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明鉴，妾身并无诅咒之意。若有任何误会，还请娘娘详加查明，以正视听。”
长孙皇后在月婵的扶持下，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但眼中仍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与痛楚。
她摆了摆手，示意月婵不必紧张，而后她看向萧嫦曦，沉吟片刻，声音略显低沉沙哑：
“不知者不罪，萧氏，你起来吧。”
萧嫦曦起身偷瞄了一眼长孙皇后的脸色，见她脸色如常，并无太大的异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娘娘。”
长孙皇后沉默半晌儿，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请求的语气柔声问道：
“萧氏，妾身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萧嫦曦愣了一下，欠身道：
“娘娘有话尽管吩咐，莫要折煞妾身。”
长孙皇后定了定神，缓缓道：
“妾身想将长乐公主和豫章公主留在秦府，让她们明日随你一同，前往陇右迎接秦明。”
“你意下如何？”
萧嫦曦闻言黛眉微蹙，沉默半晌儿，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两位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而且还是待嫁之身，若是夜宿秦府，恐怕不妥吧？”
“况且，就算要去迎接郎君，也该是豫章公主殿下，长乐公主....”
不等萧嫦曦说完，长孙皇后淡淡一笑，伸手拉住萧嫦曦的柔夷，柔声道：
“秦明为国为民，屡建奇功，如今又遭此横祸，若不给予足够的抚慰与尊荣，何以彰显皇家体恤忠良之心？况且，本宫深知秦明性情刚毅，忠诚可嘉，配得上我皇家两位公主的青睐。”
“故而，你不必担心。明日早朝结束后，陛下便将下旨将两位公主一同赐婚给秦明。”
萧嫦曦闻言瞬间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消化了这则炸裂的消息。
萧嫦曦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说道：
“娘娘该不会是在和妾身说笑吧？这怎么可能呢？”
“如此一来，皇室岂不是要....”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轻拍萧嫦曦的手背，柔声道：
“你就把这当成是本宫对秦明那孩子的补偿吧。”
“时候不早了，本宫突然想起宫中还有要事未曾处理，就不在秦府逗留了。”
“萧氏，劳烦你送本宫出府。”
萧嫦曦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指着院门的方向，恭敬道：
“娘娘这边请。”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随即在萧嫦曦错愕的眼神中，挽起她的胳膊，径直朝院外走去。
“本宫有些话要和萧氏单独说，你们别跟太近。”
“喏。”
月婵应了一声，随即朝远处的宫女们招了招手。
“萧氏，以后本宫这两个女儿，就有劳你在秦府帮忙照顾了。”
缓步走在雕梁画栋的廊道上，长孙皇后一脸认真地望着萧嫦曦，情真意切地说道。
萧嫦曦闻言黛眉一蹙，略带狐疑地扫了一眼，举止反常的长孙皇后，随即作诚惶诚恐状。
“娘娘未免太过抬举妾身了。妾身只是区区一个小妾，两位公主殿下才是秦府未来的主母，妾身不敢有半点逾越。”
长孙皇后眼神诚挚地望向萧嫦曦。
“妾身是认真的。”
萧嫦曦闻言满头雾水，一下子就被长孙皇后给整糊涂了。
她微微欠身，恭敬道：
“妾身只是个无知妇人，当不起娘娘如此重托，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长孙皇后伸手拽住萧嫦曦的胳膊，将她拉起来后，重新挽住她的胳膊，微笑道：
“江南世家兰陵萧氏嫡女，怎么可能会是无知妇人呢？”
“你若是无知妇人，怎会得到老爷子的认可？秦明那孩子又怎会把偌大的家业交到你手里？”
..........
