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很不凑巧,你的案子,其实不属于第一种,而是属于这一种,叛国罪、勾结倭寇,你可真特娘的给你们老赵家长脸啊!”
“你也不用说什么不相信、不承认,我来这压根不是听你承认的,我至少想赚点功劳,所以先问问你而已。”
“如果你不交代,那也简单,进了诏狱有的是手段让你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儿都说出来!”
卢兆兴的话,说得那叫一个风轻云淡,仿若就是老友之间的闲聊一般。
可听完这番话的赵德贵,五脏六腑乃至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发冷。
完了,锦衣卫这是真发现自己干的破事儿了。
他午夜梦回之时,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可他自认为自己干的特别隐秘,而且没有实证法不责众两个理由在,谁会真的冲着他们这些在当地根深蒂固的乡绅下手?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今晚,锦衣卫到访的可不止他一家!
如果说这些乡绅里通外贼只是利欲熏心、利益使然的话。
那么官员就不一样了!
正所谓权钱相勾结,钱财背后必有权利支持,权利背后必有财富暴涨。
更何况,还有亲友、宗族、同门、师长各种关系勾连之下,锦衣卫发现这些勾连倭寇的乡绅们,早已跟部分官员勾连在了一起。
当这消息送到朱高煜手里时,朱高煜久久的沉默着。
“老蒋,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胆子这么大、良心这么坏呢?”
“难不成皇爷爷以前杀得还不够,他们真就以为我朱高煜没自称朕,就不敢杀他们了?”
蒋一听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心里更是不停的叫苦,小爷唉,谁敢怀疑您老人家啊。
之前朱允叛乱可是直接在刑场杀了三千来人啊。
你不自称朕,仅仅是因为时间没到而已,咱们别闹了好不好!
朱高煜格外的失望,大明的官员、乡绅一步步的让自己看明白了,他们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民族大义、什么人命重于泰山都是狗屁。
唯有家里的良田、银子以及自己身上的官服才是真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朱高煜看着眼前的蒋沉声说道。
“老蒋,今日里莫要惊动了那帮子畜生。”
“明日早朝,你亲自出马带上人带刀上朝,我倒要看看,再抓一批、杀一批以后,这帮人能不能心中有所敬畏!”
蒋赶忙躬身领命。
他算是明白了,这位小爷这是上头了。
而且是没打算跟那帮人继续客气下去了。
锦衣卫带刀上朝,这摆明了就是想当场抓人甚至当场行刑啊。
不过蒋知道,自己就是个干活的,哪有什么反对的权利,再说了,领命干活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
翌日,伴随着朝阳照常召开的朝会,从一开始就让进入其中的朝臣们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帮子锦衣卫怎么来了?
而且,蒋这个“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今天都上朝了不说,旁边站着的那些锦衣卫,怎么把刀都带进来了?
对于这种场面,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明白今儿肯定要出大事了。
可有些人呐,或许是天生就比人多了一份勇气少了一根筋吧,明明这气氛都诡异成这模样了,还唰唰的就往上冲。
“殿下,臣有本奏,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罔顾朝纲、带刀上朝,此乃僭越之举,还望殿下严惩此獠!”
“殿下,臣附议!”
“臣附议!”
好家伙,这一眨眼的功夫,好几位不怕死的御史就站了出来。
这帮人其实就是俗称的言官。
“仗义执言”“直言上谏”就是他们最大的标签了。
而朱皇帝当初为了显得自己胸怀宽广,特意定下了一个规矩,那便是“不以谏言论罪”!
说白了,就是说错话了也不用担心被砍头。
也正是有了朱皇帝的这番支持,他们才敢这么放肆的开喷的。
毕竟当面得罪锦衣卫指挥使这种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敢做出来的。
朱高煜可没心思跟他们在这里玩什么明君贤臣的戏码,直接站起身一挥手斥道。
“行了,蒋指挥使及一众锦衣卫带刀上殿,是我允许的!”
“不让他们带刀不行了啊!”
“我万万没想到啊,有人能做到这个程度!”
“无耻、下流,祸国殃民、扰乱朝纲、无君无父……”
“这不是我胡乱骂人,而是这帮人干出的事儿,就足以背上这些罪名!”
“我以前就说过,想升官、想发财,其实都不是什么错事!”
“但你们得走正道啊!”
“或者说,你胆子够大、能承担得起事后的惩罚,也行!”
“所以,今儿个,我让蒋指挥使带着锦衣卫上朝,就是想让你们知道。”
“有些事儿,你要么别做,要么做了就别让我知道、别让锦衣卫知道,一旦知道了,那下场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惨!”
“蒋,开始吧!”
