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是你玩开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魏国公的长女争风吃醋呢。”擦了擦嘴角的痕迹,陈楚话音刚落,赵敏背过身去说道:“我和她谈什么争风吃醋,有的也只是…”
“国仇家恨?是记恨魏国公北伐大获全胜,还是记恨开平王血屠北平城?”朱标走来这边,听到陈楚和赵敏的对话,开口询问道。
赵敏只感觉心跳迅速加快,呈直线上升,噗通噗通,也不知道是被朱标的声音吓到了,还是想起自己被俘虏的那天晚上,北平城发生了什么。
明军进入北平,三日不封刀,富裕了一个时代的北平城,明军刚抵达通州卫,元顺帝带着王公大臣,逃亡漠南。
没能跑出去的,八成以上都死在了常遇春的屠刀下,三日不封刀,那是什么样的炼狱场景,想想都可怕。
当然,北平经过辽金蒙元四代治理,居住在北平城的汉人,十不存一,这一场屠杀也是给后来迁徙汉民前往燕云戍边提供了基础。
“皇兄。”
陈楚见赵敏不答话,躬身作揖,先行开口道。
“逗你玩的,常茂,带她回去吧,我和陈楚还有些事情要说。”朱标摆了摆手,一个女人,一个命运早已脱离自己控制的女人,她对大明而言,根本算不上威胁,愿意恨就让她恨吧。
反正恨朱家父子的人不在少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左右对于朱标而言,不痛不痒的。
常茂目露凶光道:“我,开平王长子,你最恨的那个人的儿子,请吧!”
……
“坐下说。”
朱标压着陈楚的肩膀,二人来到一处空地,坐在石墩上,朱标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知道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但我相信,有些事情,你是没胆量去做的。”
“因为就算你做了,也很难成功。”
“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仔细说说,你所见到的,我死之后,到老四夺位时,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在京城,我很不安心,就好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最后这个结局,是那么的不美好。”
坐在石墩上,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陈楚和朱标二人相互对视,真情流露的朱标,让陈楚心中犯了嘀咕。
“他是真的真情流露…还是在套我话?我说还是不说…”心中疯狂挣扎着,这时,林子中传来一道声响,朱棣迈步上前道:“真的能预见未来?”
“燕王、”
陈楚心中迟疑,见到朱棣,他更是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朱标招了招手道:“来这边坐,听他说。”
“其实…我所知的未来,已经发生了改变,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果,我无法预测…”
摇了摇头,陈楚似乎并不打算说出来。
朱标想要知道,又岂会让陈楚如此轻描淡写的就给带过去,一直挂在脸上的招牌微笑。
“我只想知道你已经知道的,在改变之前,你已经知道的。”
面对朱标的追问,深呼吸,陈楚看了眼朱棣,又瞧了瞧朱标,叹息道:“洪武二十五年,太子薨,谥懿文太子,其二子,母吕氏,仁孝友爱,为皇太孙,以继大统。”
“洪武二十六年,上以玉谋反为名,汉蒙回三族,元功宿将,相继尽矣。洪武三十一年,帝崩,太孙继位,任用文臣,以行削藩、”
“好几个藩王被贬为庶民,还有一个湘王,留下遗言说:我本太祖高皇帝之子,今受辱于仆奴之辈,岂有苟且偷生之念。”
“然后,这个湘王自焚了…”
“在之后嘛,反正我知道的就是,你这个儿子啊,对他的这些叔叔们啊,没一点感情,不赶尽杀绝不痛快。”
“演变成最后,就是…”
陈楚看了眼朱棣,朱棣会意,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又看向朱标,朱标摸着额头,察觉到朱棣的目光,朱标伸手拍了拍朱棣的肩膀道:“那你给我说说,孤不会就这一个儿子吧。”
“这个…不好说,反正结果都是那样。”
陈楚摇了摇头,朱标一系落得这么个下场,纯纯朱允作出来的,真的怨不着旁人。
朱棣嘛,也是怕自己坐不稳,毕竟洪武朝,建文朝的时候,懿文太子的影响力太强了。
强大到,洪武十五年开始,朱标所作所为,都是皇帝才能干预的事情,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年时间,可想而知,那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朱标的人…
“老四,你也别怪皇兄,皇兄会把最好的都给你。等到时候,安安心心去就藩吧。”
朱标起身离开石墩,看了眼陈楚道:“陪我走走?”
“恭敬不如从命。”
陈楚不知道朱标和朱棣这番对话是说什么,但从朱棣的神色中,似乎很不寻常,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迈步跟上朱标,只留下朱棣一个人在石墩上,独自抹泪。
“老四志向远大,抱负不同,你那个天东大陆,那边真的没有强大的国家吗?”朱标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陈楚说道。
“这个…我没去过…”陈楚哪里能确定,那边也是诞生过文明的,全大陆的人口算上,并不比大明少太多。
可是,他真的没有出现过强大的国家吗?还是说,出现过,但是被某些人给抹平了其存在过的痕迹…
“没关系了,让老四跟他们斗去吧。”面色平静,朱标话音刚落,陈楚站在一旁狐疑道:“皇兄还是无法介怀?”新1
“逼得十二弟那么好的孩子,自焚而亡,咱那二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咱能介怀一些事情,但有些事情,是无法抹平的。”
“我已经很深明大义了,不是吗?”
“是是是,殿下自吹自擂的本领越来越高了。”
“给你说个事,你之前在大帅府做的那个东西,工部已经让人捣鼓出来了,体型更小,动力更大。密封更严实,而且,神奇的是,里边的水可以让它持续利用。”
“比你那个,还要添水的,强的多了!”
