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同行为将,实际上搭
伴配合起来,更加熟心,两人也觉得相互不会有多少争执,能够听得进去对方的话,极其趁心也。
而曹操在下达军令的同时,也让他给曹昂带去一封书信,以表彰、责怪其功过,并且明言功过不能相抵,当赏罚分明,所以在赏赐其功绩的时候,也会将罪责记录,等回到了许都一并施行。
三日半,在黄昏时候关羽就到了龙亢,此时郭谊在龙亢来监运器械和军资,故而在此设宴款待来援的关羽。
这也是关羽和郭谊第一次见面,在席间虽然饮酒不多,但却是多看了他几眼,两人之前却从未谋面,但是关羽听说别人夸赞郭谊次数极多。
特别是在苦学这件事上,比其夜读春秋之故更加多人传扬,为人津津乐道也,所以对郭谊较为尊敬,也暗暗在心里较劲。
“听闻,先生苦读时,废寝忘食,有所得便会乐而忘形,因此学识广博,故而才有这等智计在身,那最近战时,先生可曾还得观书?”
关羽笑着问道,神情之中颇有傲意,但并非是骄傲,而是他对自己追赶郭谊的性情较为满意。
他以往只是在军营操练军士的时候,会抽空苦读,夜间少睡而获取学识,但是现在于行军作战的时候,也会日夜苦读,的确所得更多。
而且曹操不惜藏书,如关羽有所求,皆欣然而赠,若是关羽不求,则会特来拜访商讨,每有所得两人皆会畅怀相庆,然后也会赠予兵书。
有时候是孤本、藏本,有时候也是抄录的书册,长此以往,关羽所藏的书籍也有极多,自认为应该比得过郭谊。
“倒是没有,实在是无此精力也,”郭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冷不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让关羽更加高兴,神色也因此放松了很多。
“云长将军,苦学之志,的确令人敬佩,应当是多年行伍之中有厚实筋骨与毅力,所以其心恒也,”郭谊说话的时候也看向了堂上别的人,就好似在传扬其品质,让人能来效仿跟随一样,“而我,则是初进军旅,平日所思都在战时,只能少看。”
“先生过誉了!”关羽一听,颇为满意的举起了酒碗,心道这人品行还真是不错,不光好学,也染得了先人那等高贤的品质,坦然大气。
“请满饮此碗!”关羽朝着郭谊敬酒,光是这一句夸赞,就已经让他对郭谊改观了不少。
几人同饮后,又谈及了此次奔袭取龙亢之事,关羽问及了如何取得钟离。
此刻曹昂面色大喜,眉飞色舞的抬起了手,朗声道:“此事我来说吧!”
“都听来,”等众人目光都看过去,曹昂似乎早已按捺不住,却还是思索了片刻,才又开口,“取钟离时,同样是夜袭,此城中城门破旧,不堪重创,孟誉兄长与典韦直接破门,其余将士也都先登。”
“于是内外夹击,杀上城
门,自破也,但破城之后,却见满目疮痍,土地坑洼,而城中百姓尽在街道瘫坐,无粮久矣,如此只能迁徙其民,到龙亢来分与粮食相食。”
“啊……”关羽听到这的时候不自觉的感慨了一声,这种场景他见过太多了,当年都是大兄在哭着救民而走,没想到现在曹氏之人同样也有这等怜悯之心。
是以对曹昂的话更加在意,并指而起催促道:“公子快说,之后呢?”
曹昂轻笑:“之后,袁术定会来攻,兄长设计在钟离迎敌,又诈败而诱其深追,于是我从龙亢又领军埋伏在两侧山道,先行放过其军,等待这些兵马进城之后,将钟离直接焚烧。”
“城内大火骤起,如此杨奉、韩暹兵马即乱,为保全军力只能后撤,我们等起度过水的时候,一并自两岸杀出,斩首两千余人,再得降兵数千,同时将所部粮食尽皆占据!”
“如此才能存活下来,牢牢据守龙亢,等下邳粮草运送而来,粮道已形成,便高枕无忧。”
“此时,允诚叔父已经将五万精兵驻扎在下邳,随时可为援军,我今日到龙亢来,同样是为了巡视城防而已。”
“好啊!”
