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不知道。
难怪他们以前改名叫‘朱食’铺子。
“借多少?”陈宁问道。
陆红鹿道:“要五百贯。”
陈宁:“……”
这么多?
他想了想,道:“我随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钱可以借,都是邻里邻居的,但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陆红鹿重重嗯了一声,跟着陈宁朝‘红颜’铺子走去。
……
梁门大街尽头。
陈宁带着陆红鹿很快抵达‘红颜’铺子。
门前暂时有些冷清,大清早也没什么人光顾。
陈大娘没有往日碎嘴子,呆呆坐在门槛上,老泪纵横。
朱大伯也闷闷的一句话不说,一直端着酒瓶朝嘴巴中灌酒。
朱大伯的存在感很弱,寻常打理生意都是陈大娘在操持。
见到陈宁和陆红鹿走来,朱大伯喝了一声:“莫哭了!丢人现眼!起来!”
陈大娘缓缓起身,寻常她在怎么碎嘴当家,遇到事了还是要依靠家中顶梁柱。
朱大伯寻常没存在感,遇到事了还是那个一家之主。
陈宁看了两人一眼,道:“进去说。”
朱大伯带着陈大娘进了红颜铺子,陆红鹿给他们端着茶水。
“谢谢啊小陆姑娘。”
“没事的。”
朱大伯踟躇片刻,双手在关节上交叉捏着,神色局促不安。他皮肤有些黝黑,将近五十多岁了,想开口,又有些为难,显得很纠结。
陈宁微笑道:“老朱,莫客套那么多,有事说事,都是邻里邻居的,干啥客气啊?”
“还有陈大娘,你咋空手来了?不弄点果脯给我嚼两口?”
陈大娘知道陈宁在安慰他们,可此时也不敢再和陈宁斗嘴,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来真遇到大事了。
朱大伯想了很久,才沙哑的开口,道:“小陈,我这个铺子不值钱,没你家生意好,我估算了一下,顶多一百贯……或许还不值这么多。”
“我老两口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了,也没落下什么钱财,家中有个宅子,算了一下顶多也就一百多贯。”
“老汉……都给你,再,再请求你借给我们三百贯。”
偌大的老汉,第一次说出如此为难的话,脸色羞愧发红,不知所措的要给陈宁下跪。
陈宁拉住了他,安慰道:“好说好说,宅子我不要,铺子我也不要,五百贯我有。”
“都是邻居,不要说两家话,我们能在这儿立足,红鹿寻日也少不了你老两口帮忙,你们在,我才放心红鹿姐一个人在这打理生意。”
“五百贯我可以拿给你们应急。”
陈宁先给他们定下心,然后才问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啦?”
朱大伯感激涕零,又要下跪,被陈宁再次拉住。
朱大伯恶狠狠的道:“家门不幸啊!实不相瞒,我老两口老来得子,家中独子寻日性格沉闷,很少外出。”
“这几日不知怎的,被人拉去永春关扑店博技,稀里糊涂的输了五百贯,和永春关扑店签了债书。”
“这个钱若不还上,他们就要告官,最后说不得我们还要去坐牢。”
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浪,所以老两口才会如此措手不及。
朱大伯说完后,泪水在眼眶打转,啜泣道:“老汉没本事,没把孩子教好,可他是我们的亲儿子,我们也没办法啊!”
“他犯的错,我们老两口要担着,老汉不要脸皮了,也寻不到人帮助,只能求宁哥儿你大发慈悲……”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痛心落泪。
陈宁明白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遇到杀猪盘了?被人坑了呗?
他点点头:“好啦,屁大点事。”
“那永春关扑店有没有找你们麻烦?找人来威胁你们之类的?”
朱大伯赶忙道:“暂时还没有。”
陈宁嗯了一声,道:“也幸好他没有,不然我把他屎打出来。”
陈大娘:“……”
小陈啊,这个时候吹这些就没必要了啊。
陈宁淡定的道:“你们去把永春关扑店的人给叫过来,就说我给他钱。”
朱大伯赶紧道:“宁哥儿,真的谢谢,真的感谢。”
陈大娘也赶紧道:“下次果脯给你免费吃。”
呵,你这老家伙,以前我可是嚼你两果脯你都不乐意的!
