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与你商议几句,还可得如此惊人之秘,陈宫、张邈等人,若是深查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查到点什么,边让在兖州士人之中可是很有威望,而他们彼此间的所谓举荐之恩,也超乎于主臣之上。”
他坐起身来,面色略有笑意,且眸子晃动,不断在思索,越想越觉得可能极大,由此又看向了郭谊,“你是怎么发现的?”
郭谊轻声道:“当时,我去调任典韦时,张邈给得不干不脆,我发
现其帐下诸多将校都在等着奔逃,而顺着此情去找,便容易看出端倪。”
“现在,主公已经将名声、民心、人才都掌控其中,这些士族本来也应该防范,为何呢?因为我们所用不是士族之人,此乃是犯其利益。”
“譬如兄长,与我。”
“都出自宗族的其中一支,身份不显,可说为白身也不为过,只是挂了一个宗族的名头,而荀军师虽说是望族,但他来自颍川,非是兖州,如果我们无法治理兖州,令民不聊生,或许他们还不着急。”
“但现在,眼看春耕过去,百万良田郁郁葱葱,当然惧怕,一旦到了秋收,百姓殷实富足,那么收获甚巨,不止是钱粮而已。”
“嗯!”
戏志才深以为然,就是这个道理。
他寻常不愿在这种事情上思考这么精细,也就是郭谊才会这样,总是喜欢深究某个异常之处,简直是相得益彰。
没等郭谊再说话,戏志才直接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敏捷的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的问道:“此事,还是不要告知主公。”
“孟誉,你若是还有什么发现,尽管告诉我。”
“陈宫那边,以往少有人注意,这一两年来,除贼平乱战事居多,至于察明官吏之清廉,倒是有些懈怠了,既然得主公亲自任以察言诸事,那么行事此责就是分内。”
“那……”戏志才稍有犹豫,咬着牙颇为坚定的道:“你就从察明官吏之风入手,肃清境内官吏清廉,饮酒等行,也可查,从我查起,让他们掉以轻心。”
“喏!”
郭谊深感其意,拱手送别。
一番商议后,戏志才当即转身出门,神态已经轻松坚毅了不少。
……
戏志才倒真是个狠人。
接下来的一连七日内,在军营处理军务,期间不饮酒、不放纵,闲时在帐内看书,郭谊根本没有机会去谏言。
由此只能整肃军纪,让军中将士遵守一天三次的班巡,同时定时派出四支骑兵,到各地画录地图。
并且勤于巡视附近耕地之事。
逐步过了一段平稳的日子。
郭谊,以勤谏言、勤军务、勤于商讨方略计策,同时在夜间勤于修习刀法,而获得了巨大变化。
此时思绪睿智,身手不凡,行则有风,静带气度,逐渐在众年轻谋者之中,又再次变得鹤立鸡群。
而且,戏志才和曹纯暗中布置的哨骑,还抓到了点东西……
转眼,春耕早过,夏至后十数日,各地的情况都得刺探,袁绍稳固冀州不断壮大,夺得青州后,地盘军资等更加雄厚。
袁术则是夺得扬州盘踞,在此处收无数贼寇归降为兵,逐渐聚众,并且以孙坚旧部为主,虎视江东,与刘表隔岸相望。
而徐州在失了一块地盘给曹操后,发生了几次骚乱,陶谦率自己丹阳本部兵平贼除乱,也算是稳住了徐州,并且收得了贼兵到麾下。
半年来,几乎所有诸侯都在修生养息,壮大兵马。
以待秋收。
同样,鲍信也有斩获。
他当初追逐南匈奴和黑山的兵马,此二支军队被袁术邀请来当做援军,但见袁术一败涂地后,作鸟兽散。
鲍信追逐南匈奴,到太行山一带,靠着山地地形围堵,同时不断发出招降书信。
南匈奴在万般无奈之下,归降曹操,甘为战俘。
曹操因此得引一千余精骑在军中,战马再次得到充实。
同时在秋收之前,田土内长势已然极好,境内到处可见肥沃良田,这一年旱灾、涝灾并没有太过严重,严防死守之下,田土损伤不多。