关羽怒而再喝两碗,豪情而起不断夸赞,“救民有仁,带兵有方,作战有谋,厮杀有勇。”
“公子不愧是曹氏之后,有令尊司空之风,深得其兵法精髓,如此用兵岂能不胜,我既来此,看来是要博取功绩了。”
关羽此话评价算是极为欣喜,让诸将也都在对视之中更加欢乐。
这一夜酒喝到了半夜。
而关羽在回去的时候,郭谊已经早就不在位置上了,他一直以为是郭孟誉酒量不够,故而先行离席。
等他下了城门楼,出来准备到军营时候,却发现郭谊和典韦自外归来,两人都是披坚执锐,身上依旧着厚重的兵甲,郭谊腰间悬挂的长刀更是拖到及地,看上去有些沉重。
几人对目时,关羽才清醒了些许,然后加快脚步走上去,笑道:“先生何故刚刚回来?方才席间不见先生,不知去了何处?”
郭谊开朗的笑着,道:“夜间查看地形,寻找是否有独到之处,顺带将巡防检查一遍,防止有敌军夜间偷袭。”
“今夜,我们都在饮酒,若是有敌袭的话可不得了,作战时来不得半点马虎。”
话音刚落,关羽当即愣住。
他去巡营了?!
他,他一个儒生,为何亲自去巡营?!
关羽目光略有呆滞的盯着郭谊看,此刻在他的目光中,郭谊的形象好似变得亲和了很多,笑容也是较为开朗坦然,丝毫没有故意为之的感觉。
“先生,亲自巡营?”
“那是,”典韦在一旁骄傲的道:“俺家先生,那都是亲自巡营,而且即便驻军固地,也会寻找异处,反复查探是否有适合伏击、设计之地,有些地方,适合占据
地利而设计障碍,学问多着呢。”
典韦说这话的时候,眉宇之间无不是带着骄傲神色,令关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如此呢?”
郭谊拱手道:“哦,此乃是为了印证兵法所言,若是观书所学,则得理论,但自己亲自查探,便能有实地感悟,有时候学识不如实地践行,同时带兵之道深邃,不能浅尝辄止,这些学问谊还差之甚远,不能与众名将相提并论。”
“譬如霍侯,曾深入大漠数次,其中两次可穿透匈奴王庭,杀其王而安然回来,如此深入是如何行军呢?我想除却深谙兵法之外,对地形、马术也多有熟稔,方才能得此本领。”
“故而,行于实处,胜过苦读,若能得两相结合,方可真正有所学,这一点,和关将军比不了,将军时刻在带兵征战,百战之躯,当然本能则有熟练经验,而郭某只能主动去学。”
啪嗒,话音刚落。
郭谊胸前有一本书卷落下,这是郭谊为人谨慎,为了防夜间暗矢,所以随便找了个竹简在胸前心口附近又垫了点硬物,而且现在也冷了,这木折子编排之物捂热了有满足感。
关羽低下头扫了一眼,有“计略”二字,应当是战国时候,某无名氏所写的兵书。
“先生,先生真是……太爱学习了。”
好一句学识不如行践,两相结合方可有所学……求真务实也。
此等品行堪称大德,这才称得上是一方名士。
我方才还为行军求学沾沾自喜,原来他根本不曾在意,只是谦虚夸赞于我,以慰我心思。
“先生高洁啊……”
关羽再次长叹,自愧不如,由此深深地盯着郭谊看,心中欣赏之意越发浓郁。
“啊,对,对的。”郭谊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微笑道。
第122章 向天借东风?我想学这个!
“深夜还如此笃行好学,先生果然是非常之人,今日在酒席上,是云长颇有冒犯。”关羽也是实在人,他明白郭谊也看出了自己所言被郭谊察觉,所以立刻道歉。
郭谊摆了摆手,继而露出诚挚的笑容,“此也是人之常情,但其实我如此说,能鼓励关将军继续勤学。”
“是成人之美,如果这样能够让将军心绪安宁,只是丧去一点争胜心思,那自是欣然舍之,丝毫无恋也。”
“关将军在军中以义气闻明,治军严格,深得将士之心,能有这样的将领,其实郭某足够安心了。”
“哈哈,呵呵呵……”关羽脸色动容,不断悠然抚须,他自这多年起事来,在讨董时见过诸侯嘴脸,又在北地看公孙瓒渐入歧途,曾闻徐州陶恭祖收贼众多,多年未见郭谊这样的人物了。
谦谦君子德,如此赤诚怎能不令人钦佩。
能有这样的军师为辅,哪个将军不喜欢呢?怪不得与郭谊搭过的将军,每一个都是极尽赞誉之能事。
想到这,关羽也郑重拱手,于郭谊拜别。
……
第二日,郭谊已起行,而关羽、徐晃驻守龙亢,曹昂因为曹操的书信上说“需在龙亢前线,多与关羽讨教”,故而没有回到下邳,又留在龙亢合军。
此时龙亢各处驻军一万三千六百多人,护百姓则是十七万余,已经开始按照军屯之法,且推行大汉战时取城政策,将百姓安置。
局势,一时趋于平稳起来。
郭谊和典韦,则回到了淮陵军营,和陈登一起驻守渡口。
刚回来,诸葛亮就拉着郭谊进了军帐,他满脸的纠结和不解,脸色都有些发黑,好似已经被什么疑团纠缠了很久。
帐内陈登也在,看他那发冠都没戴好的样子,眼上还挂着教沉重的眼袋,许是有事情忧愁。
他只看了一眼郭谊后,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郭谊的面前来,眼睛里血丝遍布,直愣愣的盯着他:“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
“啊,回来了……”郭谊稍稍后仰,但心里不明白这哥们儿怎么了,就离开七日不至于这么思念吧?
