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广陵和将军汇合,一切还有机会。”
“好,走走!”
张邈得了左右两人说了几句,脸色稍有恢复,强自镇定起身,左右牵来了战马,给他骑上,再护卫南去。
没想到根本未曾走多远,就再次遭到了伏击,从小道山坡上忽然窜出来数百曹军,先以箭矢喝住战马,再从两侧全数包围。
张邈满头大汗,吓得心悬而起,一时拉住缰绳已经不知该进还是退了,退是追兵,进有伏击。
今日,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莫非苍天!真要绝我?!”
张邈眼眶一红,朝前方战阵看了一眼,只见一骑越众而出,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曹操的长子曹昂。
此时当即立起身来,“贤侄何故动兵!我不过是为你父攻徐送粮而已,如此做派岂非是令人心寒!”
“伯父不必再欺瞒!”曹昂大声回应,“汝等谋划,早已被人识破,君不见东郡郡丞,我军师祭酒,派出探哨数月之久,如今刚好将计就计!”
“此时濮阳,也该生擒吕布残军,你也无需抵抗,等待我父自徐州回来吧!”
“谁人!?郡丞祭酒……二人迫害尔!贤侄你为何也信?!”
啧!!吕布也没了!
他娘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张邈还打算负隅顽抗,再诡辩几句,不过曹昂显然和他没那么好的交情,当即下令冲杀,生擒张邈。
四面八方原本设伏的将士在全数冲锋,骑兵自山丘上策马而下,直取张邈。
本就是败军的陈留军此时也只有几百人,忠诚死战的,也就几十人而已,张邈大势已去,麾下将士很多人根本就将兵离心,交战在一合之内直接结束。
……
濮阳之外,张辽突围而来,到山林内见到了吕布。
此时身边不过三骑,精骑已经全部丢在了殿后的路上,张辽也险些被射杀,此刻背后中箭,好在甲胄足够厚,未曾深入太多。
到了林中汇合之后,吕布立马来迎,将张辽扶了过来,派人出去拒追兵。
“文远,回来就好。”
“君侯,交战之时,末将未曾见到夏侯出城,只是他的部将掩杀追来。”
“足以说明,此刻濮阳之内定然是做足了准备,夏侯此人冷静,保濮阳不失,不贪功冒进,故而咱们难有建树,末将估计,应该是事情早已败露,而张邈等人正在被擒。”
“我们不能再等了。”
张辽提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一时间后背伤口裂出鲜血,吃痛咧嘴,颇为真诚的看着吕布。
“唉呀!”吕布悔恨的捶打了一下大腿,咬牙沉声道:“若夏侯出来拼杀,虽死也要将其斩于马下。”
“我等在这山林上盘踞,可拒数千追兵,依山而战,不过终究
非长久之计!”
“张邈等人,行事不密而为人所制,方才功亏一篑,不该信他们!”
吕布左右看了几眼,脸色十分纠结愤恨,“不知我在期待什么。”
“君侯,眼下该寻去处,否则这些兄弟都会饿死。”
张辽轻声而言,长舒一口气后看了看左右,这些跟随而来的并州狼骑,哪里还有当年精锐之备威风凛凛的模样。
已经是疲惫不堪,难以支绌了。
身上干粮也要分而食之,否则不用太久就会发生兵变。
吕布思绪一沉,简直头皮发麻。
片刻后,多年在外奔波求生的经验忽然化作灵光一闪,吕布双眸一虚,忽而抬头对张辽说道:“曹操现在正在举兵攻徐,对吧?”
“我们现在沿河而走,可至徐州境内,沿途的民家都可取食,徐州陶谦本羸弱,我等都是善战之人,且在长安时都有扶天子之功绩。”
“或许是一条生路!”
吕布目光炯炯,若是此刻要他去拼命,倒是浪费了,好不容易求得功名富贵,拼得名扬天下,难道乱世刚起就要埋入黄土?
张辽若有所思,背后疼得他呲牙咧嘴,却也很快缓过神来,点头道:“是条出路。”
“好!诸位还肯跟着我,那就一同去徐州,再寻时机!若是不愿,也可现在留于此处,降曹求生!”
这话说来根本没有人接话,四周将士都是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但眼神依旧很坚定。
跟随吕布以来,其人豪气自不必说,武勇在天下少有敌手,无论弓马近骑都是如此。
片刻后,没有人发言,吕布扫视众人,面色稍稍郑重,朗声道:“既没有叛我求荣者,那就一同去徐州,终究能求得一条出路!”
“喏!”
“谨遵君侯之命!”
“君侯吩咐便是!末将舍生忘死以从!”
