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闻,眉头舒展,“原来如此,志才不必操劳,今年战毕之后,便可回鄄城休息,还望志才保重身体。”
“定然。”
戏志才说完,在
目光回于地板时,脸上稍稍变得失落苦楚了些。
他也不知,自己的身子到底如何,能够再撑住数年,自今年出征相随起,就已倍感艰难,日夜咳嗽。
最近越发的加重,偶尔也会有冒汗发虚之感,故而,戏志才估计自己难以久持,实在是难了。
最近几日,已经开始越发担心自己方略,但方才听到郭谊竟能助鲍信取吕布,又可内治以安民。
再过数年,主公又有意将郭谊迎为自己快婿,那两人的关系也将会更加稳固,并不用担忧也。
孟誉,可托后事也。
此时戏志才再看那烛光摇曳,宛若调令枯叶,便如此刻的自己。
“唉,早知,当该戒酒也!酒色,令我如此憔悴,品行万不如孟誉也!”
戏志才心中暗生悔意,但他明白,此时恐怕已晚矣。
“明日,便立刻起行,命曹仁进驻豫州,我等即刻赶去徐州。”
……
徐州,郯城。
城中府邸之内。
“不见不见,真不见。”
郭谊最近当真已经见烦了,这些时日,光是来拜访的士人,便有上百之多,除却士人,还有商贾拜谢、家老来寻,村落百姓无不也是出行便拜,时常攀谈。
一连十日,郭谊出门非带典韦、高顺相随不可,否则自己出去必被人堵住,当街问教,企图攀谈。
简直可怕!
“此年,闻达于诸侯,真不是什么好事!出行进门,皆有人拜访!无故还有人送钱财来,我如何消受!”
郭谊双手一摊,走到典韦面前发起了牢骚。
“哼,”典韦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于是郭谊又嘱托道:“典韦,你只管让他们走便是,今日说我身体抱恙,在家养卧,不能见客!”
“哼!”
典韦白了他一眼,慢慢转身出门去。
到了门外,见一老一少在门外等候,典韦也不好直接驱赶,只是面色发苦的道:“两位,还是请回吧。”
“近日,先生偶感风寒,在家中抱病,已是很久未曾见客了,故而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呃,请回吧。”典韦抱拳表示歉意,但脚步是一步不退,在门前扫视,怒目摄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番话,典韦觉得自己已经是“搜肠刮肚”说出来了,肚子里实在是没料了,这两人若是还要问,那就只能骂娘了。
好在,这一老一少,并未如何刁难,拱手而拜后,就相继离去。
典韦松了口气。
但在几日之后,这两人一同又来,仿佛很急一般,刚好又是典韦值守在门外,见两人之后,脸色顿时一变。
“你们,怎生又来了?!”
那中年人叹了口气,道:“某,其实有命在身,仍需出城去他处,但在临行之前,想来见孟誉先生一面。”
“交托诸事,唯如此耳,家中备礼足够,听闻孟誉先生乃是仁德义气、笃学谦和之辈,烦请将军通报一声,能得一见也。”
典韦听了半天,发现人家很是客气,也不好发作。
只能拱了拱手,叹道:“俺再去通报,你们稍候。”
“劳烦了。”
片刻后,典韦从里面怒气冲冲的出来了,到门口唾骂了两句身旁的卫士,然后笑着对他们说道:“怪事了,今日先生不在家,他何时溜出去的,俺竟然没有察觉!”
“二位别等了,先生跑了,俺当下还要带人去抓先生回家。”
门外这中年人顿时一愣,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他旁边那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叔父,你看这先生像不像小时你与父亲抓我读书时?”
“小侄定要拜入他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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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先生!你现在变了!!
“唉。”
中年人知道这是托词,或许这郭孟誉,应当就在家中安睡,怕是之前见了太多的士人与乡里贤者,现在已经疲乏了。
他们刚到郯城就听说孟誉勤于接见各地来求见的寒门士子,士族名流,甚至还有走投无路的乡勇豪杰。
无论何人,他都并不拒绝,一一接见。
就连贩夫走卒,他都并不拒绝,可以授教一二,甚至还教人家怎么做生意,如何上税等事。
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果然现在腻了,已经不想再见了。
不过这叔侄二人,也不是来得太晚,而是插不了队,要见郭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结交之士多达二百余人,其中不乏陈登、孙乾这等名士。
还有糜氏、甘氏等族人。
再有便是乡里其余巨富,都要结交资助,所以他们来得早,但是准备的礼物却不够厚,所以还在筹措礼品,并且几次求见。
哪知道现在,人家乏了,不肯见了。
“亮儿,托此人若是见不到便算了,江南荆州皆有贤者,何不随叔父南下荆州?”中年人耐心的笑着,也不恼怒。
既然见不到郭谊,也不必强求。
“叔父,”那面色白净的少年此刻抬起头来,很平静的笑了笑,拱手道:“叔父可曾听闻,汉滨之畔,少年不知其师身份,师者不知少年天资,笑谈天下事的故事?”
