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将十柄弩分给了斥候队十人,硬弓羽箭则是悬挂战马。
“且慢!”郑益连忙阻止道:“显谋,这山道之中同样有行人,如何能断定对方是鬼鬼祟祟?”
“倘若误杀贤良百姓,就铸成大错了!”
郑平轻摇羽扇、自有三分儒雅气:“兄长,若山道真有贤良百姓,遇上斥候的反应是避让,生怕招惹麻烦,而不是鬼鬼祟祟的打探斥候的身份和行踪。”
“斥候队都是郑家的老兵了,不会连这点眼力本事都不具备。”
“敢窥视的,必然是贼兵探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兄长是不相信郑家的斥候?”
郑益欲言又止。
如果不信任,又怎么敢将弩箭交给斥候队?
弩箭可不用弯弓搭箭,近距离一射一个准,少有人能避开。
“可……”
还未等郑益开口,郑平的就给了斥候队一个手势。
十个郑家的斥候老兵,三里范围散开护行。
剩下的家兵护卫,郑平将其分成了前后左右中五个阵形,如战场行军一般。
而在官道另一边。
北海都尉宗宝,率五百郡兵沿大路而来,同样探得了山道有贼人劫道的情报。
宗宝没有大意。
北海郡的贼人,自孔融出任北海相开始,就是由宗宝在率兵征讨。
这北海郡的贼人变化,宗宝是最清楚的一个了。
“这个位置,不应当会有贼人才对?”宗宝心中犯疑。
如今的北海郡,小据点的贼人越来越少,几乎都在相互兼并壮大。
不像以前,三五十个贼人、不分男女老弱聚众一起,就拦路劫道。
“仔细打探!”宗宝隐隐有些担忧。
这次出兵,是来迎护郑益的。
这要是出了变故,他宗宝这个北海都尉,估计也就当到头了。
山道,最中间的大道。
黄巾贼帅张饶,藏了五百黄巾兵。
张饶有野心。
他不甘心当一个随时可能被郡县兵征讨的小山贼。
于是张饶谎称是天公将军张角的侄儿,自称青州渠帅,开始兼并北海郡的游贼流寇。
在孔融的神助攻下,张饶从最初不到百人的小据点,渐渐发展壮大,到如今已经有了万人规模。
其中能出来劫掠的黄巾兵,也有两千余人了!
这可不是一股小势力!
一些偏僻小城邑的人口,可能都没张饶据点的人多。
但人多了,张饶就开始犯愁了。
据点的规模越来越大,这粮食也越来越紧缺。
这一次,张饶探得郑玄之子,要迎娶孔融之女,正押运聘礼入剧县。
张饶顿时心思活了。
北海有粮!
孔融可是号称在北海樽中酒不空的。
这酿酒就得用粮食,粮食不充足,如何酿酒?
张饶准备抓了郑玄的儿子,去北海勒索!
“报!”
“渠帅,郑家的车队,折道走东边去了。”
第9章 儒生英气,敢称少年有为
“东边?”张饶颇有些不爽:“东边的路程得多一倍,这郑玄的儿子都不肯花点儿买路钱吗?”
张饶虽然藏兵此地,但为了避免被觉察,于是遣人在山道处假扮劫道路匪,为的就是让郑家的斥候放松警惕。
这青州道上的规矩,不论是劫匪还是行商豪族,都是懂行的。
软柿子就硬抢,硬骨头就打个招呼要点儿过路钱。
以张饶的判断,郑益得知山道有劫道的,为了不耽误去剧县的行程,会选择给点买路钱将这事给平了。
如此一来,张饶就能轻易的生擒郑益,而不用跟郑家的家兵护卫恶斗。
虽然张饶有五百黄巾兵,但郑家的护卫武器更锋利、又训练有素,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倘若死的黄巾兵太多了,张饶同样太亏。
故而张饶选择了智取!
但郑家的车队却忽然折道向西,宁肯多走路程都不肯花钱摆平,这让张饶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儿使不上。
“渠帅,会不会是那郑益觉得,这下聘礼的途中遇上劫道的不吉利,所以就折道了?”一个小喽凑近分析道。
“该死!”张饶猛地一拍脑袋:“假扮劫道反而打草惊蛇了,通知弟兄们,从后面绕上去,将郑家的车队给堵了!”
张饶扛起大砍刀,露出精壮的臂膀,眼神变得凶恶。
智取不成,那就得硬上了!
