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陶谦不想管这琅琊国北部的县乡,倒不如借给刘备!
如今乱世,很多的郡县其实没有太明确的越界一说。
就如同陶谦,放着琅琊国北部县乡不管,宁可去管豫州的沛国部分县乡。
点了点头,刘备看向阳都城门:“若陶使君愿意暂借,倒也是一桩美事。”
城门口,早得到命令的县吏,见刘备抵达,连忙遣人去通知陶谦。
早在一天前,陶谦就已经抵达了阳都城。
毕竟这阳都城在徐州,陶谦得尽地主之谊、提前部署,不能让刘备觉得堂堂一个徐州刺史不懂礼数。
得知消息的陶谦,跟糜竺一同策马来到城门口。
“刘刺史来得太快,老夫有失远迎,失敬了!”陶谦翻身下马,如见故友一般的迎向刘备。
刘备亦是向前回礼:“陶使君言重了!倒是我一不留神忘了时辰,来得快了些。”
寒暄见礼。
刘备和陶谦又各自引荐郑平和糜竺。
都是一州驾,这地位也不会有高低之分。
“城外风大,刘刺史、郑驾,还请随老夫先入城,城内已经备下酒宴。”陶谦热情邀请。
而在城内,沿道多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士子,让刘备微微有些惊讶。
糜竺解释道:“因为刘使君和陶使君要商议安置十万饥民的事,徐州各郡县的士子纷纷慕名而来。”
“足见徐州士子,皆是深忧国事、怜民之苦的贤才俊杰啊。”
糜竺的话说得很漂亮。
不仅肯定了刘备和陶谦在这阳都城商议安置饥民一事,受到了徐州士子的钦慕。
更是将这阳都城的士子都夸了一遍,以后这事一传出去,谁不敬糜竺?
郑平轻笑一声:“素闻东海糜子仲,文雅敦厚,德行不逊于公侯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糜竺谦厚一礼:“郑驾过誉了,比起德行,谁又能比得上北海康成公呢?”
相互称赞间。
沿道的士子,亦是议论纷纷。
“这便是青州刺史玄德公,见其眉目,颇有英气,但又给人一种柔和之意,果然是当世英雄人物啊。”
“近日风寒,刘使君依旧自临淄城而来,果然是信义之人。”
“能为了十万饥民,而不顾严寒来阳都城,刘刺史其心昭昭,天日可鉴啊。”
“陶刺史亦从东海国来阳都城,能为了十万饥民而奔波,到让我对陶刺史的看法改观了。”
“天下纷乱,能有刘刺史和陶刺史这般的英雄人物在,青徐可安了!”
“陶刺史虽然有仁德之心,但他亲信小人,疏远贤才,我等难有作为;听闻青州有求贤令,任用贤才以德行为先、才能其次,这才是我辈士人应该追随的。”
“子布兄,子纲兄,玄德公人如其名啊!单就他策马迎风霜而来,而不是乘坐马车而来,就足以令人钦佩了。”
“能成大事者,必然不惧酷暑严寒,玄德公心迹如一,实乃我辈士人幸事啊。”
“自临淄城到阳都城,这么冷的天,骑马奔驰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这青州刘刺史,倒也不凡啊。”
“.....”
第110章 收获民心,陈元龙的钦慕
阳都城。
刘备、郑平、陶谦、糜竺入酒席,分宾主落座。
炉火添暖,温酒飘香。
虽然是寒冬天,但在这客厅内却自有三分暖意。
乐声响起,一群婀娜的舞姬翩翩起舞,又添了一分雅意。
或许是习惯了在青州的简单,刘备有些不适应这温酒乐舞。
即便是取消了禁酒令,刘备在青州设宴都是不会准备酒舞的。
白水待客已经成了刘备设宴的标准了。
但这里毕竟是阳都城,陶谦的地方。
温酒乐舞,依旧是待客的礼仪之一。
一曲歌舞结束,看出了刘备不自在的郑平,举杯起身,向陶谦和糜竺一礼:“刘使君,陶使君,糜驾,暂撤歌舞吧。”
“这外面尚有士子在等待这次商议的结果,若只顾在这里饮酒赏舞,恐怕会寒了士子们的心。”
刘备也顺势起身:“陶使君款待之意,已付于酒舞之中。但乡民尚在遭受饥寒之苦,备实在是无心畅饮。”
“他日这乡中再无饥民时,备一定亲自设宴赔罪,跟陶使君不醉不归。”
这番真切,令糜竺颇为震撼。
想到这里,糜竺也道:“素闻刘使君在青州,款待贤士都以白水设宴,白水清澈,足见刘使君仁德之心。”
“在下汗颜,未能提醒陶使君,反倒用了俗物了。”
陶谦大笑:“刘使君乃至诚之人,是老夫疏忽了。”
挥了挥手,陶谦让舞姬退下。
“刘使君,你在信中言,需要亲自跟老夫见面商议这安置十万乡民的事,莫非是刘使君不信任老夫?”陶谦微微敛容,谈及了正题。
刘备轻轻摇头:“陶使君误会了,并非不信任,正因为信任,所以才要亲自来。”
顿了顿。
刘备凝声问道:“敢问陶使君安置这十万乡民,可是要在东海国聚乡民屯田?”
