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仓惶而来,此刻犹如惊弓之鸟,落汤之鸡,满头大汗,惊惧满面,再也没有了昔日在襄阳的那股狠厉之劲,和那阴鸷毒辣的派头。
“北方两郡,数百里地,几十个城池,竟然挡不住刘备的一天行军!!”
蔡瑁绝望的吼着,怒声骂道。
但这一切,早已无济于事,徒增气恼而已。
“四门死伤枕藉,尸骨堆积城下,都要累积城头了。将士不用命,早晚恐怕有哗变之危!”
张允此刻早已经昏迷了头脑,没有了主意,不过是将四门的情况,想蔡瑁汇报而已,至于如何行事,他也已经起了摆烂的心思,任凭蔡瑁决断了。
“哪个敢不竭力守城,不必禀报,也不用查证,立刻正法,当场格杀!”
蔡瑁眼睛血红,双目圆睁,犹如一头被困在陷阱之中的野兽。
“砰!砰!”
又是一阵响,乱石横飞,将面前不远之处的城墙崩塌了一角,十几名守军被蹦的血肉横飞,胳膊断腿折、掉头的比比皆是。
“给我守住,填上空缺!用尸体堆积,堵上缺口!”
蔡瑁转头拍马而上,挥舞着战刀,怒声喝道。
附近的数十名士兵,早已经战的精疲力尽,毫无斗志了,看到面前的惨状,再也忍耐不住,一人带头就走,弃了兵器,往城下就跑。
“找死!”
蔡瑁暴起,从后拍马赶上,一刀将其切为两段。
“再有敢后退者,这便是榜样!”
蔡瑁凶恶的喝道。
众兵不敢后退,只好回到城头,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下一,不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时近中午,攻城之声渐渐微弱,箭矢和声也逐渐零落,终于完全停止。
这一场攻击,整整持续了五六个时辰,一旦停了下来,城头的士兵,掩衣而卧,啃着干粮,包扎着伤口,嘴里怨声不断。
蔡瑁和张允趁着这个当口,回到府中,属下早已备好了酒菜。
虽然已是穷途末路,但蔡瑁的吃喝,向来从不马虎,鸡鸭鱼肉,水陆毕陈,丰盛无比。
“报!”
“报!不好了,北门失守!”
刚刚吃了两口,一名小卒仓皇而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匍匐在地,喘着粗气说道。
“他娘的!”
蔡瑁怒声而起,将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纵身出府,跃马而去。
北门,兵败如山倒,士兵抱头鼠窜,各自逃生。
“守住!回去!”
“给我回去!”
蔡瑁迎面而来,挥舞大刀,立斩数人,但依旧约束不住。
“逆贼蔡瑁,还不下马受死!”
迎面一员老将,手托大刀,嘶吼一声,带领兵马,杀入城中。
蔡瑁惊恐,意识到大势已去,急忙调转马头,往内府逃窜。
老将看他要走,挂住大刀,张弓搭箭,一声刁翎飞羽,呼啸而至,贯胸而出,刺穿了蔡瑁的胸膛。
蔡瑁手中大刀拿捏不住,连人带刀,跌落马下。
“蔡瑁狗贼,还认识老朽吗?”
老将手提大刀,跳下战马,横刀卡住蔡瑁的脖子。
“黄忠!!”
蔡瑁忍住剧痛,抬头,惊呼一声。
“正是老朽,今日让你偿还罪孽!”
黄忠刀口一转,将蔡瑁的发髻劈下,一道血迹,从天灵盖上流下。
“襄阳之中,果然是诸葛明!!”
蔡瑁忽然心里一凉,犹如万丈深渊,一脚踏空,身子一沉,万念俱灰。
“不错!”
“正是先生出山!”
黄忠抬头,望着襄阳方向,目光之中,皆是崇敬之意。
“我与你何怨何恨,若你肯放我一马,桂阳城中抵国之富,我与你共享均分。”
蔡瑁惊慌之余,求生之念未死,颤声说道。
“狗贼,残暴不仁,坑陷忠良!非亲不用,非利不取!我恨不得食你之肉,饮你之血!”
黄忠花白的长须随风摆动,手里的长刀也因为震怒而不住的颤抖,冰冷的刀锋,已经在蔡瑁的脖项之下,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蔡瑁神魂俱失,举止无措,只有额角的汗珠,滚滚而下,披散的头发之下,掩盖着绝望的眼神。
“先生定计,夺你襄阳,放你南归,再斩你在此!哈哈!”
黄忠纵声长笑。
“什么!!”
蔡瑁惊声吼道:“难道襄阳之围,我突袭而去,也是诸葛明的谋划!!”
黄忠低头看着蔡瑁,一阵冷笑!
