出拒绝。
他也很好奇,胡惟庸和他商量啥?()
“你看有没有办法,让我去诏狱里住两天?”
胡惟庸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此言一出,毛骧瞳孔放大,继而收缩,惊愕道:“胡相国,您要去诏狱住?”
“这可不行,今上要是知道了,还不活剐了俺,锦衣卫虽然负责监察百官,自有执法系统,但也不能拿堂堂相国开玩笑…”
毛骧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没有朱元璋和朱标的首肯,想见到诏狱里的先生?万一有歹人心存怨恨,那他毛骧也要跟着倒霉。
“我就去住两天,和那个小先生取取经,今天圣上在乾清宫召我,我和圣上商议后,认为朝廷需要有点改变了,圣上那边催的又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通融通融?”
……
乾清宫。
“他去诏狱了?”
朱元璋苦笑一声,随口发问道。
“今上,卑职并没有答应相国…”
“他愿意去就让他去,一定要严防任何凶器被带到诏狱内威胁到陈楚。告诉他,如果暴露了身份,他就别出来了。”
朱元璋面色平静,胡惟庸想提前体验一下诏狱的生活,没什么不可以的。
毛骧应声道:“臣,领旨!”
……
诏狱。
“先生哪里人?”
胡惟庸一身囚服,完全看不出他是堂堂一朝相国,进了诏狱的隔壁房间。
毛骧为了陈楚的安全,并没有将胡惟庸和陈楚安排在一个屋子。
听到旁边的牢房来了新狱友,陈楚坐在木床上,烤着炭火道:“我啊,我应该是苏州人。先生哪里人?”
“淮西人。”
胡惟庸苦笑一声。
“淮西勋贵?”
陈楚目光一震,这几天对于外边情况的了解,陈楚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四个字了。
淮西勋贵,这是新生的利益团体,以朱元璋为首的大明朝开国勋贵们。
“哪有那福气,先生,我初来这里,为何先生有木床,还有炭火,而我这里…空空如也。”
胡惟庸叹息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朱家父子的特殊照顾,但毕竟是要拉关系。
只有拉关系才能套话,才能知道,朱元璋心中对于商贾究竟打算怎么安排。
他也好更贴切的给朱皇帝上一个章程。
“这个啊,实不相瞒,我之前有个狱友,跟我一间牢房的,他父亲应该是在朝为官,应该是个大官。”
“这都是他安排,照顾我的…”
陈楚哭笑不得,在这诏狱蹲班房,没受过刑,有木床,有炭火,这绝对是古往今来头一份。
毕竟锦衣卫诏狱的名声,后世几百年只要稍微了解点历史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待遇?做梦,绝对做梦!
“那确实是个大官,先生能让那公子如此挂念,想必是有何过人之处吧。”
胡惟庸开口询问着。
“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空有一肚子墨水,啥用没有,废人一个。”
陈楚叹息一声,在这古代,真把他放出去的话,估计他能把自己饿死…
作为家境不算富贵,但也是优越的学霸,烧火,煮饭这种事情,陈楚从小到大都没做过。
手无缚鸡之力…
“原来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先生既然饱读诗书,想必对国政也有自己的理解吧。”
胡惟庸抓住机会,迅速将问题引了出来。
纵然陈楚是学霸,但在胡惟庸这种权谋高手面前,说他是小孩子也不为过,在胡惟庸的有意引导下,陈楚甚至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
开口回答道:“国政?有看法能怎样,今天活着,明天还指不定脑袋在哪里呢。”
“唉…我本来也是在朝中户部任职,是个六品通判,但我前些日子上了份奏章,哎…只是提了两句时政,就…就…”
胡惟庸装可怜的坐在杂草上,对这种环境,他虽然不喜欢,但也并非接受不了。
毕竟都是经历过人吃人的年代,这点脏乱算个什么。
“哦?你是当官的啊,正常,在洪武皇帝手下当官…”
陈楚话说一半,突然停住,感觉到自己失言了,左右忘了一圈,外边的锦衣卫并没有注意他。
只当锦衣卫没听见,陈楚摸了摸胸口,长舒一口气。
泛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他还指着楚河在外边运作,争取把他捞出去呢。
这要是因为说错话,被锦衣卫手起刀落,以议论君父的罪名砍了…那不亏死了。
如果他知道,楚河只要开口,他随时都能离开诏狱,从此平步青云,不知会作何感想。
“小先生,您怎么不说了?”
胡惟庸一脸好奇,在洪武皇帝手下怎么了?
“啊,为人臣子的,你是臣,我是子,怎么能背后议论君父的不是,不可,不可,不说那个了。”
“说说你到底给圣天子上了什么奏章,被下了诏狱?”
陈楚连忙转口,什么洪武皇帝,那是圣天子,是圣人…反正有那么一线希望活着走出去,他不想死在这里。
“我提议朝廷经过几年休养,应该改制商税,但是…”
“商税啊,确实应该改制了,现在这个赋税,太便宜商贾了。”陈楚面色平静道。
“小先生也这样认为?可是今上认为我的改制太差劲了…可我…”
胡惟庸唉声叹气的说着。
“你怎么提议的,我给你参谋参谋,修改修改,或许还能把你捞出去。”
陈楚端着碳炉走到胡惟庸的身边,而然隔着木桩,烤着火炉交流着。
第26章 重农抑商是不给商人表现的机会?
“我就说,朝廷要抑制商贾,就不能把商贾的位置放的太重,大明朝初立之时,确立的商贾赋税是三十取一,所以我上奏章希望圣上能把商贾赋税改为五十取一。”
“只要朝廷不需要商贾,自然就没有商贾说话的权力了…”
胡惟庸当然知道眼前的陈楚,还有宫里的朱皇帝铁定是要拉高商税,甚至是要苛以重税。
但精明的胡惟庸,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只会表现的自己很笨,让眼前这个毛小子…
“唉,你傻吧,朝廷的商税低,谁获利多?”
陈楚伸手在胡惟庸贴过来的脑门上,一个爆炒栗子,蹦的胡惟庸目眦欲裂的盯着陈楚。
“小先生,何出此言啊?商税定的低了,自然是百姓获利。”
胡惟庸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耐心的询问道。
“狗屁,商税定的低了,获利的只有商贾,商贾会迅速扩展商业版图,形成地区性垄断,达到更高的获利目的。”
“要抑制商贾,必须苛以重税,把更多的财富收归朝廷,再由朝廷进行财富的重新分配。”
“只有对商贾苛以重税,才是百姓获利,首先你要了解,对商贾苛以重税之后,朝廷会有什么变化。”
陈楚面色平静,胡惟庸摇了摇头道:“商贾如果交了重税,他们是不是也想在朝中有发言权?到时候把持朝政,又该如何是好…”
听了胡惟庸的话,陈楚摸了摸脑门,恍然大悟。
原来古人所谓的重农抑商,反而对商贾轻徭薄赋,并不只是简单的轻徭薄赋,在统治者角度看,抑制商贾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商贾不能为官。
而如果商贾承担了一个国家的繁重赋税,那他们肯定是要争取后代子孙登堂入室,一旦商人做了官员,那对国家而言…
掌握了财富的商人已经很可怕了,若是让他们在掌握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