第123章 我也是皇帝的老乡
“在中都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走的深了,见陈楚不说话,朱标率先询问道。
“我还好吧,上午在周边修路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下午去孤养院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就窝在家里,思考人生的意义。”
在中都的这段时间,陈楚的生活变得万分充实,各种行动不单单没了限制,甚至他已经可以直接引导一府的地方政策及经济走向。
而本就好为人师的陈楚,每天还有一堆孩子眼巴巴的等着他去授业,夫复何求?
“听说你办了个什么投行,还把老二老三都拉了进去,还捣鼓出来一个新式纺织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清空了中都府几年的桑麻储存?”
朱标出声询问道。
心中咯噔一声,陈楚面带笑容的回答道:“皇兄若是想要,可以从秦晋二位皇兄的股比中抽五个点,加上我的十个点。”
“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会缺你们那几个铜板?”
瞟了一眼,朱标哀叹一声道:“把纺织机的图纸给我一份,回了应天,让工部仔细研究一下。”
“还说你不是…”
……
翌日清晨。
城西,修路现场。
“老表,这什么情况,今天怎么守城的兵都穿的这么漂亮?”
灰头土脸,正忙的不停的陈藻义看着中都府城西城门的守城将士,狐疑的看着对身边的工友询问道。
“好像是来了个什么大人物,不该问的别问,快些干活吧。”
工友话音刚落,陈藻义指着远处的车架,惊呼道:“我的个妈呀,这么大的马车,一二…九匹马拉的大马车。”
“头低下,快低头,别看,别看。”工友压着陈藻义的脑袋,修路现场的工人们,纷纷低头,不去直视。
直到马车进入城内,陈藻义不解的目光看着工友道:“老李,那里边坐着的人是谁啊?”
“问那些干嘛,干好我们的活,别惹事,安安心心的干完活拿钱回家。”新1
看出了工友言语闪躲,陈藻义心中更是瘙痒难耐。
马车进入府城后不久,一行六人从西城门处,前后有序的走了出来。
“这就是水泥灰?”
朱标走在前边,来到水泥灰的堆放处,蹲下身子捻了捻,细小如沙的颗粒,黏在指尖。
“这个确实是水泥灰,那边工人用这个东西与河沙搅拌后,再铺上一层碎石子,用水泥灰填充缝隙,抹平,只要不下雨,三天就能干透。”
江文连忙上前,躬身解答道。
“河沙?如果用河沙的话,那不是要很多很多的河沙?河道受得了吗?”目光迟疑,朱标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在河边挖沙,那河道又要何去何从。
“这个…少量挖沙,应当不会有问题…”江文小心脏突突跳着,吞咽着口水,艰难的回答道。
“还是要防止水患,如果为了把道路修起来,而造成水患严重,百姓受灾,那这道路,反倒不如不修。”
“这些沙子都是从淮河挖来的吧?一会去北边淮河看看。”
朱标看着堆积如山的沙子,依旧有民夫,赶着驴车,一车车的往这边运送河沙,毕竟修路,水泥灰与河沙的消耗量,那是非常恐怖的。
而大量挖沙,必然会对河道产生影响,河道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严重起来,时要死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
“这个…”
江文一脸迷茫的看向身后的陈楚,淮河的那个挖沙处被挖成什么样,江文心知肚明,这东西能给朱标看嘛?
真让朱标看见了,他这府尹,也就干到头了。
甚至说,朱标都不需要回京,也不需要有什么朝廷公文,只要他开金口,江文随时都可以下马。
“皇兄,挖河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至少现在是这样的,不过挖沙的时候,兼具疏通河床,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其他地方挖河沙,但运输条件有限,只能就近取材。”
“发展,开拓,掠夺,治理,我们还处于第一步,对大明的破坏是切实存在的,如果不这样做,等别人先人一步的做了,那结果就是别人来掠夺大明了。”
对于挖沙的事情,陈楚自然知道其危害性,会造成什么问题,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时候,总不能让陈楚去跟朱标说,我需要河沙,你去海外找个大陆帮我挖了运回来。
那等河沙运回来,黄花菜都馊了。
回头看了眼陈楚,朱标嘴角微微扬起,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被挖的河道,已经不堪入目了?”
“那更应该去看看了。”朱标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泥灰,只见他调转方向,向着北边走去,朱,朱,朱棣,自然不会有丝毫犹豫的跟了上去。
江文急的冷汗直流,艰难的吞咽着口水道:“都尉,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他不开心了,他爹都拉不住他,我能拉住他?”摇了摇头,陈楚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敢公然跟着朱元璋唱反调的太子,这短短一年的相处,陈楚切实的知道,只有朱标想不想做的,没有他不能做的,朱元璋是集天下之牛都拉不回来的,朱标是朱元璋都拉不回来的。
听到陈楚的话,江文如坠冰窟,浑浑噩噩的跟上着队伍,向北城走去。
“老李,这帮人是谁啊?”
陈藻义目光深邃的望了一眼,开口询问道。
“肯定是大人物,跟着他们的人我见过,是整个中都府的父母官,老大的官了。”
“那肯定是大人物,没见那边牛气冲天的毕云涛,他连边都不敢靠。”
“这么大的人物,来中都做什么?”
“为啥不能来中都,咱中都可是出了个皇帝,算起来,我还是皇帝的老乡呢。”
“老李,你看那边,他们怎么一个人骑两匹马?”
第124章 为昆仑奴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