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面色威严,声若洪钟道:“传令,命糜芳即刻前来!”
两名甲士闻言,目光相视,拱手拜道:“诺!”
随至两名甲士退下半个时辰左右,糜芳在得闻主公召见后,便急匆匆前来。
但当他刚一踏入正堂,看到刘备冰冷的面色之时,心中黯然一沉!
“难道说……主公已经发现了什么?!”
糜芳内心忐忑的走上前来,躬身拜道:“糜芳拜见主公。”
“不知主公传在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刘备闻言,一双明目中尽显威严之色,凝视着糜芳道:“糜芳,吾且问你,吾待如何?!”
糜芳忻州一紧,冷汗情不自禁的顺着鬓角滴落,语气颤抖的说道:“回……回禀主公,主公待吾如同亲人无二!”
“糜芳能有今日,亦是因为主公,主公之恩,在下一生难报!”
话音落下之际,刘备一掌重重拍落在桌案之上,怒声说道:“好!那吾且问你,军师曾经的十二策,是不是你偷录了一份送往了许昌!!!”
此话一出,糜芳吓得当即跪了下来,连连叩首拜道:“主公,主公,主公息怒。”
“糜芳知错了!”
“哼!”
刘备冷哼一声道:“吾如何待汝,汝又是如何对我!!!”
“吾自认对你不薄,你竟行如此奸细之事!!!”
糜芳闻言,冷汗早已如同暴雨般浸透了衣衫,面庞上满是懊悔之色拜道:“糜芳自知愧对于主公,但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啊!”
“主公!糜芳对主公的忠义天地可鉴,我当时之所以如此去做,也是为了保全主公啊!”
“还请主公念在我一片忠心和这些年来任劳任怨的份上,请主公宽恕我这一次!”
话罢,糜芳重重的磕着头,不断向刘备求饶着。
“住口!!!”
刘备怒喝一声,喝止住了糜芳的话,冷声说道:“错了便是错了,何须狡辩!”
“来人啊!”
话音响起之际,左右甲士闻声而来,吓得糜芳直接瘫坐在地上,目光含泪的望着刘备。
反观刘备,面庞之上却是未有半分同情,冷声高喝道:“将糜芳压下去,关入大牢!”
“诺!”
糜芳闻言,在甲士羁押离去之时,亦是忍不住高声呼喊道:“主公!主公!糜芳从未对不起主公啊!”
“恳请主公明察,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保全主公啊!!!”
刘备望着糜芳被带走的身影,显露着冰冷的神情。
若不是军师留着糜芳还有大用,他立刻命人将其斩首示众!
不过眼下,军师的反间计,却是依旧需要实施!
……
樊城。
昔日刘备驻扎新野之时,樊城不过是个小城而已,驻军不过数千,人口也不过数万而已。
但此时,樊城已大不相同!
赵云白袍银铠,手提银枪,坐下白马,站在樊城的城头,眺望着远方。
城门下,五万精兵在文聘、魏延、李严、霍俊的带领之下,鱼贯而入,相继入城。
战甲呛呛,战马嘶鸣,杀气腾腾!
蒯越身着布衣,坐下枣红马,站在赵云身后,也被这雄浑的气势所折服。
自周瑜撤离长沙,蔡瑁张允授首之后,三大氏族所把持的南郡和章陵,便决心归附刘备,蒯越甚至入住了刘备的军师府,成为了赵云守把樊城的首席军师。
蒯异度,荆襄名士,颇有异才,昔日刘表初到荆州,若不是蒯越出马,替他铲除了当地的宗贼,刘表也不会如此安稳的治理荆州。
但此刻,看着漫天而来,不见头尾的兵马陆续入城,蒯越非但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越发的紧张起来!
五万兵马!
已经占了荆州兵马的十之二三!
可是,若与曹操的五十六万兵马想比,却已经不足一提了!
三军过后,相继而来的,是从襄阳和江夏运送而来的粮草,以及守城的器械,源源不断,存入城中。
“樊城!百年了,还从未有过今日的这般壮大!”
赵云持枪而立,目光坚定,沉声叹息说道。
“五万精兵,多数已经入城,文聘负责打造守城器械,魏延负责兵马安置。李严则为钱粮的总管家,各司其职,都在忙碌,因此无暇前来和将军复命。”
蒯越站在赵云身后,看着城门下不断涌入的兵马器械,解释说道。
“不必,主公既然早已安排停当,你们奉命行事即可,等诸事办妥之后,在会议守城之事!”
