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州牧,这有私仇自然就应该由天子来明断是非,又岂能私下兴兵问罪?
沮授道:“元皓之言,不无道理。”
“如今天下纷乱,朝廷法度早已不能约束各州州牧。”
“曹操此举,不过是想趁机吞并徐州,跟淮南的袁术并无区别。”
“授认为,可趁机击溃曹操的兵马,让其不能再兴兵祸,继而能将精力专注于豫州的民生诸事上。”
田丰要劝和,沮授更狠。
与其劝和,不如斩断曹操的爪牙,让其在豫州能本分一些。
但不论是田丰还是沮授,都赞成出兵。
刘备道:“我亦有此想法!然,陶谦毕竟有错在先,我若出兵,难免落人口实。”
“大汉以孝治天下,阻止曹操替父报仇,终究有些理亏。”
沮授道:“使君若担心名声受累,不如遣人告诉陶谦。”
“如今青州已经不缺粮食了,所以希望在东海屯田的十万乡民,可以返乡。”
“使君可再传讯曹操,秋收将至,这些屯田民得秋收后才能离开。”
“因此,青州今年不太想看到有兵祸波及徐州。”
“使君以大义而劝,曹操若还是要起兵伐徐,那就不用因为名声而受累了。”
“如今董卓已死,天下局势定然会有新的变化。”
“只要拖到秋收后,曹操未必还会再有伐徐州的意图。”
“陶谦谋事不密,如今肯定是希望使君能出兵相助的,所以陶谦即便不情愿,也断然不会阻止屯田的乡民返回青州。”
“如此,一举两得。”
刘备大喜:“公与之言甚善!”
“曹操担心我会出兵,所以见我要迁徙青州在东海的屯田民,即便再不情愿,也一定会答应的。”
“而我迁徙了屯田的乡民,曹操也会误以为青州不会再管此事。”
田丰和沮授商讨了细节后,刘备回书一封遣人送到驿馆交给王俊,同时让沮授前往郯城,说服陶谦让东海的屯田民返回青州。
王俊虽然不知道书信内容,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快马加鞭返回豫州。
沮授也不迟疑,径自来到郯城。
此时的陶谦,正因曹嵩之死而烦恼。
本来是一个完美的嫁祸之计,却不曾想张竟然会惦记曹嵩的钱财,以至于功亏一篑。
尤其是听闻张未死,陶谦更是恨不得亲手宰了张。
更令陶谦气愤的,是曹宏擅自做主移祸青州。
若不是看在曹宏多年追随自己任劳任怨,陶谦都想宰了曹宏向刘备表达歉意了。
移祸盟友这种愚蠢的计策,也就曹宏能想得出来了。
轻则青州按兵不动,重则青州反目成仇。
因此。
在得知沮授来到郯城后,陶谦连忙出城迎接。
“沮从事,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陶谦态度颇为谦恭。
若是以往,陶谦是不可能对一个从事态度谦恭的。
毕竟这身份地位的差距摆在这里,能正眼看就已经是有礼了。
但现在,陶谦急于知道青州的态度,自然也不愿因为一时的无礼而坏了大事。
沮授回礼道:“陶使君折煞在下了,今日来是奉青州玄德公之命,跟陶使君商议东海屯田民迁徙回青州的事。”
陶谦闻言大惊失色:“玄德莫非记恨移祸之事?此事并非老夫本意,老夫正欲遣人向玄德致歉。”
沮授暗暗鄙视。
真有致歉的意思,早就致歉了。
直到现在,陶谦都没遣人去青州述说原因。
想到此行的目的,沮授笑道:“陶使君误会了,若玄德公记恨此事,又岂会令我来跟陶使君商议屯田民迁徙回青州的事。”
“此乃权宜之计!”
“毕竟陶使君这事做得不厚道,玄德公有心相助,又担心落人口实,引得兖州的臧洪也举兵介入。”
“陈留太守张邈跟曹操相交莫逆,若曹操真要举兵徐州,兖州也定然会出兵牵制青州。”
“故而,玄德公才想到了迁徙屯田民回青州的计策,用来拖延时间,好趁机游说兖州不参与曹操跟陶使君的争端。”
陶谦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有疑虑:“玄德是想以此为理由,让曹操不敢轻易的出兵郯城。”
“虽然能拖延时间,但屯田民迁徙回青州后,老夫又该如何应对曹操?”
“到时候玄德没了出兵的理由,老夫岂不是只能任由曹操宰割?”
