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参见陛下。”
赵佶挥挥手,道:“说。”
皇城司勾当公事忙不迭道:“回陛下,事情起因是开封陈宁酿果酒在庆春楼卖的火爆……”
赵佶愣了一下,听到庆春楼三个字。
“此果酒抢了高阳店等份额,于是高阳店便去请了光禄寺门法酒裴中卿出面,裴法酒占了高阳店份额,于是便依律通知开封府抓了陈宁……”
事情的前因后果,皇城司耳目司的勾当公事说的清楚明白,也很精简。
赵佶听完后,淡淡的问道:“裴中卿什么来头啊?”
皇城司勾当公事是赵佶的亲信耳目,自然知晓官家什么意思,于是便道:“是守成党羽。”
赵佶听后,眉宇微蹙。
这是韩忠彦和向太后的人,赵佶才登基,向太后现在权力不小,她“权同处分军国事”。
这就很难办啊。
赵佶看了看眼前的果酒,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派人去趟开封府,让权知开封府放人,榷酒资格你亲自给他送过去,你问他朕有没有资格让陈宁给朕酿酒喝?”
“让蔡京再给朕弹劾裴中卿官商勾结,把他和高阳店的勾结证据给蔡京送过去。”
“喏。”
目送皇城司勾当公事离去,赵佶目光微微眯了眯,自言自语的道:“朕要试试太后的底线,也试一试守旧派的能量在朝中究竟多大。”
“陈宁啊陈宁,你又给朕送了份大礼,你……果真是朕的宝!”
第99章 泰裤辣!
开封府牢狱。
陈宁在牢房内无聊的坐着,俞基大喇喇的坐在牢房外。
门外有几名胥吏走来,来者不善。
见到俞基后,这群胥吏便冷冷道:“这里没你事,出去。”
俞基乐呵呵的起身,拍了拍屁股,拦在陈宁的牢房前。
“俺奉命在这看着犯人。”
话锋一变,他平静的道:“你们谁敢支开俺,俺会杀人。”
铿锵!
俞基一只手扶着腰刀,一只手抽出半截刀。
他抽刀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可惜我不是西楚霸王,恨啊,不能收了我的好兄弟纳入后宫。
几名胥吏也没见过这么虎的人,一时间有些发呆。
陈宁在一旁道:“俞大哥,不要如此,你们都是同僚,要相亲相爱。”
“哎,不像我,我这个人最看不得兄弟受威胁,要是我的话,现在可能都抽刀砍人了。”
啊呀呀呀!
俞基直接把刀抽出来,怒视这群胥吏,暴喝道:“来啊!”
几名胥吏纷纷后退,转身便跑。
俞基收刀,又懒洋洋的坐在陈宁牢房门前。
自昨晚进开封府牢狱,到现在整整过了一夜。
陈宁有些饿。
“小基,我好饿,好想你把肉捧给我吃。”
俞基挠挠头,憨笑道:“那咋成啊,俺走了你不安全,李大人让俺时时刻刻在这看着你,不能离开半步。”
“况且了,陈小哥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懒啊,吃肉还要别人捧?”
陈宁百无聊赖的问俞基,道:“基,你方才那般冲动,不怕他们给你穿小鞋吗?”
俞基挠挠头:“啥叫穿小鞋?”
陈宁哦道:“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这样吧,等我出去,你从官府辞了吧,跟着我干,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的西厂需要你这种人才!
俞基摇头:“俺不干,俺有自己的打算。”
陈宁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做啥?”
俞基:“……”
“俺以前和你说过的,你忘啦?俺要去当兵,李大人都给俺安排好了,去泾原路当兵。”
陈宁道:“为什么要去当兵?”
俞基回道:“为什么要去当兵……嘿嘿嘿。”
我丢?你这个笑容有些猥琐啊?
陈宁脱口道:“你去兵营方便搞基?”
俞基:?
陈宁:“不是,你刚才的不同寻常的笑容,寓意着这件事不简单啊,我联想到军队都是男人,经过缜密的逻辑分析,得出正确的答案,你当兵的目的……搞男人?!!”