赵云一抬手,并不转身,声音响亮。
“将军,此行,任务艰巨啊!”
蒯越沉吟良久之后,终于忍耐不住,叹息了一声,略有悲观之色。
就在昨日,在襄阳的太守府里,刘备和诸葛明军师大会群臣,分派战策任务。
所有的荆襄战将,皆列席在座,就连镇守江夏的关羽,也被军师星夜召回了襄阳,参加会议。
而安排给赵云的任务,则是固守樊城,拖住曹操大军,阻其南进!
以五万精锐,阻曹操大军五十六万!
赵云欣然领命,并无半分犹疑!
但随之起兵的文聘、魏延、李严等众将,已经颜色更变!
他们也是百战余生的老将,可是如这般的打法,还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他们对军师诸葛闻德,一万分的信任,对主将赵云,更是信赖有加!
而赵云,笃信诸葛军师不会行无稽之计,既然如此安排,则必须执行!
“我奉命而来,自当与你等奋战一线,生死与共!”
“此一战,不论成败,你我都当名垂竹帛,传于后世!”
赵云仰首,看着天边的云朵,淡淡的说道。
他一身是胆,不知畏惧。但想起曹操部下五十六万兵马,五十多名能征惯战之将,也不由得风声鹤唳,心中掠过一丝忐忑。
但军师的给他的任务,是在此钉守十五天。十五天之内,绝不容许曹操往南进发,越过汉江。
“十五天之内,樊城有失,你子龙提头来见!过了十五天,樊城沦陷,荆州丢失,我当首罪,与你等无关!”
诸葛明交予他将印的时候,那坚毅果敢的神情,此刻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
“纵然我五万兵马打光了,誓与樊城共存亡,必须拖住曹贼十五天!”
赵云忽然转身,满脸皆是汗水,双目却精光闪闪,看着蒯越。
“喏!”
蒯越被赵云的豪情所感染,神情激动,泪光闪烁:“此是我归顺主公之后的第一战,若不能成功,必然成仁。不拖住曹贼十五天,蒯越誓不回襄阳,不见主公!”
“好!有你蒯异度如此助我,天不灭我赵云,必能克竟全功!”
赵云朗声大笑,笑声遥遥传去,整个樊城的五万精兵,皆仰首眺望。那城头的银甲天神,似乎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
五万精兵,同仇敌忾,忘记了畏惧,忘记了死亡。
他们上下一心,只有一个目的,保卫荆襄,拖住曹贼十五天!
“将军,我先下城,布置城防,安置钱粮兵马。”
蒯越告辞下了城楼,会同文聘、魏延、李严诸将,准备守城事宜去了。
十五天!
五万对五十万!
赵云孤身一人,匹马单枪,伫立在樊城的城楼之上,又一次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既然投身戎马,生死不惧。只恐完不成任务,拖不住曹军,坏了军师的章程……
赵云虽有万千气概,但他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他明白,这一战,只以结果论成败,不以牺牲多少论英雄。
只要能拖住曹军十五天,便是他与部下战将,五万兵马全部丧生,也是一场大胜!
“军师,主公!”
“我当以死报效,尽忠竭智。至于成败,成事在天了!”
赵云遥看着襄阳方向,喃喃说道。
……
而此时,襄阳的诸将,送走了赵云文聘众将之后,个个神情落寞,大有诀别之感。
但军令如山,不可违逆,他们也只好唯命是从。
大营里。
“我不明白,为何军师要让子龙去送死,五万大军,抵挡曹操五十万大军,还要坚守十五天!难!是真的难!”
张飞强忍着出了太守府,回到大帐,终于爆发了,大声抱怨着说道。
“子龙视死如归,毅然不惧,只这一份胆识,普天之下,我就没见过第二个人!”
陈到想起刚刚在太守府,赵云接过军师授予的将军大印时候那份坚毅恬淡的神情,佩服的五体投地。
“兵马虽不多,但将帅已经是我襄阳的半壁江山了!若成功,自然是大喜之事,万一有失,我荆襄折去一条臂膀……”
孙乾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赵云、文聘、魏延、李严……
除了镇守江夏的关羽一脉,其余众将,半数去了樊城!
诸葛军师,你这一计,也太吓人了……
用五万人博五十万人,却压上了主公的荆襄九郡!
……
大江之上,烟雨弥漫。
此时,天光已亮,东方的晨曦缓缓升起,那一抹红霞透过江面的雾气,射在大船之上,也显得暗淡无光,毫无生机。
大船疾驰而行,此刻已经地近江夏。
“父亲,一夜了,您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