难道我魅力已经提升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看看你的弟子!”
陈登近乎咬着牙道。
郭谊转头看向诸葛亮,小伙子恬静的端坐着,仪态优雅,面容有一种逐渐成熟的英俊,除了有些疲惫神奇之外,一切都和自己颇为相似。
都是那么英武不凡,没什么问题啊。
“他怎么了吗?还是跟我一样英俊潇洒啊。”
“啧,不是看这个,”陈登牙都要咬碎了,眼皮不断颤动着,“一离开,他就来找我解惑,而且大部分我都答不上来!最近更是因一题,卡了一日之久,我和他深思一夜不得其解!”
郭谊顿时皱眉后仰,感觉以后得离陈登远一点,好像哥们儿已
经不太正常了,“你不会不答吗?”
“哈哈!”陈登直接瞪大眼睛笑了,“不答!?不答这小子就在面前眼巴巴的看着,然后诚恳说一句‘你与我老师相交莫逆,我为老师唯一弟子,待我何薄也’,你教出来的好弟子啊!这说辞专拿人要害!我却难以反驳!你以为他叫这一声叔父,我没有付出代价吗!?你们师徒真的,宛若捕蝗田地!”
郭谊疑惑道:“捕蝗田土?何解?”
“遍地是坑啊!!!”陈登这大骂的话,把郭谊和典韦全逗乐了,要不说人家是徐州大才呢,说话真有学问,骂人都拐弯的。
陈登在一旁面露恐惧,继续述说:“我若是说公务繁忙而无法解答;若是说身体抱恙急需休息。他便会用一种生无可恋的冷淡眼神瞥我一眼,然后在一旁幽怨叹气!郭孟誉你告诉我,这模样像不像你?!”
“他年级轻轻,已经知道言行以攻心了!你今日既回来了,赶紧给他收拾一顿!”陈登血丝遍布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嘴角颤抖的下撇了去。
实在是委屈坏了。
“要不你先睡会吧……”郭谊看得不忍心,劝他去睡一觉先,不然哥们儿再熬下去怕是要道心受损了,以后听见别人问问题就要骂人。
看他不怒反笑的模样,就知道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了。
说完,郭谊还颇为意外的看了诸葛亮一眼,厉害啊小子,已经知道给人上压力,开始cpu陈登了。
这种招式对付君子,嘎嘎有效果!!
陈登听闻这话,总算如蒙大赦,郭谊一回来他就明白有人能治这熊少年了,十五岁了,问题多得像本书,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有多少学识,为何能纠结这么久。
但现在反倒郭谊疑惑了。
什么样的问题,能让诸葛亮和陈登两个大儒思考一日夜不得结果?
世间还有这等难题?!
郭谊当即坐到了诸葛亮面前,好奇的问道:“你说说看,是什么疑惑不解?我试着给你解答?若是我解答不了,你别缠着我,你若缠着我,我必让典韦带你去负重苦训苗刀刀法。”
诸葛亮眼皮一颤,莫名恐惧的看了典韦一眼,然后笑着拉起了郭谊的手,柔声道:“老师,学生在复思钟离之战时,发现有一事较为奇怪。”
“那一夜,本来是南风,应当置火从北门开始,而你看了时辰之后却说阴日将起,象自东移,肯定会起东风。应该置于东门,便于撤出城外,到火起的时候果然吹起了东风,自东而向西将大火蔓延城内。”
“你是怎么知道,一定起东风的,这风向是可以根据当日的气候来判断,还是如何?与水利、风象、易术之学是否有关?!”
“学生听闻元龙叔父熟读易学,善于观测田间气候、水利河流,以为叔父明白,没想到他也学未有成,不能解答。”诸
葛亮说到这,苦恼的叹了口气。
“哼!”床榻那边,传来了陈登闷哼一声。
“噢,这个问题。”
郭谊直接伸手挠了挠头,眉头紧皱起来,苦苦思索着,他平日里的急智博学,在这时候全然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