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今上,东宫,我大明开国已七载有余,官仓富足,商贸渐兴。”
“臣感念上苍好生之德,朝廷为天下人之朝廷,君父为天下人之君父,经数年休养,民力渐丰。”
“商贾富甲,各地减免赋税之策,依然在洪武五年落下帷幕,然田税繁重,百姓劳苦,以百姓而养天下,虽可取,然不足也。”
“君为父,民为子,然君父非是农民之君父,亦是天下士子,商贾,工匠之君父,臣请圣上,重订商税。”
胡惟庸一顿彩虹屁,拍的朱元璋极其舒畅。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神色平静道:“既然相国提出,那想必是有了妥善章程,呈上来让咱瞧瞧。”
朱元璋面色平静。
朴不成快步走下高台,从胡惟庸的手中双手举着一份奏章,走到朱元璋身旁,将其放下。
“历朝历代,以百姓恩养天下,此百姓,农也,农为国之基石,然全靠农,且也劳也。老农一年耕耘,不过几石产出。”
“然历朝历代,视商贾如无物,弃之如敝履,食之同鸡肋,此不可取也,臣谏言,商税当废除三十取一,采用十取一标准,除粮给予免税外。”
“盐为官营,此等天下稳定之基石,不可重税外,丝绸,茶叶,瓷器,应当采取五税一之标准,此等高价货物,百姓无力使用。”
“即便税赋再高,也不影响民生,不影响百姓生活。”
“除高价货物外,一律采用十取一为准,提高商税,增加朝廷收入,减少百姓负担。”
“另臣建议,由县衙官府牵头,建立民间商会组织,商税缴纳额度达到五万两之县城,可组建商会。”
“商税缴纳额度达到二十万两之府州可组建州府商会。”
“商税缴纳额度达到一百万两之布政司可组建布政司商会。”
“另请今上成立大明皇家商会,指导管理各地商会。”
“县级商会之会长,由缴纳赋税最多者担任,同时县级商会之会长为州府商会之成员。”
“州府商会之会长,由州府内缴纳商税最多者担任,同时州府商会之会长,为布政司商会成员。”11.CoM
“布政司商会会长由布政司内缴纳商税最多者担任,同时布政司商会会长为大明皇家商会成员。”
“各级商会,设立会长一人,副会长两人,州府商会除会长同副会长外,设御史一人。”
“同时,大明皇家商会,会长由圣上指派,副会长两人由商会成员推举,御史由御史台指派。”
“并且在商会组织设立之初,严正声明,凡违反大明律,违反朝廷实时禁令,走私之家,罪加三等,商会成员,知情不报者,以从犯论罪加一等。”
“凡有地区商会,一经查明有走私,违反朝廷贸易禁令之事发生,商会撤销,三十年内不得在设,参与者世代奴籍,不知情者,流放三千里。”
这条控制限制,严查走私贸易的条例,自然不是胡惟庸提出来的,是朱元璋在看过商会组织架构和职能后,提出来的连坐制度。
哪里的商会搞走私,那你们这里不用搞商会了,商会成员的家族都去塞外,海外,参与犯罪,明正典刑。
而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商会组织,朝廷,皇帝对于商贾的控制力度将会空前强大。
控制欲极强的朱元璋,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胡惟庸在朝中党羽众多,隐隐已经成了淮西领袖,他开腔说话,自然不会有人出来反驳。
至于刘基等浙东党,早被朱元璋抛弃了,被胡惟庸弄死了。
“这个条例不错,既能更好的控制商贾,又能维护朝廷的茶马禁令,在加一条,凡商会成员,许见官不跪。”
朱元璋嘴角上扬,他怎么不知道商人渴求什么,但可惜,他不能给啊。
不过就这一条,商会成员,许见官不跪,这就足够让无数商人挣破脑袋要进商会了。
毕竟…大明朝的商人地位真的是极其低下的,两个商人去告官,一个可以见官不跪,一个要跪着答话,这区别不就来了?
而就是需要这种区别对待,才能让更多商人争抢着进入商会,成为朝廷控制商贾的一员。
“另外,日后朝廷无论北伐战争,大型宴会,除皇庄自供外,一应采买,以商会成员为采购对象。”
“只是不知,这商会,要在哪里施行才好?”
朱元璋只是稍稍开口,给点尊严,给点小利,这在朝廷上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
如今的勋贵朝臣,对于商贸并不看上眼,而商人?他地位在提高,能和朝廷命官比吗?能和勋贵比吗?
这根本没有触及到衮衮诸公的利益,至于见官不跪,他娘的,站在这里的这些人,谁没事去见商人?
“臣建议,苏杭商贸繁荣,应当先从苏杭施行,逐步向京畿推行,直至五年后,让商会组织在大明境内完全成型。”
胡惟庸躬身道。
“你是中书省右丞,这事你来办吧。”
第29章 大明皇家商会第一任会长。
中书省。
早朝结束后,胡惟庸回到中书省衙门,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不时的敲击着桌子。
身旁的涂节小心伺候着,端来新茶,放在胡惟庸案牍上,躬身询问道:“义父,这大明皇家商会的第一任会长,看似是个劳累差事,但里边的油水肯定可多了。”
“今上如此倚重义父,让义父推举…不知义父认为何人能担任?”