各地的粮食预估收成极好,肉眼可见的便是一场大丰收,故而,此时虽说还没有开始收成,但军屯之策,已经令人心安定了。
在这等情况下,曹操收到了一封家书,乃是来自于自家父亲。
曹嵩,要从徐州琅琊,举全部家资到兖州来,全数赠予曹操,用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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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东郡大营。
郭谊安排好了巡守,将东郡濮阳的巡防再做了数次排布,并且于濮阳至鄄城一带,每隔五十里,寻一处山地靠水源近处,建立粮仓。
在三个月内,打造了五处粮仓,可以通行粮道,不断运送至濮阳。
而濮阳,为现在东郡北面之屏障。
平日里如此安排,明面上可以说用来防范黑山、白波等贼寇的侵伐。
实际上,此举可以用来防范袁绍兵马抢占河岸。
他们和冀州魏郡,隔着一条大河,乃是黄河支流,颇为湍急,渡口十分重要,一旦让袁绍渡河,那么濮阳就会暴露在前。
所以现阶段提前抢占渡口,是较为重要的事。
对此,郭谊一连和夏侯聊了数次,每一次都是直到深夜,其赤诚与执着,让夏侯不得不重视,接受了之后一定会和袁绍大战的事实。
现在虽说还是友军,互为臂膀,彼此攻伐北与南,但终究刀剑相向的那一日的确也不会太远。
夏侯,本身领了东郡重责,对于此地的防范和战略,他都有过十分深刻的了解,知晓不容有失。
东郡有失,那么曹氏之根据,将会全部丧失,因此这些年带兵越发严明,持重老成,不轻易犯险,和袁绍那边的将领,也是彼此秋毫无犯,只在渡口之后建立工事。
此刻,郭谊忙碌奔波了一月后,终于才复命回来。
和夏侯在军营主帐一叙,将这段时日的在外军情汇报于他。
“将军,此次粮道在岷峪之中,附近村民有三处,人数最多的有八百余户,名为赵村。”
“驻军可在一千人,班巡一日两班便可,粮食用度可在粮仓自取,今年秋收之后,按照分配,将五处粮仓全部囤积满仓,日后便可沿用。”
“如此,大军在行进之时,可不断取粮,无需有粮草之虑。”
郭谊拱手而下,态度十分诚恳,平静的说完了这些,仿佛他也松了口气,这份态度实际上令夏侯很是欣赏。
此刻,在主位上,体魄龙精虎猛的夏侯胡须微动,坚毅面庞展露了些许笑意,将写着军令的一卷书简放到了一侧,抬起头来对郭谊笑道:“辛苦了。”
“孟誉此行,在军中已经颇得人心,许多将士都欣赏你的作风,雷厉风行不说,执着恳切,且亲力亲为。”
“相比于许多谋士,你都要更为令人安心。”
他站起身来朝郭谊缓慢走去,其人身躯高大,颇有体魄雄壮,双眸有神,胡须浓密短列,一举一动,都有雄武之风。
和陈宫相比,郭谊很多时候都让夏侯更加省心,因为他执着的事情一般都有其道理,且不会和夏侯吵起来。
陈宫当初来的时候可不是,两人经常因为理念不和而争辩,但夏侯哪里辩得过陈宫一个儒生。
故而经常处于弱势,辩驳不了时,
就会以军令将他请出去。
郭谊不会,若是夏侯不愿图变,只想要紧守,那么郭谊会一次又一次的来进言,想方设法的说动他。
在此过程中,郭谊甚至每次都还是心平气和,乃至是笑着的。
这让夏侯元让这个急脾气,在郭谊面前丝毫起不了作用。
“接下来,先生就在濮阳休息数日,稍作等待便是。”
“秋收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军中粮草也会更加充沛,到时候可在秋后募兵,准备扩充领地。”
“唔,还有一事,忘记告知先生了。”
夏侯话锋一转,笑着说道:“曹氏太爷,也就是孟德的父亲,将会从徐州琅琊携家资而来,到时候虎豹骑会去小沛之外迎接。”