沮授轻笑:“陶使君莫非忘记了,淮南的袁术跟曹操亦有仇隙。”
“虽然陶使君跟袁术也有仇隙,但此一时,彼一时,有时候敌人也是可以成为盟友的。”
“曹操再恨陶使君,也不敢以寡敌众。”
“而在这期间,陶使君可表奏天子,具言曹嵩在琅琊国勾结官吏祸害百姓,让天子出面来化解争端。”
“即便是曹操,也不敢违了天子的命令。”
陶谦大喜:“若真如沮从事断言,老夫就不用惧怕那曹操了。”
“曹嵩违反律令,老夫杀了他是为了明正典刑,曹操如何能假借替父报仇的名义,妄自兴兵徐州?”
“他若真敢违背天子之意出兵,那就是叛逆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由于小孩反复发烧,明天开始暂时一更
补更是办不到了。
因为没时间………
小孩好后,我会恢复三更的。
第223章 荀攸到来,刘备闻听噩耗
数日后,宗正刘艾和蜀郡太守荀攸同时抵达了青州。
原本荀攸要比刘艾先行,但因故在中途耽误了些时日。
而刘艾就比较倒楣了。
还没走出虎牢关,李和郭汜等西凉诸将反了。
以至于刘艾在洛阳境内东躲西藏了好一阵,才寻机出了虎牢关。
虽然很担心长安的局势变化,但刘艾也不敢忘记前往青州的使命。
抵达陈留的时候,遇到了滞留在陈留的荀攸,两人这才相约一起来到青州。
听闻刘艾到来,刘备自然是非常欢喜。
刘艾不是第一次来青州宣旨了,每一次都会给刘备带来好消息。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玄德公,陛下赐你节杖,许你假节之权;又封你的义弟关羽为汉寿亭侯,以彰其忠义之名。你可休要忘了陛下的恩宠。”刘艾郑重的宣读了圣旨,将节杖小心翼翼的递给刘备。
刘备听得心惊不已。
御赐节杖,假节之权!
有了这节杖,再加上之前的密诏,刘备虽然没有督各州事,但却有了出兵各州镇压叛乱的权力。
“此必是董卓死后,卢师向陛下建议的。”刘备很快有了猜测。
关羽虽然听到了圣旨,但并未急着去接汉寿亭侯的印,而是蹙眉反问道:“刘宗正,为何大哥没有封侯?”
虽然给了刘备假节之权,但刘备却没有封侯。
若只是没有封侯,关羽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封侯,也不是随便就能封的。
然而,如今关羽被封为汉寿亭侯,刘备却没有封侯,这明显不正常!
刘艾暗暗一叹,斟酌如何回答关羽的疑问。
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刘协就私下嘱咐过刘艾,关羽的汉寿亭侯是卢植的遗愿。
刘协感念卢植的忠义和诛董大功,才同意给关羽单独封侯。
汉、寿为名,可护大汉江山、万寿无疆。
一旁的郑平已经看出了端倪。
虽然在得到卢植吐血昏迷的情报时,郑平就已经有了猜测,但那毕竟只是猜测,是未得到证实的。
而现在,刘艾的宣旨,与其说是刘协在拉拢青州,倒不如说是卢植在安排后事。
“刘宗正,子干叔父他,病情如何?”郑平出言询问。
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亦是纷纷一凛。
感受到众人眼神中的锋芒,刘艾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尤其是关羽,此时圆睁丹凤眼,仿佛刘艾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当场就会暴走似的。
一时之间,刘艾不知从何说起。
右侧的荀攸,则是徐徐的取出一本《卢氏新书.水战篇》,然后递给关羽:“关君侯,这本书,是卢尚书临终前,嘱托攸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的。”
“你说什么?”关羽音如九霄龙吟,瞬间冲到荀攸跟前,死死的盯着荀攸。
在关羽如山岳一般的九尺身躯面前,荀攸显得极为单薄,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压倒一般。
“云长,不得无礼!”刘备连忙呵斥,这才认真打量荀攸。
在刘艾宣旨的时候,荀攸一直安静的立在刘艾身侧,刘备只以为荀攸是刘艾的随从。
但现在,荀攸却言受卢植临终嘱托,给关羽送书。
“子干叔父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啊!”郑平暗暗一叹,眼神中多了几分哀伤。
遥想当年,郑平出游洛阳时,曾在卢植府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卢植亦是向郑平讲述这朝堂事和天下事。
刘备向前,将关羽往后一拦,随即恭敬一礼:“备,请教先生名讳?”
荀攸亦是回礼道:“颍川人,故尚书仆射荀攸荀公达,见过玄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