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义正言辞的高呼,喝道:“今日我便告诉你!我陈某人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我从不以身份欺压与人,我只懂得以品德感化众人。”
“诚如当年孔圣人一般,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怕什么?陈某人做人做事,讲究一个行得正坐得端,旁人自会因为你高尚的品德而反思!”
“赵公子便是被我此品德折服!”
他……好无耻啊。
欧阳懋面皮猛地抽搐,可又不敢离陈宁太近。
他总觉得这小子随时会动手,刚才他板砖拍赵明诚可没有任何犹豫啊!
欧阳懋一直在警惕的盯着陈宁手中的板砖看。
深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对方一板砖就下来了。
陈宁慷慨激昂的道:“是!在下是一介商贾,在下融入不到你等权贵圈子,在下承认!”
你要干什么?
你说这个话,让我有点慌啊你!
欧阳懋继续后退。
陈宁抬手指天,高亢的道:“在下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这是自嘲还是反嘲?
一时间李清照有些分不清,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敢看陈宁。
宁佩雅呆呆的望着陈宁,神色沮丧,宁哥儿这是在自嘲吗?所以他要努力赚钱么?
可是你自嘲就自嘲,你这首词出来,又不知道要嘲讽多少读书人了啊!
啥权贵圈子啊,你这一首词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又会让多少人遭重。
为什么这些词你章口就来啊?你为什么不要思考?
欧阳懋面色红润,羞愧的连连后退。
他捂脸道:“我……我我我,我不追求李姑娘了。”
“你,你别将今日之事传出去,还有这首词,你别乱说。”
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啊,要脸好啊,要脸好!
欧阳懋捂脸跑了。
陈宁乐呵呵的回头,“咦,小雅姐,你咋了?方才我是不是很霸气?”
宁佩雅小鸡啄米点头:“恩恩。”
陈宁挥挥手,又对发呆的李大才女道:“好啦,那小子不会烦你了,李大才女,今日在下替你解围,可否赏几个钱?”
“一百文?”
李清照:“嗯。”
陈宁试探:“一贯?”
李清照:“嗯。”
陈宁:“一百贯如何?”
李清照:“嗯。”
她怎么了?
今天有点一反常态啊。
陈宁:“你朝旁边挪一挪。”
李清照:“好。”
陈宁伸手,在李清照站着的地方抓了一下。
【叮,恭喜你捡到百倍悟性(时效一刻钟),恭喜你捡到《练兵实纪》*1】
【物品已存储物栏】
陈宁看着李清照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在说什么,挥手道:“走了,回家了。”
目送陈宁离去,李清照渐渐垂下眼睑。
宁佩雅呆怔的对李清照道:“清照姐,宁哥儿他……”
“他在嘲讽我,嘲讽天下所有读书人,看着是自嘲,实则在怒骂天下所有读书人。”
“当我们都在炫耀自己学问专研诗词事时,他的境界已经凌驾于我们之上。”
“欧阳懋一直在说权贵圈子,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井底之蛙说到底都是……坐井说天阔!”
李清照轻叹口气,低声道:“可我从没这么说过你啊。”
……
陈宁:我就装个杯啊,不是为了融入你们文化圈子吗?你为啥会想那么多?
第68章 你要搬家啦?
陈宁回家了。
拎着三个大篮子,篮子里面都是金石玉器,价值不菲。
至于赵明诚求他办的事,他转身就抛之脑后了。
场面话就是说说的,大家也别当真,我陈某人也不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
赵府。
赵存诚、赵思诚两兄弟依旧面色悲愤和担忧。
赵挺之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见两个儿子要被贬去不毛之地,前途尽毁,他怎能高兴起来。
赵明诚此时回到赵府,“爹,我已经求他了,他答应了。”
赵挺之父子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当真?”
赵明诚:“嗯!”
赵家兄弟激动的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我们真不想去岭南……”
……
马行街尽头,李府。
李格非今日下值回来便有些失神落魄。
他回到家中,便一言不发的回到书房,书房案牍摆放的整整齐齐。
李格非端着茶,心不在焉喝了一口。
吧嗒!
茶盏落地,他竟也没心思去收拾。
今日他在礼部听到了一则毛骨悚然的消息。
陈右中被贬官了。
宋朝的官吏太多,每三年科考录取人数都能高达上千,被贬官并不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
可陈右中身份有些敏感。
他是当朝左相章的心腹,章是历经五朝的老人,现在新派的领袖人物,当朝首相、特进、申国公。
如此重要的人物,手下心腹就如此猝不及防被官家贬官。
李格非尤记得前几天陈宁在李府中厅对他说的话。
现在他脑子里全部都在回味着陈宁对他说的话。
官家会先对革新派动刀!
当时李格非是不信的,官家才登基多久?前后不过两三个月时间,根基未稳,就敢对章动刀?
这有些不切实际。
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官家真对章动刀了,虽然没有直接动章,但却印证了陈宁的验证。
李格非越想,越有些冷汗涔涔。
那小子……为什么会将朝事看的如此精准?他明明连科举都没考中……还是两届!
“老爷,今日要去赴兵部和刑部员外郎的宴,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门外,李府的管事轻声说道。
李格非这才回过神,然后痛苦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茶渣,急忙起身收拾。
收拾完毕,他才对外道:“你去一趟,告诉他们老夫身体不适,今日便不去了。”
“喏。”
顿了顿,李格非又道:“此后不要再收任何人的请帖,记得,是任何人!”
“喏。”
做官不易,想要在党争夹缝中做点实事更不容易。
李格非不指望做什么实事,只要能保证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就行了,但这需要你对未来有个精准的判断,不然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卷入漩涡,成为大佬们争斗牺牲的边角料。
“老夫这个女婿……真不错!”李格非捋着胡须自言自语,“老夫吃定你了!”
……
韩忠彦府邸。
知枢密院事曾布到访。
外面春末的雨下着,天空阴沉。
曾布端着茶水呷了一口,这才对韩忠彦道:“韩相公,机会来了。”
韩忠彦狐疑的道:“什么机会?”
曾布微笑道:“攻讦左相章的机会。”
随着陈右中被罢黜,曾布就如狼一般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苗头。
看来官家要打算收拾章了。
韩忠彦想了想,忽然开口,询问道:“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官家为什么要罢黜陈右中,又为什么要打击赵挺之?”
曾布笑道:“这很好理解啊,因为他们是革新派,官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