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朝众人淡淡一笑,拿起已经风干墨迹的文章道:
“如果秦某这篇文章,不得今晚魁首,秦某此生再也不写诗文,并且以后但凡在路上遇到诸位,秦某愿退避三舍,反之如果秦某赢了,那你以后也不能再写诗文,并且见了秦某也要退避三舍。”
崔三郎本就是清河崔氏的嫡系血脉,自小便在崔氏学堂里读书,是清河有名的才子。
况且今日所作的莲花诗,是自己去年写的,并且在清河得到了学堂大儒的扶正和称赞,自然是信心满满。
此时听到秦明的话,不屑道:
“不再写诗?退避三舍?好,这个赌约崔某应下了。”
这时一旁的长孙冲也来了兴趣,他走到崔三郎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便朝程处默道:
“程兄,既然大家有如此雅兴,不如咱们也打个赌如何?”
程处默闻言看了秦明一眼,见他朝自己颔首,便仰着脖子问道:
“可以,你想赌什么?”
长孙冲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他掸了掸身上的衣袍,笑着说道:
“这样吧,咱们就赌一千贯钱如何?”
程处默闻言一惊,一千贯钱?他现在每个月月俸也不过一贯钱,算上府里的月钱,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二十贯,这还是因为去年家里和秦兄弟做生意获利颇多,家里涨了一次月供。
此时听闻要赌一千贯钱,多少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秦明却上前一步说道:
“长孙公子,不愧是长孙尚书家的嫡子,出手果然大气,只是不知秦某是否能凑凑热闹,跟着赌一笔?”
一直站在长孙冲旁边的高履行闻言,不屑道:
“你区区一个平民,也配和我们对赌?”
长孙冲闻言拉了高履行一把,在他耳边说道:
“表叔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况且有人上赶着给咱们送钱,咱们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高履行闻言眼前一亮,微微颔首道:
“嗯,冲儿,所言极是。”
这边长孙冲安抚好高履行之后,这才朝秦明笑道:
“你想跟本公子对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要立字据,而且赌金不少于两千贯,不知你敢不敢应下?”
秦明闻言淡淡一笑,千古名篇他都拿出来了,只要那个洛苡不是浪得虚名,那魁首必然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朝的长孙冲笑道:
“可以,咱们现在就可以立字据。”
程处默闻言有些急了,毕竟加上自己的一千贯,一共可是三千贯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就自己那个酿酒作坊,在弄二锅头之前,那也就是值三千贯。
“明哥儿,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得那魁首?”
秦明笑着拍了拍程处默手道:
“程兄放心便是。”
程处默闻言咬了咬牙说道:
“好,大兄挺你,这次就算是输了,也不怪你,大不了大兄把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赔给长孙冲那厮便是。”
熊二此时跟着插嘴道:
“大兄说的对,咱们不能弱了程府的名头,跟他们赌,小弟精神上支持你们。”
程处默“...”
秦明“...”
熊二碰到钱的事,突然不憨了。
少顷
众人便各自签好了赌约。
然后众人便静静的等着,百花阁宣布今晚的魁首。
第203章 秦明是谁?
酉时,平康坊,百花阁
百花阁三楼的花厅内,一个梳着百合髻,身着淡紫色罗裙的身影,正在坐花厅主位上。
这道身影约是二八年华,皮肤白皙光亮,鹅蛋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生的甚是妩媚动人。
此女清纯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又带着一丝书卷气,这些矛盾的气质集合到了一起,让此女更显的娇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
此女正是百花阁的花魁,舞仙子姜洛苡。
其实长安城里这半年来,关于她的传闻有很多,有人说她出身显贵,是春秋战国时齐国公姜尚的后人。
也有见过他的书生,说她会魅惑人心,是狐仙转世。
还有更加离谱的说她是李唐皇室遗孤。
当然对于这些传言,大部分长安百姓也只是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并没有人当真。
此时姜洛苡左手捧着一本棋谱,右手悬在棋盘上空正点着什么。
如果离近了就能发现此女,葱白的玉指上,捏着一枚白子。
主要还是这女子皮肤太好,在灯光的照耀下,居然像那枚白色棋子一样泛着亮光,这才让人一时看不真切。
此情此景,如不是身处青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正在这时花厅的房门,被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推开了。
姜洛苡被门口的动静惊醒,抬头望去,便见自己的贴身丫鬟蝶衣,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丫鬟蝶衣笑着朝姜洛苡道:
“小姐,今天的阁里的投递的诗文都在这里,还请小姐过目。”
说着蝶衣走到姜洛苡身前,把托盘轻轻的放到了桌案上。
姜洛苡闻言朝蝶衣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一盒糕点说道:
“辛苦你了,这盒是东市马家铺子的糕点,你拿去吃吧。”
蝶衣闻言眼前一亮,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她对东市马家铺子的糕点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蝶衣谢过小姐。”
说完她从食盒里,拿起了一块糕点,便眉开眼笑的吃了起来。
姜洛苡见状笑了笑,便从托盘里拿起了一篇诗文便看了起来,只是这篇诗文只是刚看了一眼,她便眉头紧蹙。
一旁的蝶衣见状,依旧鼓着腮帮子,大口嚼着糕点。
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小姐这半年来,经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果然没过多久,蝶衣便见小姐伸手就把那篇诗文,扔到了一旁的炭盆里。
半晌之后,
炭盆里的灰烬已经积了好大一层,而只有一篇诗文被小姐放到了身边。
见此蝶衣心下也有了判断,看来今晚的魁首,八成就是小姐身侧的那篇诗文了。
正这样想着,花厅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着红色罗裙,头上插满了朱钗的美貌妇人,挥舞着秀帕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朝姜洛苡的方向笑着说道:
“我的宝贝儿洛苡啊,真是辛苦你了。”
姜洛苡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妇人说道:
“郑姐姐,可是来取今日的魁首诗文的?”
