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大感意外,没想到一直隐居不出,蛰居南郡的诸葛卧龙,竟突然来到了江东!
“亮来江东,是奉公行事。虽思念大哥,却是私事,亮不敢因私废公,等拜访过吴候之后,在找大哥叙旧。”
诸葛亮躬身再次行礼,缓缓说道。
“孔明,你蛰居多年,并无职责在身,何来公务?若是想要投顺我主,谋个前程,则我亲自引荐,反而顺利的多,强过你毛遂自荐。”
诸葛瑾怫然不悦,以为自己的兄弟也太过心胸狭窄,荆州覆灭,为刘备所占。他站不住脚,想要投靠在江东,却不想让我立此荐贤之功!
“我如今已在刘皇叔的军师府中任职,今来江东,也是受皇叔所遣,军师差派,亮不敢因私废公!”
“既然兄长在此,烦请引我入宫,拜会你家主公。”
诸葛亮正色说道,丝毫没有了刚刚叙旧之时的温馨。
“什么!”
“你做了刘备的幕僚,还不是军师,尚需遵守军师的差派!兄弟,你可是卧龙啊!”
诸葛瑾震惊不小,没想到他诸葛家最负盛名的诸葛卧龙,竟然甘愿做了刘备手下的幕宾!
“我先引你去见我家主公,等公事了结,你我在促膝长谈。”
诸葛瑾震惊之余,看到诸葛亮沉稳如山,面色不变,也急忙收摄心神,步行在前,引领孔明入宫。
“主公,舍弟诸葛孔明,特来拜望主公。”
诸葛瑾行礼之后,将诸葛亮引到孙权面前,躬身而退。
“哦!”
“你便是诸葛孔明?”
孙权虬髯碧眼,威风凛凛,此刻回头,看着诸葛亮,惊讶的问道。
“诸葛亮奉我家军师诸葛闻德之命,特来拜见吴候,并代我家军师和主公向吴候问安。”
孔明面对孙权,丝毫不惧,坦然面对,泰然自若。
“诸葛闻德?何许人也?”
孙权茫然问道。
他虽久在江东,但江东的斥候遍天下,许昌、荆州、乃至西凉辽东,皆有江东之人。
四海讯息,孙权了如指掌。
但这诸葛闻德,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诸葛闻德,家兄是也!亮年幼之时,多承他的抚养教诲。”
诸葛亮提起诸葛明,肃然起敬!
“莫非便是那个谋定荆襄,北败曹贼的诸葛军师?”
孙权越发惊异,虽然流言四起,但他私下之中,一直认为,替刘备谋定荆州的,舍诸葛卧龙之外,再无他人!
直到今日,方知这一切都非诸葛卧龙之功,而是诸葛闻德运筹帷幄。
“不错,复夺荆襄九郡,皆是出自我家兄诸葛闻德之手!”
“包括长沙!”
诸葛亮仰然说道,镇定自若。此刻的荆州,兵锋正盛,士气如虹。已足可与江东分庭抗礼。
他此来,便是要反客为主,运筹帷幄,一改昔日被江东俯视小看的面貌!
……
孙权闻言,勃然变色,拂袖而起,直入后堂去了。
但诸葛亮神色自若,淡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郡侯面色有异,不同寻常。莫非有何事不顺?”
后堂内,步练师步夫人端着一碗清茶,温情问道。
“诸葛孔明,欺我太甚!”
“我明日便下令,着公瑾即刻发兵,先攻长沙,再下襄阳!”
孙权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拍案说道。
“郡侯息怒,若如此,恐怕我江东之地危矣!”
步夫人慌忙将茶碗放在桌上,躬身跪在孙权面前。
“昔日子敬曾经对郡侯说过,妾身也曾静听。如今曹贼势大,我孙刘两家,只有联盟抗曹,才能度过此劫。若郡侯意气之争,兴兵伐荆州,正趁了曹贼的心意,恐怕荆州江东,早晚灭在曹贼之手了!”
步夫人虽是女流,但真知灼见,头脑冷静,孙权平日甚是倚重,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公瑾正是为了孙刘联盟,才将长沙之地拱手让给了刘大耳,甚至连长沙的兵马钱粮,都分文不动,封存交割给了他们!没想到今日诸葛匹夫,反而依次来侮辱与我!”
孙权怒不可遏,嘭的一声,将桌案的一角拍断,那碗放在桌上的茶碗,也滚落在地。
“郡侯,小不忍则乱大谋!昔日刘备势微的时候,郡侯岂非也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何况长沙之事,也是事实,孔明虽有不敬,但也并非凭空捏造……”
“郡侯若不想多言,可令他明日再来,大会我江东群臣,再做商议。”
步夫人笑语颦颦,温言开解,孙权怒气渐消。
“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若非夫人,孤今日差一差酿成大祸,将祖宗基业,拱手让给曹贼!”
孙权起身,紧紧抓住步夫人的手,面有感激之色。
“孔明先生尚在外等候,郡侯切不可失了礼数!”