老两口一脸感激的离开红颜铺子,忙不迭离去。
“老头子,他不让咱们卖铺子了,小陈真好。”
“滚!没规矩的妇子!人家不要你就不给?五百贯说拿就拿?你脸呢?人家帮你你就这样?事情解决好了,该怎么办怎么办,砸锅卖铁,能还多少还多少!”
……
陆红鹿赶紧去准备钱财,被陈宁拉住了。
“红鹿姐你干嘛?”
陆红鹿道:“我给他们准备钱啊。”
陈宁忽然道:“红鹿姐你信不信那赌坊的博士不但不要钱,还要给我磕一个?”
陆红鹿:“啊?宁哥儿,现在不适合说大话啊……”
陈宁义正言辞的道:“错!那赌坊博士明明是诱导别人赌博!这是不道德的事!我要用强大的人格魅力,感化他!”
第78章 常记溪亭日暮
陈宁在‘红颜’铺子百无聊赖的喝着茶。
【你拥有的物品*百倍悟性(时效一刻钟)】
额,从李大才女身上薅的东西有点少啊,而且这鸡肋的东西竟才只有一刻钟。
正在陈宁胡思乱想时,梁门大街外,陈大娘家老两口带着几名凶神恶煞的人走来。
这都是鬼市的恶鬼,地面上泼皮无赖都要礼让三分。
“哪个要替你们还钱啊?利息涨了,现在已经变成五百二十贯了!”
永春关扑店的店博士迈着王八步,嚣张的在外说道。
陆红鹿有些紧张,陈宁依旧气定神闲。
门外陈大娘老两口脸色有些发绿,也不敢多说,皆惧怕对方身旁的魁梧壮汉。
陈宁背着手走出来,指着永春关扑店的博士,义正言辞的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没有道德?”
“君子有五道: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
“管夫子尝云:治国使众莫如法,禁赌止暴莫如刑。”
“到我皇宋以来,上千年皆依法治国,以德治国,从法的角度来说,你错了,你诱导别人赌博,但这是双方互愿,且不深究。”
“从德来说,你此举为无德之举,亦有无诚信经营之实,诱人赌博,使人堕落,实为不耻也。”
“所以,你羞耻吗?”
陈宁振臂高呼,自认为自己帅的一塌糊涂。
掌声何在?
后方,陆红鹿目瞪口呆……她以为宁哥儿是说着玩的,他,他来真的啊?
真要用读书人的这一套谴责对方知错就改吗?
朱大伯和陈大娘面面相觑。
关扑店身后那群壮汉虎着脸,一头黑线,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读书把脑子读坏掉了?
我们老大吃你这一套?再哔哔给你一拳信不信?
永春关扑店的店博士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的道:“我……我羞耻。”
噶?
一下子,所有人都惊了。
陈宁道:“你知错吗?”
永春关扑店博士忙道:“我知错了。”
陈宁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日后莫要做这种行当,莫要诱导人做如此事,否则我会继续谴责你,退一万步说,人不是输钱给你了吗?”
“把借条还了,日后莫要做如此下作之事,这不利于你关扑店发展,懂否?”
永春关扑店博士道:“懂……懂了,谢谢阁下,对不起,我知错,我羞耻,这个借条我我……”
撕拉。
陈宁满意的点点头:“此事到此为止吧,我便不继续谴责你了,回去吧。”
“好,好的好的。”
永春关扑店博士带着身后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二五仔急促离开梁门大街。
朱大伯嘴巴微微长大,一脸不可思议。
陈大娘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这,这就是读书人的魅力?真能用知识让对方忏悔到如此地步?
陆红鹿惊愕的道:“宁哥儿,这……这怎么回事啊?”
陈宁抬头望着天,感慨道:“知识就是力量!”
陆红鹿:“……”
陈宁又看着朱家老两口,语重心长的道:“老朱啊,我懂你们的心思,老来得子视为珍宝,但孩子不能惯,日后好好教育教育。”
“在下!走也!”
陈宁撩袍,一派读书人模样,儒雅的离开此地,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