美貌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德年间这平康坊里,久负盛名的花魁,郑楚儿。
郑楚儿当年在这平康坊,那也是名声响亮清倌人,有着众多的拥趸,后来年纪大了,当然这里说的年纪大其实也就是二十来岁。
毕竟一般花魁出道时也就是十二三岁,在青楼混迹五六年,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谁让这个行业竞争压力大呢。
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郑楚儿并没有像其他的花魁一样,找个有钱的拥趸嫁了,而是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开了这家百花阁。
由于她本身就是清倌人出身,所以她对于楼里的姑娘们都很好。
并且郑楚儿还跟所有的清倌人承诺,百花阁绝不强迫清倌人梳拢,除非是清倌人自愿。
这也是百花阁为何能够快速吸引大批清倌人来此原因。
郑楚儿闻言讪讪一笑,然后便坐到了姜洛苡的身边道:
“不愧是洛苡,姐姐的心思,一眼就被你看出来,洛苡啊,你体谅下姐姐的难处。你是不知道,现在楼里的客人都快急疯了,都等着你公布今晚的魁首呢。”
姜洛苡闻言拿起托盘上的诗文,抖了抖,笑了笑说道:
“还有这两篇,郑姐姐稍等一会儿。”
郑楚儿闻言微微颔首,眼角余光正好扫到,姜洛苡身边放着的那篇诗文。
郑楚儿想也没想,便拿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小声的把诗文念了出来。
“《莲花》”
“脸腻香薰似有情,世间何物比轻盈。”
“湘妃雨后来池看,碧玉盘中弄水晶。”
“二楼雅青居,长孙冲。”
郑楚儿捂着小嘴,故作惊讶道:
“哎呀,没想到长孙家的嫡子,居然如此文采,这又是脸腻,又是湘妃的,这哪里是在写莲花,这分明是在表达对我家洛苡的爱慕之情啊。”
姜洛苡闻言故作嗔怪的看了郑楚儿一眼。
蝶衣此时放下糕点,走到郑楚儿身边扫了两眼,便对郑楚儿说道:
“郑姐姐,这诗确实不错,但应该不是长孙家公子所作,应是他找人代笔的。”
郑楚儿闻言没好气的看了蝶衣一眼道:
“老娘在这平康坊这么多年,早就把这些长安城的纨绔子弟摸透了。老娘早就知道这是长孙冲请清河崔氏的崔三郎代写的,不过那又如何,老娘只要钱,才不管他是不是代笔呢,况且,他琴棋书画又赢不了洛苡,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姜洛苡听到两人的话,叹了口气,接着便把手里看完的诗文投到了炭盆里,然后拿起手里的那篇诗文晃了晃道:
“最后一篇了。”
说着她的目光便落到了最后这篇诗文上,然后整个人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郑楚儿和蝶衣正等着听下文呢,等了半天也不见姜洛苡有什么动静,转头见姜洛苡目光呆滞,双手颤抖的看着那最后一篇诗文,不由好奇的伸长脖子,朝那篇诗文看去。
接着郑楚儿的双眼猛的瞪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蝶衣相比两人文化造诣稍微差一点,只是觉得诗文上的字写的颇为好看,只是愣了半晌便柔声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