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眼睛一亮!
“这么快便有了来信?”
“难道是合肥大捷了?”
他一直认为,合肥兵马雄壮而始终未能取胜,最主要的原因是合肥的军马主帅不能到位,负责临时总负责的蒋济不过是一介文官,不能征战。
如果不是张辽不幸被擒,恐怕合肥的兵马早就已经攻入柴桑,活捉孙权了。
“徐晃的智谋虽然不及张辽,但在我帐下也算是仅次于张辽的存在了!果然不负我的重托,才到合肥未久,就果断出击,有所斩获!”
曹操内心兴奋之至,一时之间,只觉自己的凌云之志,即刻便能实现,而江东荆州,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肃静!”
曹操双手一张,凌空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许褚、夏侯、曹洪等一干武将闻言,急忙各自收住嘴巴,整个大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呈上来!”
曹操将倚天剑挂于腰间,腾出手来接过斥候的来信,笑吟吟的展开!
“臣徐晃,再拜丞相!”
“合肥兵马,如今已经集结完毕,但因粮草不继,不敢轻举妄动,只恐战事一开,纵然取胜,也不敢率军突进。为何?三军一动,开销日甚,粮草不继,取灭之道也!”
“如今合肥军粮,已是燃眉之急,若再不能周济,恐怕军心躁动,哗变之日不远矣!”
“徐晃愚钝,诚惶诚恐,唯盼丞相念合肥三十五万将士性命,速度派兵押粮前来。则徐晃幸甚,众将士幸甚!”
“微臣徐晃:再拜泣言!”
曹操的书信只看到一半的时候,整脸已经由碧空万里无云变得阴云密布,阴风怒号了!
“啪!”
曹操将书信重重的拍在桌上,右手的拳头狠劲的压在书信上,双目怒睁,气愤的盯着书信。
“岂有此理!”
“孤已经将半数的华夏之粮,运往了合肥!”
“怎么合肥的三十万兵马,比我的百万大军还能吃?”
曹老板的额角青筋暴起:“催粮!催粮!合肥寸功未立,可是这一个月来,已经多少次的催粮了?”
“徐晃,你好不晓事!”
众将震惊,还从来没见曹丞相发这么大的火。
但从曹操的话中已经明白了书信的内容。
徐晃的东路军,又双催粮了!
“一场战斗还没打,已经消耗这么多了,如今还来告诉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手里没粮食,不敢打胜仗?”
曹操越想越气,用右手的拳头狠狠的压住书信,在桌面上摩擦着,仿佛要把书信碾成粉末一般!
“我这个东路军,到底是兵马战将呢,还是饭桶呢!!!”
荀攸见无人开言,沉思半晌,当先躬身启奏道:“主公,徐晃之谋虽然比不得张辽,但也所差不多,堪称勇而有谋,如今才到合肥,便写信催粮,若不是事在燃眉,不得不如此,断不会写信前来讨骂……”
贾诩向来多思考,少发言,是军中第一个闷骚型谋士,此刻也出班说道:“丞相,徐晃来信,其中必有深意。恐怕合肥的局势,远比我等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还望主公审慎对待,三十五万大军非同小可啊!”
他说话之间,也是眉头紧皱,忧思满面!
为何?
自从陈群走后,军中的粮草调度,便着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虽然出谋划策,得心应手。但管理粮道,分拨调度的本事,却远远不及陈群,将军中的粮草分配的一塌糊涂。如今提到合肥缺粮,他心里更是空空的像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正在面临着前面老板娘的结账一般。
宛城粮草,早已经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再分拨出去,支援合肥!!
钟繇算计了半天,拱手启奏:“丞相,按照时间来论,徐晃来书之时,应该曹仁所部的五万名兵马和三十万石粮草犹在途中,还未送达。所以臣以为不必惊慌,只要粮草到达,合肥兵马开始引兵突进,进入了江东之地,便能以战养战,掠夺江东钱粮以为己用,而不是嗷嗷待哺,全靠我中原的补给了!”