嘶!
陈宁微微后退两步。
俞基一头黑线,呸了一声,道:“才不是!”
“俺娘给俺在村里面找个媳妇儿。”
“水灵的很,隔壁村的诶,都说是村里的一朵花。”
看出来了,你现在的样子像个花痴。
俞基道:“俺没多大志向,去西夏前线当兵半年回来,能弄百贯钱,够俺纳采了。”
“俺娘年纪大了,就俺一个儿子,俺爹走的早,俺娘希望俺早点成家,可人女娃家要的多……”
俞基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陈宁听的格外入迷。
这个世道并不都是秦宝簪、韩忠彦这群人,动不动就以匡扶大宋为己任。
平凡人都如俞基这样,要求很低很小。
陈宁想了想,道:“跟着我干,我保证半年内让你赚到一百贯!”
俞基摇摇头:“不行的,那样就算俺赚了点钱,村里人看不起诶,对方是里正家的女娃,俺怎么也要混个一官半职让人高看一等。”
他现在这个胥吏并不是啥风光的差事,民间见他们如蛆虫一般避之不及,所以他要改变,没文化当兵是最好的途径。
不求做到西府高位,稍微混点名头,就能被目不识丁的村民们高看一等。
陈宁肃然起敬,沉思片刻,道:“你真是个特别固执的人,从来不听别人劝说,从来不管别人让你怎么说,让你怎么做。”
“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样,那我只能说这件事……”
“泰裤辣!”
俞基听后,头皮发麻。
虽然他没文化,但他也听出陈宁这话的尴尬。
陈宁不在劝他,人各有志,当兵也没啥不好的,而且现在宋政府对基层士兵防御做的还是挺好的,未必就会出事。
半年内只要不发生战事,随便混混也容易混个小头目。
牢狱的门扉再次被推开。
俞基蹙眉,忙不迭站起来,手扶着腰刀,站在牢房门前,目光直勾勾盯着牢狱的门扉方向。
少顷。
权知开封府吴广权吴知府亲自走来,步履急促,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无比惶恐。
他身后还有几名官吏跟随着他。
不多时,他便抵达陈宁牢狱外。
俞基即便看到开封府老大,也不让步。
吴广权没理会俞基,对身后狱卒道:“快快!给陈小哥儿开门。”
狱卒忙不迭将大门打开。
陈宁笑容满面,纲子这是去找韩忠彦啦?
韩忠彦出手了?
很好。
吴知府笑容满面的走进牢狱,拱手对陈宁道:“陈小哥儿,原来是一场误会呀。”
“好啦,你没事啦,误会查清楚了,呵呵,快些回去吧。”
陈宁:“抱歉,我爱上这里了,这里的人很好,说话超好听,我不走。”
吴广权:“……”
当时他进来的时候就说过,他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这个小子真令人无语,你认识官家你怎么早不说啊?你帮官家酿酒你说一声就好了。
吴广权尴尬的道:“是是,可毕竟这里是牢狱,环境还是不太好的。”
陈宁:“不走!进来一趟,身心俱疲,精神受到巨大的伤害,每日浑浑噩噩提心吊胆。”
他看着吴知府和他身后的官吏们,长叹道:“家人们,谁懂啊!!”
大哥,你至于吗,就一夜而已……又没人刑讯你。
吴知府赔笑道:“懂得,本官理解这种感觉,确实是我开封府做的不好。”
“那个,榷酒资格给你办下来了,六年内陈小哥可以在汴京随便酿酒。”
“开封府抓错人了,是本官的失职,本官亲自掏腰包赔偿小哥五十贯,然后在樊楼设宴招待陈小哥的亲朋好友赔罪,你看如何?”
吴广权是真的被吓尿了,裴中卿那个酒囊饭袋说这不过是个小人物,可是呢?
官家亲自派人来救人,韩忠彦写信来放人。
当朝两个超级大佬施压,他都惊了。
陈宁高看了对方一眼。
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