虽然这不是张饶最期望的结果,但郑家车队还有郑玄的儿子,张饶可没准备放过。
很快。
张饶这五百黄巾兵纷纷钻出草丛,去追郑家商队。
这一动,自然被宗宝的探子觉察。
得知前方山道忽然冒出数百黄巾,宗宝整个人都是惊的,但很快宗宝又开始慌了。
“数百黄巾贼兵,怎么会埋伏在这个位置?”
“去汝娘的,这群黄巾贼肯定是冲着郑家车队去的?”
这个位置,原本是没有黄巾据点的。
最近一支有数百人贼兵规模的黄巾,都相距了百余里。
百里来袭,还带了数百人,宗宝下意识的就跟郑家车队联想到了一起。
“速度跟上去!”宗宝不敢疏忽大意。
这猜测,虽然有很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但宗宝不敢赌啊!
另一边。
郑家的斥候队探得黄巾兵追来的情报,纷纷返回。
“平公子,贼兵约有五百人,向我们冲过来了,来者不善啊!”斥候老兵语气凝重。
郑益有些慌,五百贼兵,抢一个小县都绰绰有余了。
“显谋,幸亏你判断准确,否则贸然走中间大路,必将有一场恶战啊。”郑益暗暗庆幸。
郑平没有答话,让众人将车马都横在道路中间。
斥候队十人,则是弩箭上膛,藏在车马后,其余家兵护卫,各自待命。
待布置了一切,郑平这才徐徐开口,言语中多了几分笑意:“没想到这群蠢贼,还真的敢追上来啊!”
郑益疑惑:“显谋,听你这口气,贼兵追上来还是好事了?”
羽扇轻摇,郑平双目炯炯、白衣如雪,儒气尽显:“走右边山道,以车马为障碍,我抢占了地利,攻守易形。这群蠢贼不来,我们得多走一倍路程才能抵达剧县,可他们来了,就简单多了。”
郑益吃了一惊:“显谋,难道你还想将这群贼兵击杀吗?我们人少吃亏,当避则避。”
郑平诧异的看向郑益:“兄长,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有家兵两百,皆是忠勇之士。兵器也比贼人的锋利,即便遇上小股蠢贼,也能战而胜之。怎么现在反倒惧怕了?区区五百黄巾贼,又没有裹挟百姓近前送死,又有什么值得惧怕的?”
郑益有些尴尬。
我说的小股贼兵,就是字面意思的小股贼兵啊,但现在是五百贼兵啊!
郑益虽然是兄长,但年龄也仅仅只比郑平大一岁,又不同于郑平一般出游四年,亲自上过战场,这心气气魄自然是不如郑平的。
正说间。
张饶已经率黄巾兵涌了上来。
见前方车马为屏障,张饶顿时感到一阵棘手。
“青州渠帅张饶在此!识相的,留下钱财,饶你们一命。”张饶拖刀上前。
郑益见张饶面相凶恶、颇为骁勇,有些惊惧,但身为郑家长子,郑益也不想在贼兵面前丢了气概。
正准备策马出阵时,被郑平拦住:“兄长,两军对阵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郑平策马摇扇出阵,身后跟着斥候队十人。
“举弩!”
郑平轻声下令,斥候队十人,纷纷举起手中劲弩。
张饶瞳孔猛地一缩,快速的退出五十步外。
“晦气,这郑家怎么会有弩?”张饶不由暗骂。
弩的杀伤力,张饶深有体会。
官兵战斗力之所以强,不仅仅是刀剑锋利,更有硬弓劲弩。
而弓弩在民间都是违禁品,最多有一些粗制滥造的猎弓,射程也就二三十步。
“北海康成公之子郑平在此!识相的,留下你们的武器,饶你们一命!”羽扇向前一指,郑平将张饶的话反怼了回去。
张饶虽然忿忿,但又对弩惊惧,色厉内荏的喝道:“我们有五百人,你们才两百人,就十柄弩,如何挡得住本渠帅?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留下钱财,否则定要让你们死无全尸!”
“那就没得商量了。”郑平故作轻叹,将羽扇别在腰间,自马上快速的取下硬弓羽箭。
弯弓如满月,郑平厉声一喝:“张饶,这一箭射你的左耳!”
只听得弓弦一声向,羽箭如流星。
张饶没想到郑平竟然还藏有一柄硬弓,猝不及防下只来得及往右一偏头,但箭矢却还是精准的射掉了张饶的左耳。
“啊,我的耳朵!”张饶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