步夫人躬身行礼,自入内堂去了。
“孔明先生,孤身体微恙,今日慢待了先生。还请先生暂且休息,来日清晨,在此相会。”
孙权出来,看到孔明神态悠闲,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于是装出一副歉意十足的模样,赔笑说道。
“既然如此,亮暂且告退,来日再来拜会郡侯。”
孔明也不强求多言,避免令孙权产生一种上赶着寻求联盟合作的错觉。因此躬身行礼,拜辞而去。
……
次日。
风和日丽,江东之地,更是温暖宜人。
吴候宫的两廊,摆满了各色的奇花异卉,穿越而行,犹如行走在皇家的御花园中一般。
孔明羽扇纶巾,仰然而入,虽只一人,但气势如虹,毫无惧色。
来到大殿,江东文臣,悉数到场。
左边一侧,张昭居首,其下依次是朱然、顾雍、阚泽。
右边一侧,张居首,往下依次为诸葛瑾、阚泽,阚泽之下,原本是陆绩,但陆绩妄言降曹,为周瑜所斩,此时填补此位的,乃是步骘,步骘的妹妹,便是孙权的宠妃步练师。
张昭张等人,看到诸葛亮神情悠然,步履从容,丝毫不乱,各自心中,均有畏惧之色!
此人便是诸葛闻德之弟!!
90.第90章 孔明舌辩江东,吾兄之才,恐怕管仲乐毅也相形见绌!
90.
若在数月之前,诸葛闻德还是个无名之辈,纵然是在荆州,也无人知晓,寥寥几人知道的,也只知道此人叫诸葛庸,乃是天下二庸之一,冠绝华夏的蠢货。
但此时,诸葛明笑谈间坐拥荆州,剑锋所指,无往而不利!
以微弱之新野,不过三两月的时间,以将荆州九郡,收入囊中,北方曹操,铩羽而回,江东周郎,乖乖的将吃下的长沙一郡,拱手让出!
能让周郎如此俯首帖耳者,天下未见其人,纵然是吴候孙权,也做不到!
诸葛孔明此来,到底为何?
莫非此人又是奉了诸葛闻德之命,对我江东,已生吞并之心??
以刘备的九郡兵马,诸葛闻德飞天遁地的智谋,我江东……
恐怕未必能抵挡得住啊!!
众臣战战兢兢,此刻浑然已经忘了,行走在面前的,乃是声名远播,人人皆知的诸葛卧龙。所有人看到诸葛亮,心里只在默念:此人乃是诸葛闻德的兄弟!
不多时,孙权锦衣冠带,缓步走入大殿。
满朝文臣,悉数躬身行礼,拜伏主公。
孔明并不惊慌,淡淡的行了客礼,悠闲站立。
他来之时,诸葛明送到江边,只送了他十六个字:
相时而动,反客为主。
天塌地陷,身后有吾!
“孔明此来,其意若何?”
“莫非曹贼不日南侵,想要求我江东,施以援手么?”
孙权刚刚坐定,张昭首先开言,咄咄逼人,气势高昂。
“非也,曹操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我军师早有良策,挖好陷坑等虎豹,放好鱼钩钓金鳌。又有何忧?”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亮今日前来拜望吴候,不过是遵照军师和我家主公的命令,感谢郡侯将长沙归还我主,别无他意。”
孔明微微一笑,从容说道。
张昭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张了张嘴,不敢开言。
周瑜兵退长沙,返回鄱阳,他自然意见颇多。但周瑜手握兵权,行事乖张狠厉。若敢非议他的得失,说不定哪一天,周瑜带兵赶到柴桑,将他如陆绩一般当面斩杀,岂不死的冤枉?
“孔明此言,自欺欺人!”
“曹丞相佣兵百万,上将千员,荆州弹丸之地,犹然还说不惧,岂非笑话?”
顾雍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元叹之言,荒谬已极!”
“昔日我主,占据新野一个小小的县城,兵马不过数千,依旧败曹仁十万精锐!如今我主占据荆州九郡,坐下兵马二十余万,难道便畏惧了曹贼?”
“若我主畏惧,早就遣使入朝,进献奇珍异物,譬如玉象麒麟之物,讨好曹贼,延口残喘了。又怎么会针锋相对,严阵以待呢?”
孔明一席话,不但展示出了诸葛明的临阵不惧,谈笑退敌之心,更是将孙权昔日讨好曹操的事含沙射影的和盘托出。
孙权忍不住皱了皱眉,怒目而视着顾雍,气他所言不妥,让孔明借题发挥,揭开了自己的老底丑闻。
诸葛瑾站在孔明的身侧,此刻也是面红耳赤,不敢做声。
昔日献礼许昌,便是他的主使,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而当着群臣之面,旧事重提。
“我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孔明先生,还望赐教。”
身边一人,高声说道,语气僵硬,孔明一听,便知此人已经乱了心神,负气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