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自然明白。
赵康越过了自己,就去动周家和赵家的人,这便是挑战自己的权威!
“走,叫上人,我倒要看看,这个赵康还想翻天不成!”
吴墉一声令下,就准备点上一队衙役出门。
结果等了半天,却只有两个年老体衰的衙役,匆匆跑来。
郑东桥无奈地说道:“老爷,昨天赵德义把三班衙役,全都调走了,现在县衙里就剩他俩了。”
吴墉瞪眼:“昨天出门?为何现在还不回来?当班的衙役呢?也不在吗?这些狗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老爷大发雷霆,郑东桥也是一脸无奈,他上哪知道,衙役都去哪里?
吴墉这一刻也已经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当即,他也顾不上排场,连忙叫了几个自家的家丁,再带上这两名年老的衙役,也顾不得坐轿子,急匆匆就朝着县丞衙署赶去。
而此时此刻,县丞大堂里里外外,竟是热闹非凡,无数百姓将县丞大堂外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因为他们都听说,县丞此刻正在亲自审案。
而审理的案子,竟然都是事关周坤家和赵德义家的陈年旧案!
而且,今天审案,与以往不同。
以往都是关起门来,几位老爷就把案子给判了。
但今天,却是开门审案,甚至还允许百姓围观!
一开始不少百姓听说审的是赵德义和周坤,本来还都不信。
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道,周家和赵家,是江河数一数二的豪强。
莫说县丞,就算是知县大老爷想要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然而,当人们亲眼看到周坤和赵德义家的家眷,竟都被绑在县丞衙门外时……
他们彻底震惊了。
也都意识到,这次竟然是来真的!
“咋回事啊?周家和赵家的人,咋都被抓了?”
“不知道啊,听说里面正在审案,咱们离得太远,也听不到啊。”
“周家和赵家都能倒,这是要出大事啊!”
“你们还记得上次那个杨林不?我看到他也在里面呢。”
“他一个村民来干啥?难道是告状的?”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他们大多都离的太远,根本听不到大堂里都在说些啥,只能偶尔从前面人那里,得到一点消息。
“哎哎,听到了吗,前面有人说,周坤竟然判了斩首!”
“啥?不会吧!动真格?”
“再听听还有啥……”
百姓们心潮澎湃。
其中有不少被周家和赵家欺负过的,更是激动不已,想要挤过去看看,往奈何人实在太多。
此刻,大堂之内,赵康居中而坐,三班衙役,笔挺地站在两侧。
“嘭!”
赵康猛地落下惊堂木,喝道:“人犯周正阳,曾于去年三月,当街抢夺百姓徐六之妻徐张氏,凌辱致死后,又当街打死徐六,事后伙同其父周坤,害死徐六之父徐大粮,犯下三条人命,依大乾律,当斩!以警示百姓,勿效仿其恶行。”
赵康这刚念完,堂下跪着的周正阳就晕了过去。
“好!”
“太好了!”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堂外百姓听闻,叫好声震天,更是不少人喜极而泣!
赵康在案卷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斩”字,并画了个叉后,这份案卷就放在了一边,又随手拿起了另一份。
“人犯周吴氏,乃周坤之妾,利用其夫周坤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八百六十两,以权谋私,依大乾律,其罪当入狱!但念其知错在先,又检举有功,入狱可免,杖责二十!”
周坤的这个小老婆听了,心头大喜,赶忙磕头拜谢。
一桩桩,一件件,纵然人证物证俱全,又有签字画押,可是涉及近百件案子,全部审完,也用了两个多时辰。
每一次宣判,都会迎来一片百姓们的叫好。
听到门外那阵阵叫好声,赵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能为百姓做事,何尝不是他的初衷?
可为官之后,才知道这场中的黑暗!能不与之同流合污,已是难得,若想扫清污浊,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如今,他做到了!回想起曾经的梦想,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极其的踏实。
赵康更清楚,之所以杨林让他开门审案,也是想帮他扬名!