冲着一旁的蒋点点头,朱高煜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眼下,是锦衣卫的立威的环节了,哦,这个环节还有个名字叫杀人诛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露一手的朱高煜
蒋也没有犹豫,今日里一身飞鱼服在身的他,满脸都是正气的摊开一本册子,朗声念起了一份名单。
这份并不长,但涉及的官位却非常杂。
上到一位四品的大员,下到八品的知县、九品的县丞……
可以说,突出的就是一个无所不包。
蒋念完名字后,嘴角一咧看着一众朝臣狞笑道。
“锦衣卫乃天子亲兵,奉旨侦缉天下,本官侥幸自凉国公手里拿到了些好玩的东西。”
“明明倭寇乃我大明死敌,可偏生却有我大明的乡绅、官员,写信到了东瀛,与那倭寇里外勾结、危害乡里。”
“为的仅仅是些许银钱和害人之后无主的土地。”
“此等行为人神共愤,故此殿下令锦衣卫严查。”
“刚刚念出来的名字,便是证据确凿跟倭寇有勾连的!”
朱高煜满脸冷冽的看着一众朝臣,其中刚刚名列其中的一些,此时已经压根站不住了。
既然蒋敢站在朝会上说这事儿证据确凿,甚至蓝玉都从东瀛倭寇老窝里把证据带回来了。
那就说明,这事儿已经没得任何辩驳的地方了。
朱高煜看着朝臣们,尤其是那几个软倒在地上的败类,大声喊到。
“蒋,明正典刑、就地正法,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永远记得这一幕,永远记得,叛国罪会是个什么下场!”
“臣遵命!”
蒋这时候可没有平日里在朱高煜面前的油滑,一举一动尽显刚强本色,带着身旁那批早就等不及的锦衣卫如同饿狼一般,直接扑了过去。
扒掉官衣、打落官帽,压根没有什么押入昭狱或者押赴刑场的环节了,直接就在奉天殿外边的广场上,直接行刑了。
而且,不是斩首,而是凌迟!
看着昔日的同僚,或者说片刻前还是同僚的人被如同猪狗一般这么对待,哀嚎遍野。
一众官员个顶个的不寒而栗!
抬头看着一脸冷肃的朱高煜,不少人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这位小爷的杀性,怕是比他皇爷爷还要重啊!
叛国罪!
这等罪名,不仅要人命,还要彻底把人踩进泥里了啊。
凌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完的,朱高煜也不可能让六部都停下工作其他的不干,就光看着这事儿看一整天。
一众罪囚被凌迟了几百刀后,朱高煜果断的安排锦衣卫一刀枭首,结束了这骇人听闻的杀鸡儆猴。
但这奉天殿前的一幕,影响的可远远不止这一天。
翌日,沉闷的朝会过后,杨士奇单独向朱高煜汇报起了土地清丈的具体事宜。
对于杨士奇秘密返回,其实朱高煜自己也挺好奇的,他也实在是没想到,到底能有什么事儿,让这位智计百出的三杨之一连密奏都不愿意上,反而要回应天一趟了。
“殿下,此行臣虽对会面临的困难早有预料,但臣实在没想到对方的手段会如此的棘手。”
“对方并不以勋贵家仆的身份出面,反而隐藏在背后推波助澜、兴风作浪。”
说到这里,杨士奇也是苦笑着喟然一叹。
“臣不是不通俗务、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臣自幼也是见惯了世间百态的。”
“可臣从未发现百姓是如此的愚昧,是如此的容易被煽动。”
“那帮勋贵家仆只是换了身衣物,把身上弄得脏了一点,在人群中煽动了一二,就把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宣扬得仿若要夺人家产一般。”
“臣手里的官吏,虽有些清高、有些迂腐,但都不是罔顾民生之人,臣同样知道自己身负钦差之名,所行所为代表着朝廷,更是不能乱来。”
“所以,一时之间臣真不知改该如何行事了!”
杨士奇的麻烦显然就是如此了。
民心、民意这些东西,说有用吧,很多时候都可以视而不见,毕竟官老爷一句话屁民们就得老老实实的。
可要说没用吧,一个失了民心、丧了民意的朝廷,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烽烟四起、草木皆兵了。
朱高煜沉吟片刻后,抬头看着杨士奇道。
“一味放任不可取,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越是这般束手束脚,越是显得朝廷所思所行并不是你这个钦差嘴上说的那些。”
“所以,摆出钦差的架子来,但凡有想闹事的,若是普通百姓,那该教育的就教育,该打板子的打板子。”
“皇爷爷和我固然都看重百姓,但我们可不是把百姓供在头上当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