这一年的吕布,虽没了在长安的繁华富贵,正值一派涂地的末路穷途,但依旧还有极高的威望,为众豪雄所追随。
……
此刻,兖州内部的战事已歇,张邈贪生而不敢死,在曹昂兵马冲锋之下已降。
并且抓捕押送回了鄄城,郭谊也带着宿卫兵马到了鄄城之外,与夏侯渊汇合。
此时的夏侯渊已经派部众去襄助程昱接取陈留,并且将荀的些许谋划又告知了郭谊,赢得了一片称赞。
“军师不愧是荀氏八龙之后,被评有王佐之才,稍加改动就可让张邈插翅难逃,佩服。”
而且郭谊还是早早知晓了张邈和陈宫要反叛,迎吕布入兖州。
但荀可不知道,他只是凭借当下的局势立马做出的谋划,足以说明其奇智谋略,以及对兖州各地人才任用的熟知。
这些老逼登,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哈哈,不过还是孟誉提前料知,否则兖州如今危矣。”
夏侯渊全部接收了张邈的降兵,并且夺得了无数辎重与粮草,大获全胜
,现在心情正好。
而且解决了陈留兵反叛攻鄄城的内患之虑,最重要的是,解决得够快。
将计就计后,提前动兵,不到一日全部镇压下来,战事就几乎结束,完全无需让身在徐州下邳的曹操担忧。
两人乐呵呵的互相吹捧着,欢声笑语走向了衙署。
却刚巧在门口遇到了回来禀报的哨骑,那将士下了马快步直奔夏侯渊而来。
“将军!陈留各地都已攻克归附,但唯有一城久攻不下!”
“嗯?!哪里?”
夏侯渊和郭谊同时停住了脚步,目光颇为意外,他们还以为陈留之地几乎都要被掏空了呢。
“是,是高氏所在的一座古城,本没有防备,但现在却筑起了高墙以据守。”
“高氏啊?”郭谊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走!带我去看看!”
“诶!孟誉,荀军师还等着呢。”
“没事,他不在意!”
郭谊拉上了夏侯渊,两人上马带所部随行赶往陈留。
……
这一走,便缓缓过了数个时辰,当日下午。
空空如也的鄄城衙署内。
荀端坐于左首蒲团上,双手放于膝上,双目微虚,看着眼前案牍,仿佛在发呆。
“好冷清啊……”
人呢?
不是说要来庆功排布,致信主公吗!?
怎么大公子不回来就算了,郭谊和夏侯妙才也没回来?
我还等着郭谊新月臣服的来夸我几句呢!
啧,我还成留守的了。
第53章 你们,老卑鄙了呀!(跪求追读呀)
“军师,还没休息吗?他们已经去陈留了,早上有探马来报,乃是陈留有一城仍在顽抗,但久攻不下。”
“许是高氏之人,那些兵马可能是高氏聚起的私兵,将军和先生都赶去陈留军营了。”
“嗯,”荀在愣神片刻之后马上恢复了自然,淡淡一笑道:“无妨。”
“今日诸事繁杂,境内突发叛乱,本来就有很多要务,我也不是在等他们。”
“噢,原来如此!”门外侍卫面色一喜,顿时轻松,他本来还怕自己忘了通报此事而遭到责罚,听荀先生这么一说。
他人还怪好的嘞。
……
“砰!”
荀在侍卫出去之后,猛敲了一下桌子,然后板着脸将灰尘扫到了地上,很是自然的拿出了奏札在观阅。
不多时,曹昂已经回来了。
行走如风满面笑容,还没走到面前就张开双臂准备抱拳而拜,同时朗声道:“先生!妙计啊!”
“我在城外大野泽的北麓伏击,刚好等到了精疲力尽的张邈,将士用命掩杀而出,已抓获了张邈!”
“此时,叛军唯有广陵张超了!”
荀长舒一口气,立刻起身也是满脸笑容,“大公子用兵笃行遵法,自然有善果。”
“哈哈哈!!”曹昂心情明显很好,年轻人能有功绩,且还是生擒叛军主将这样的关键之功,不光是可得赏赐那么简单。
传出去,名声也自然更响亮,对曹昂来说极其重要。
“现在,就等父亲回来了,先生和妙才叔叔呢?为何不在此处?”
荀眼眉一颤,冷淡轻声道:“去了陈留,说是高氏仍在顽抗,集结私兵不肯降。”
“高氏?”曹昂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道:“高干、高柔两人不是早就去了并州,为何现在陈留高氏还能在境内支起兵马?”
“这就不得而知了,”荀微微摇头,“士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大势在外,但仍还有余势在本境之内,拉起防备不在话下,现在问题就在于,这人是属于张邈等人叛变的同党,还是担忧境内族人百姓安危故而自发防备。”
“大公子,最好带兵再去陈留,以曹氏之名招降此人,在下认为,此人能在乱局之中守住程昱所率兵马,必定也是个将才。”
此言有理。
曹昂原本已经很劳累了,但听闻荀的话,刚坐下又立即起身来,准备向外而去,走时对荀笑道:“多谢先生指点。”
“不敢,公子且去,我在鄄城坐镇,已派遣去问濮阳的军报,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探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