见刘备问得坦白直接,陶谦也没隐瞒:“十万乡民若是分散安置,难以保证他们能吃上饱饭。”
“而且只给予钱粮而不让其付出劳动,也会滋生乡民的懈怠之心,若有疏忽,还可能滋生叛乱。”
“唯有在东海国屯田,颁布屯田法令,如军令管辖一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如此一来,既能让乡民吃饱饭,也能让他们对来年有活下去的希望。”
“刘使君莫非认为,这屯田法有不妥之处?”
刘备再次摇头:“屯田法并无不妥,即便是在青州,一部分乡民的安置也会采用屯田法。”
“只是不知,陶使君准备屯田几年?”
几年?
陶谦微微一愣。
他还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屯田,自然是一直屯田。
只有一直屯田,这钱粮才能源源不断的产生!
陶谦不明白刘备的意思:“刘使君,这屯田难道还要分年限的吗?”
刘备点头:“陶使君,屯田法只是为了乡民能活下去的临时办法,并非长治久安的办法。若是不定年限,这些屯田民跟豪族世家的私奴佃户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夫就是拿他们当私奴佃户啊!
陶谦心下一沉,明白了刘备为何会亲自来阳都城商议的原因。
“刘使君,你也应该知道,老夫要筹措赈济饥民的钱粮并不容易,若不能自给自足,又谈何赈济呢?”陶谦的目光微微一凛,少了几分客气。
这若是得不到好处,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安置饥民?
刘备察言观色,看出了陶谦些许的不渝,语气更是柔和:“陶使君仁德之人,必然是心怀百姓的。”
“我也知道,筹措钱粮赈济饥民的困难,因此也不会反对陶使君聚饥民屯田。”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希望陶使君能答应。”
陶谦眉头微皱:“刘使君,老夫只能承诺,力所能及的条件可以应诺。”
刘备轻笑一声:“陶使君放心,只是一个很小的条件。”
“我希望陶使君在安置这些乡民时可以承诺,倘若有一天他们不想当屯田民了,随时可以离开!”
不想当屯田民就离开?
陶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刘使君,屯田如治军,法令不严,如何能让屯田的乡民安心耕种?”
“若是想走就走,岂不是乱了秩序?”
“这军中若是有逃兵,那都是要被问斩的!”
刘备早有预料,向陶谦再次深鞠一礼:“陶使君,我知道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但我向乡民承诺过,陶使君也是仁德君子,一定会善待他们。”
“所以我不希望这些在东海国屯田的乡民认为我跟陶使君都是背弃仁德之人。”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若有任何一个屯田的乡民要离开,青州都会根据人丁支付一年的钱粮给陶使君。”
“还请陶使君能怜悯这些本就背井离乡的乡民,答应我这个过分的请求吧!”
这
陶谦看向刘备的眼神,多了三分惊诧。
刘备的态度很柔和,大义情理在前,利益在后,让陶谦顿时有些犯难。
这答应吧,这屯田获取的钱粮会变少。
毕竟要留住这些乡民,势必在收获的粮食分成比例上得有让步。
不答应吧,陶谦的名望会受到影响。
这阳都城的士子都在盯着刘备跟陶谦的这次会面,若是刘备直接拂袖而去,中断了安置流民的事。
那士子们的目光就会聚集在陶谦身上,去探究什么原因让刘备愤然离去。
“这刘玄德,是在故意在用大义情理来压老夫啊。”陶谦忽然多了一丝恼意。
为了追逐名声,陶谦将会面的事在徐州传得沸沸扬扬。
本以为会名利双收的时候,刘备忽然临时加条件了。
这就让陶谦有些骑虎难下了!
糜竺见气氛有些僵,连忙凑近陶谦劝道:“使君,想离开的屯田民,大抵都是桀骜不驯的,让其返回青州对使君有利无害。”
“大部分的屯田民,能有活命的粮食,又岂会离开?”
糜竺的提醒,让陶谦反应过来。
这想离开的屯田民,必然是对陶谦不服的。
只要将不服的遣送回去,剩下的屯田民不会受到怂恿,也就不会怨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