豪门既然已经得罪透了,那便不再攀附豪门,干脆就做个清廉正直的官员,也能让自己心安。
“人犯周坤、周正阳、周天一、周友亮、周离、赵光、赵辉、赵忠、赵德兴、赵三海,今日午时三刻,堂外斩立决!”
随着赵康此话一出,堂外百姓们再次震惊起来。
虽然刚刚他们都听到判了斩首,但斩刑往往是要上报刑部核准的,若是先斩后报,很容易被人利用,为自己带来麻烦。
因此无论何地,判完斩刑之后,几乎都会等上一段时间,一般都是春秋两季,集中问斩!
但如今,这案子刚判完直接就斩,这就需要坐堂官的魄力了。
县丞大堂之外,吴知县早就到了,可是周围百姓太多,他挤都挤不过去,只能听到阵阵百姓们的议论,他是越听越是生气。
这个赵康,真是胆大包天!不仅越俎代庖,就这么把赵周两家给判了,竟然还判了那么多斩刑?
等看到正前方突然让开一条路,吴墉的愤怒值已经到了顶点,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闯。
结果这时,就见里面一队队衙役,正押解着人犯朝这边走来。
“把人给我放了!”吴墉怒吼道。
第106章 本爵等下再来找你算账
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吴墉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才是这江河的大老爷!他才是这江河的天!
郑东桥也赶忙上前,冲着衙役呵斥道:“大老爷的话没有听到吗?快把人放了!”
被押在前面的周坤,本来都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此刻听到吴墉的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大老爷救救我啊!赵康他疯了,他和杨林一伙的!他想要害死我啊!”
周坤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命朝吴墉这边抓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哭嚎着。
杨林?
吴墉疑惑,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
在这江河县,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掀起什么风浪来。
“放心,有本官在此,本官不下令,看谁杀的了你!”
吴墉冷冷说着,目光扫视全场。
不得不说,多年的上位者威严,让他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势,这一刻目光所及之处,竟是无人敢与之对视。
吴墉心中冷笑,再次冲衙役们呵斥道:“你们是聋了吗?本官让你们放人!”
今天这个面子,他必须要搬回来!
然而,衙役们却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纷纷回头,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吴墉一愣,也随之望去。
人群中,杨林在紫衣和青衣,以及保卫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吴墉一眼,只是朝衙役们摆了摆手:“还等什么?这里太挤,押到前面去斩!”
“是!”
衙役们不再犹豫,当即押着哭天喊地的周坤等人,继续向前。
“你们、你们……”
吴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衙役,他们竟然把自己给无视了?
衙役们可一点都不傻。
他们现在已经把周家和赵家得罪死了,同时还知道赵康也已经是杨林的人,这种情况下,这江河谁说了算,一目了然!
杨林来到吴墉身前,眯眼冷冷道:“吴知县,如果你还想留些脸面的话,建议你立刻闭上嘴巴!到旁边等着,本爵等下再来找你算账!”
吴墉是彻底懵了。
在江河县,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他本想发作,可听清对方自称“本爵”,他整个人都傻了。
本爵?
有爵位的贵族?
可是江河县有没有贵族,自己还不知道吗?
“老爷,这就是杨林!上次赵德义那件事,给咱们送了四百两银子!”郑东桥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吴墉恍然大悟,也顿时勃然大怒。
“杨林?那个村野书生?他竟敢这么和本官说话?”
吴墉就要过去理论。
郑东桥却是连忙拉住了他。
“老爷,这事儿不对呀!您看三班衙役全都在这,好像都很听他的话,再加上赵康他……”
不用郑东桥把话说完,吴墉就已经全都明白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他最害怕,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吴墉瞪着眼睛,看着衙役们押着人犯,从面前走过,直至赵康也走了过来,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吴墉是彻底慌了。
不远处,一行人犯被押着跪在地上,周围百姓纷纷让开,工夫不大,江河县清闲了多年的刽子手,端着一碗酒,扛着拴着红缨的鬼头大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人犯,刽子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要斩的人,比得上他几年加起来斩的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