“孟德让我告知你,休息数日后,可回鄄城去,与他们同行,一同去迎接老太爷,到时候要引见一番。”
“或许,想为迎接一为我曹氏之女。”
郭谊忽然神色一滞,眼神顿时呆愣了片刻,猛地一拍手,道:“老太爷,老太爷……是曹嵩吧?举家资而来?曹氏之家资,怕是估有数万金之多。”
“不错。”
夏侯忽然疑惑,怎么这般惊异?难道孟德没有和你提及过?再者说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老太爷家资还雄厚,迟早会到我兖州来投,将家资充入兖州,刚刚好在这数月之内。
“呵呵,孟誉,可是听闻我曹氏之女要嫁与你,有些受宠若惊?无需如此妄自菲薄,你的品性,日后定然为国之栋梁。”
“那个不重要!”
郭谊当即面色一凛,抱拳道:“将军可听闻一言,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太爷举家资而来,沿途要经过徐州小沛,或许便会有歹人起意,这一路来何等的危险?”
“需知,徐州在阙宣叛乱后,陶谦收容了不知多少亡命之徒,他麾下贼兵居多,并非是肯听从军令的精兵良将。”
“若是他动了心思劫掠钱财,该当如何?毕竟家资雄厚,一入兖州必然是为了渡过秋来的这一月之余,此为最关键的时候,应当许多诸侯都在盯着。”
夏侯听闻,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轻松一笑,抬手而言:“孟誉太过谨慎了,陶谦在一年前还有求于我们,如何会这般行事?”
“老太爷路过徐州,他一路护送还来不及,怎会允许境内贼人劫掠?”
郭谊听完这话,忽然脸色一黑,沉声道:“将军,若是现在有数万家资从东郡过,而你即便不想取,但也不愿交给他人以扩充军备,且你麾下有无数贼寇出身,本就有乱之人,你会如何?”
“我,自然是以麾下贼寇为首,以此劫掠,我再出兵将之镇压,将财产据为己有,如此即便有人追责起来,可以人抵罪。”
说到这,他还是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但,陶谦真会如此吗?这些只是你的假设,若是
没有岂不是我等庸人自扰?”
“这不是庸人自扰!”郭谊登时抱拳鞠躬,颇为恭敬的道:“将军可分派一支兵马出去,探入沿途道路,先行迎接。”
“这是以策万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有此担忧,并力行补之,防范此事,无论他人是否有贼心,我们防范了也是好事。”
这件事,的确是不知道怎么规劝。
因为郭谊是明确记得,这一次曹嵩过来,好似是被陶谦麾下一名贼将而杀人夺财,最终导致了和徐州开战,曹军求速战而屠城!
曹操甚至有以此泄愤的成分在里面,徐州屠城,成为了他抹不去的污点,将会为士人、世人诟病、唾骂,乃至恐惧一辈子。
郭谊要的是盛平富足之世,来努力达成自己的博学提升,寻求超凡长生,探寻这能力的更多。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避免。
不知怎么说,只能尽力去劝。
夏侯在思索了许久后,还是对郭谊苦笑道:“先生,这,是否真的有些过于猜疑了?”
“若是此去,为人发现,当做探子,难免要被徐州当做把柄防范。”
郭谊愣了愣,道:“这,这……”
他眼睛眨了眨,忽然态度一松,笑道:“好,将军所言极是,若是不去,也是有一桩大好处,几乎是可将徐州都收入囊中。”
“真的?!”
夏侯忽然听闻郭谊这么说,眼眉一挑,精神一下就来了。
那肯定不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