“师者如此,方在一问一答之中,将倾囊相授。”
“此后,孟誉先生一出,便计定青徐百万,得安境地也,无意之中,孟誉先生已得其师真传。”
“这是,何等豪情壮意之过往?!”
这就是,男人的浪漫!!
这对叔侄,便是在琅琊久居的诸葛氏族人,其叔父诸葛玄,因奔丧回琅琊,照顾其兄之子女,但因战乱而久留。
后又因曹操仁义待民,于是决定不迁徙,等待战事结束。
于是停留到现在。
起初,听闻曹军来时,差一点就跑了,但听见曹操待民如子,惠政以民,自然不必惊慌。
诸葛玄听闻了这话,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那都是假的?!
假的!
或许是曹氏需要谋臣以此传播,又或者是郭谊需名望传播于世,为让其求为名士,方才放出此事迹!
怎能如此轻信!
诸葛亮却还是笑着说道:“叔父,求贤岂能因其一两次拒绝而退走,心诚自然可成,还是再等等。”
他笑得十分恳切,诸葛玄知晓他向来有主张,如今十三已是博览群书,有与成人相论的本事,只能微微叹息。
“罢了,你兄至江东、你弟随我去荆襄,而你若是执意在此,我不便强求,陪再等数日,待这郭孟誉稍稍歇息,再来拜会。”
“多谢叔父!那礼金再备厚一些!”
他高兴的劝道。
“没了,真没了。”
“叔父我啊……也快耗尽家资了……”
诸葛玄无奈的说道。
……
此刻,退回来的典韦走到堂屋内,见郭谊又蹲在蒲团上抱膝看书,于是快步到近前道:“先生,俺提醒一句,来之前说是琅琊诸葛氏,特意求见先生,想引家中一子来拜于门下。”
“主要是,他们家备了厚礼,很厚。”
“这你不早说!?”郭谊顿时抬起头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还到处造谣我跑了,说我病了是吧?!”
典韦:“……”
他眨巴眨眼愣在原地,死盯着郭谊看。
卧槽!?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些话,这些话可都是你告诉我的!
你现在怎么这么苟!你真是苟货啊!
“你是不是贪恋人家的厚礼。”
“呸”郭谊傲然一扬小下巴,“难道我是为了那厚礼?诸葛氏!我早已听闻,见一见也无妨!这和那些特意来走门路的宵小不同,人家是的确有大礼相赠,大事相商!”
“你这人说话,怎能凭空污人清白,跟谁学的?我日夜苦读圣贤书,学古籍经学典策,也曾教导于你,当以堂正为本,钱财为外物,不可动本固之心也,你今日这么问我。”
“你,你居心叵测。”
典韦摇头晃脑的白了他几眼,嘀咕着,“俺不就随口说了一句话,你倒好,一股脑的快写出一篇檄文来问罪了。”
“嘀咕什么。”
郭谊当即心里难受,道:“下次再来,不要再拒绝了。”
“去去去!看门去!”
“先生你变了!”
典韦说了一句,当即转身就跑。
俺记得以前的先生,是清白无取,只愿读书者,没想到现在竟如此狡猾!人心,果然是会变的。
当然,现在他不让俺再二选一了,还是挺好的。
……
又七日之后,已是快入深秋,各地钱粮早已清点安置,又从兖州调集无数,可以安民。
此时在郯城中,已经开始有车马商贩走动久矣,徐州原本士族、商贾之家,多开始言商贩粮。
百姓也乐得安宁,不再流离奔波,许多地方即便死伤惨重,丧礼如今也过矣,故而诸葛氏叔侄已经等不得了,决定再来见一次。
诸葛玄身份乃是荆州的属官,若是继续逗留在徐州境内,多有不便,能在此处拜会已经实属不耐,他也不会高调行事。
只是将诸葛氏其余家小,接去身边安置在荆州,但诸葛亮要留于徐州,跟随学于郭谊,若是可托,就能让诸葛亮守住族中的祖宅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