“今日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先生在新野之时,已经算定你可脱困而去,顺江南下!所以留你一条生路,便是令你南下之后,聚集三郡人马,汇集在此,好一举成歼!”
“先生神算,计计应验,你果然将三郡人马,汇集于此,我等只需一日,便拿下两郡,在此一战,灭你族矣!”
黄忠挥刀,便要下手!
“张兄,张兄救我!”
蔡瑁忽然抬头,只见不远处,张允引兵而来,因此得见救星,急忙呼喊!
却不知张允也正在逃窜,若无蔡瑁的呼声,也许会经过此地,听到蔡瑁呼救,看到了神威凛凛的黄忠,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引兵调转方向,四散奔逃!
“畜生!畜……”
蔡瑁言辞未毕,黄忠的大刀横切而下,将蔡瑁的项上人头砍下!
刀头一挑,人头抛在空中,黄忠伸手接过,托在掌心!
“先生,今日替你报仇雪恨了!”
黄忠热泪盈眶,泣声说道。
张允仓皇出逃,奔至南门想要乘乱而出,驱五百城内百姓,作为前部。
出城二十里,并无守兵。
张允纳闷,弃了百姓,拍马疾驰。
忽然身后喊杀之声顿起,铁马骅骝,飞驰而至,万把弓弩,齐发而来。
张允连人带马,万箭穿心,未发一言,死于非命。
桂阳下辖各个城池,兵马尽皆被蔡瑁汇集与桂阳,因此刘备兵马所至,望风而降,争相夹道欢迎。
荆襄九郡,六郡已为刘备兵马占据,其余南郡章陵两郡,虽在氏族之手,但并无守军,已形同归于刘备。
整个荆州,除长沙一郡,孤悬东首,其他八郡,皆落日刘备之手。
……
此时此刻。
赤壁艨艟战船之上。
关羽和周瑜对面而坐,各自把酒,已连喝数杯。
菜品虽不丰盛,但个个精致,皆是下酒的良品。
关羽身后,只带关平一人,抱着青龙偃月刀,如天神一般,岿然不动。
周瑜的身后,则有甘宁、吕蒙、凌统等江东虎将,环立静候。
但关羽谈笑自若,丝毫不以为意,纵然身在万军之中,丝毫不惧。
“大都督,如今曹贼势大,占据许昌,挟令天子。早晚必来侵犯!”
关羽放下酒杯,抚着三缕长髯,缓缓说道。
“曹贼阴毒,为了嫁祸江东,不惜杀死亲子。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周瑜提起酒壶,为关羽满上一杯,愤愤说道。
“你我孙刘两家,互为唇齿,若能联盟抗曹,尚有机会,若勾心斗角,彼此争持,恐怕一旦曹贼兵马席卷而至,你我皆不能保!”
关羽举起酒杯,和周瑜轻轻碰了一下,仰首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我江东十数万水军,有长江天险,虽然无惧曹贼,但若有刘皇叔相助,自然更是如虎添翼!”
周瑜面有傲娇之色,放下手里的酒杯,转头看着赤壁之下滔滔的江水,微笑说道。
“长江之险?”
关羽淡淡一笑:“若曹贼下了荆州,长江之险,不复存在矣!!”
周瑜面色一变,沉吟不语。
“如今荆襄九郡,已归于我主刘皇叔,只有长沙一郡,主公碍于你我孙刘同盟的情面,未曾用兵。还请大都督归还长沙与我,否则曹操南下,你我两方,恐怕无法共同御敌!”
关羽虽然依旧谈笑自若,但言辞之间,锋芒毕露,皆有刀兵之力。
“将军说笑了!”
周瑜目光中余威闪动。
“荆州自刘景升之后,天下共谋之,你家主公可夺之,我江东也可图之,为何便要让与你?于理不通!”
其后站着的凌统甘宁诸将各自横眉立目,凝视着关羽,只等大都督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之!
“大都督,荆襄九郡,我主已得其八。且我主乃是刘景升族弟,景升被奸人所害,我主为其报仇,斩杀蔡瑁,继承景升基业,顺理成章。再说大汉的基业,不交给大汉皇叔,反而交由你江东孙家,便于理讲得通了吗?”
关羽轻轻端起酒杯,丹凤眼微眯,卧蚕眉倒竖,扫视了众将一眼,淡淡的喝了一口,浑然不惧。
周瑜再次摇头:“蔡瑁三郡,我早晚必得之,若不是将军约我在此饮酒商谈,此刻我已兵临桂阳。将军所言九郡得其八,岂不荒谬?”
长沙若丢,荆州的版图在想染指,便难上加难了!
周瑜自然不会将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
“还我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