在权力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尘埃一般,商人更是如此,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商会体制推行出去,商贾们会有多大反抗。
至少在商贾眼里,这绝对是提高商贾的社会地位,哪怕实际上商会的那点权力,在朝廷看来,狗屁不是。
而只要商会组建起来,这第一任大明商会会长,那油水必然是多多的。
胡惟庸停止敲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这个位置你就别想了,今上把推举的权力给我,何尝不是在试探我。”
“推举谁去坐这个位置,义父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咱们就不要伸手了。”
胡惟庸摇了摇头,他如何看不出来自己这个干儿子什么心思,可朱元璋把推举的权力给了他。
他要是真的把名单都写自己身边的人…朱元璋会怎么想?
“义父,我倒有个人选。如果义父推他上去,今上放心,又能给他背后的人以实惠。”
涂节轻声说着,胡惟庸抬头望了望涂节,只见涂节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李字。
胡惟庸顿时会意,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既然是大明皇家商会,让他来坐,再好不过了。”
……
诏狱。
自从胡惟庸离开后,陈楚又过上了无聊,乏味的生活。
躺在木板床上一睡就是一天,身边的木炭一日要换三次,除了吃饭,放风,整日缩在被窝里。
晌午刚过,放风回来的陈楚,躺在床上,思考着人生的意义,正胡思乱想时,门口的锦衣卫开口道:“诶,有人探监。”
“探监??军爷,谁啊?”
陈楚心中一惊,他都在这里多久了?穿越过来有半个月了吧,有人探监?
难不成是他那些家人?
可是他的家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至于那贪污受贿的亲戚…
谁会来探视自己?更何况…诏狱什么地方,谁都能探监的吗?
“见了你就知道了,出来吧。”
锦衣卫面色平静,推开牢门沉声说道。
没有丝毫停顿,陈楚已经习惯了这个锦衣卫的说话方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毒打,迈步走了出去。
前后两名锦衣卫盯着,一路送着陈楚来到牢房外的一处院子内。
“先生,几日不见,你胖了…”
看着走向自己的陈楚,朱标终于是憋不住笑容。
“楚兄?你怎么来了?啊,也是,除了你谁会来见我。”叹息一声,坐在朱标的对面,陈楚的手上并没有手铐脚镣,行动倒是也很方便。
双手搭在方桌上,低着头道:“说吧,我能承受的住,是不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什么没办法?”
朱标愣了楞,猛地惊醒,笑着道:“先生别担心,我爹在朝中算不得什么大官,不过我爹说了,他一定会劝谏圣人的。”
“你在这里安心住着,圣上最近忙着改制的事情,肯定不会在勾红了。”
想起自己上次来诏狱时跟陈楚说,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让他安心的在里边待着。
怎能想到,这一回头,倒给忙的忘记了。
“唉,算了吧,别在给你父亲牵连了,我在这里还不错,有的吃有的住。”
摇了摇头,陈楚虽然不深入研究历史,但也知道,朱元璋的秉性,自己如今的情况,说不得真容易把其他人在给牵连了。
“你这次…这位是?”
陈楚抬头看着朱标,正要发问,余光扫过,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看模样年龄要比朱标大出许多。
“这是我表兄,他在军中任职,是个总旗,我跟他说先生对练兵颇有心得,他还不信。”
“这不,带他来和先生认识认识。”
朱标直言回答道。
李文忠拱了拱手道:“看先生文文弱弱的,也知兵事?”
朱标的表哥,朱元璋的大外甥,大明王朝开国功臣位列第三,历史上最后一个全国兵马大元帅,大都督府大都督,兼国子监祭酒。
说大明的兵权在李文忠身上,毫不为过。
“兵事?知道的不多,但吹牛逼能吹一吹。”
身后的锦衣卫退了下去,陈楚没有了心理压力,又几日无人扯淡,好不容易见到了老朋友,哪能放过机会。
牛逼是一定要吹的。
“这个…”
李文忠愣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标苦笑道:“先生,您就直说吧,您想啊,我表哥在军中任职,他要是能练出一支强军来,到时候在朝中帮你说话,今上也要给一份薄面。”
“捞你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朱标循循善诱,也真亏他说的出来这番正气凌然的话。
“练兵嘛,首重军纪军律,只有军纪军律贯彻下去,刻在将士的骨子里,这军队自然就练成了。”
“没有军纪军律的,统称为流寇,散兵游勇,不堪一击。”
“所以,练兵,首要立威,立德,立信。”
“其中,立威可以理解为,明确上下尊卑,明确等级,士兵就要做士兵的事情,不要去考虑元帅的事情。”
“想考虑元帅的事情,就要多杀敌,军功晋升。”
“立德即是一支军队的道德,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这是一支军队的德性,要让当兵的知道,他们是百姓养育的,把矛头指向百姓。”
“就是对自己父母的不孝,也要让他们知道,今天他们过境一地能杀别人的父母,那其他军队过境他的家乡,也能杀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