第897章 萧氏，你心里有决断了吗？
长孙皇后此话一出，萧嫦曦娇躯微微一颤，沉默许久之后，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娘娘都知道了？”
长孙皇后微微摇头，有些答非所问。
“当今陛下雄才伟略，胸襟宽广，有包容万物之心，容纳百川之志。况且，本宫也不是好事之人。”
“无论陛下，还是本宫，只知道你是秦萧氏，是秦明的一房妾室，其他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用想太多。”
萧嫦曦闻言沉默不语。
[果然不出郎君所料，李世民早就知道妾身的身份了。可如此一来，君儿的身份是不是也暴露了？]
[眼下她故意提醒妾身，不要忘了自己身份？是想以此要挟妾身呢？还是李世民想以此来要挟郎君呢？]
[郎君之前倒是说过，让妾身不必担心身份被皇室拆穿。可郎君还不知道君儿的身份啊！眼下长安局势复杂，郎君和皇室的关系又比较微妙。]
[君儿的身世不能再瞒着郎君了，哪怕要被家法处置，也得一定要尽早将此事告诉他才是。晚了的话，恐怕会影响郎君的判断。]
[不过，话说回来，李世民和长孙既然愿意将嫡女也下嫁给郎君，而且长孙刚才还说要将长孙冲发配岭南，这些事汇总到一处，说明他们还是想和郎君缓和关系的。]
[对了差点把老爷子给忘了，只要他还在秦府，皇室就不会和郎君生出太多嫌隙。]
[算了不想了，具体怎么做，还是看郎君的意思吧。]
长孙皇后心知此时萧嫦曦定然心乱如麻，于是她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萧嫦曦的答复。
不知不觉，秦府大门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萧氏，你心里有决断了吗？”
长孙皇后停下脚步，柔声问道。
萧嫦曦刚好停下烦乱的思绪。她止住身形，后退一步朝长孙皇后施了个万福，恭敬道：
“多谢娘娘看重，妾身定当尽心竭力，照看好两位殿下的。”
长孙皇后微笑颔首，语重心长地说道：
“萧氏，你的聪明才智与贤淑德行，本宫亦有所闻。秦府上下能在你打理之下井井有条，足见你处事之能与持家之德。”
“倘若你能教导并辅佐本宫的两个女儿，使之更好地适应未来的生活，对于秦府乃至皇家来说，都将是一桩幸事。”
萧嫦曦听罢，心中五味杂陈，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长孙皇后既然作出这样的决定，必有其深远的布局与考量，于是她谨慎地回应道：
“娘娘如此信任，妾身铭感五内，定不负娘娘所托，用心辅佐两位殿下，打理好秦府上下事宜。”
长孙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关于两位公主性格喜好以及相处之道的细节，随后便在月婵的陪同下，踏上了马车。
萧嫦曦目送马车远去的身影，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并未完全消散。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远在陇右的情郎，这一刻，萧嫦曦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另一边，在前往皇宫的红色马车上，月婵跪在地毯上，以额触地，泪眼婆娑地说道：
“大先生如今就在秦府，娘娘，奴婢求您了，您还是下令让车队折返吧。”
脸色苍白的长孙皇后，拿起沙发上的锦帕，抹去了嘴角的血水，缓缓道：
“此事莫要再提，还有刚才发生的事，你不准和任何人提起，不然本宫定将你发配浣衣局。”
月婵闻言娇躯一颤，脸上顿无血色。
可即便害怕得紧，她依旧抬起头，颤巍巍地说道：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
长孙皇后哀叹一声，伸手摸了摸月婵的脑袋，柔声道：
“无妨，本宫的身子，本宫最是清楚。”
“对了，冲儿他到底是谁害死的？此事是否和秦明有关？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宫，不得隐瞒。”
月婵犹豫了半晌儿，还是将自己从曦梦楼里听来的消息，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完，长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这都是长孙家应得的报应啊！”
跪在地上的月婵，抿了抿嘴唇，节哀两字愣是没有说出口。
长孙皇后倚靠在沙发上，沉默良久，突然开口说道：
“婵儿，宫中一众女官当中，本宫最看重的就是你。”
月婵愣了一下，随即叩首道：
“奴婢多谢娘娘垂青。”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缓缓道：
“本宫欲让你陪嫁到秦府，你意下如何？”
“啊？”
月婵豁然抬起头，满脸惊讶道。
长孙皇后嘴角微微上翘，调笑道：
“怎么，你不愿意？那便...”
月婵俏脸猛地涨红，垂下螓首，声若蚊蝇地说道：
“奴婢听凭娘娘安排。”
长孙皇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
另一边，秦府前院会客厅。
“嗯？母后走了？这怎么可能呢？”
长乐公主起身满脸震惊地望着萧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