曹操听到众谋士的进言,脸色稍微和缓,将拳头下的书信再次拿起,展开重新细细看了一遍。
“父亲,孩儿以为,合肥必有事故!”
忽然,隐身在后排的世子曹丕,越众来到阶下,躬身行礼说道。
满座闻言,暗自吃惊!
世子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竟然如此大才,可以在这复杂的局面中看出其中的端倪?
所有的人目光全部聚拢在曹丕的身上,安静如死!
“哦?有何事故?你倒是说说!”
第199章 军功
曹操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班发言的不是身经百战的名将谋臣,而是自己的长子曹丕。
曹丕站在阶下,多少带着几分紧张之色,定了定神,勉强说道:“以孩儿愚见,恐怕父亲和许昌荀令君所发出的数百万石的粮草,并未真的到达我合肥军中!”
噗!
曹洪正因刚才亢奋之下,滔滔不绝,说的口干舌燥,这时端着茶碗在补充水分,听到曹丕的话,手里一哆嗦,将茶碗捏了个粉碎,茶碗里的水溅湿了他的衣襟,更喷了他满脸!
荀攸、程昱、钟繇等谋士,面色骤然之间突然变色,虽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但各自心中一沉,一个可怕到离谱的设想已经缓慢的浮现!
曹操何等之谋,听到儿子这句话,也是心中咯噔了一下!
但他毕竟一代枭雄,喜怒不形于色,反而笑容满面的淡淡做到:“哦?未入合肥军中?”
“那我的这数百万石的粮草,岂不是比孟姜女还冤枉,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倒是给孤掰扯掰扯,这些粮食,到底去哪儿了?”
曹丕眼珠乱转,目光恍惚,站在那里低头皱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这……孩儿……”
但此刻!
坐下的贾诩、荀攸程昱等众谋士,心中已经有了三分的认可!
也许曹丕的妄言,真的一语成谶!
这几百万石的粮草,真的如泥牛入海,未进入合肥的军中,而是不翼而飞,飞往他处了!!
至于这其中的离奇与玄妙,没有人能解释的通,更没有人能意料得到!
“仲达!”
曹操面色阴沉,忽然抬头,看着人从中厉声喝道!
“臣在!”
司马懿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缓缓的从文臣班中走出,来到曹丕的面前,躬身行礼。
“丕儿之言,你教的吧!”
曹操目光如刀,刀刀刻在司马懿的脸上!
“乱我军心,妖言惑众,你居心何在!”
曹操冷声轻叱,字字随意,却又冷如酷寒雪冬,令人心胆欲裂。
“父亲……”
曹丕战战兢兢,噗通一声,跪伏在地!
“全是孩儿立功心切,才信口乱言,与仲达无关。还请父亲莫要怪罪仲达,所有事端,皆在孩儿一人。”
曹丕见父亲颜色更变,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唯恐牵累司马懿,所以连续叩头,请求父亲的宽恕。
曹操摆了摆手,曹丕见状,急忙顿住,不敢再言。
“仲达,你且说说,这里面有何玄机。若你能是的通,我便饶你的死罪,还要重加赏赐提拔。”
“但你若不能说出个道道来,恐怕轩辕外的一刀枭首,你今日在所难逃!”
司马懿面色不慌,神态自若,躬身拜谢丞相之后,起身整理衣冠,组织思绪,然后方才开言说道:“臣担心在合肥我大军的外围,另有一只神秘之师,能够阻断外界给合肥的粮道,所有送往合肥的粮草,都被这只神秘之师阻断,劫迁之后运往他处……”
司马懿稍微顿了顿,偷眼看去,之间曹操面色依旧阴沉,但阴沉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惊慌和困惑。
“这股神秘之师驻扎在外围,完全将我合肥的三十万兵马阻隔在一个独立的环境当中!不管是许昌还是宛城,我们看到的合肥信息,只不过是这股神秘之师希望我们看到的。比如催粮。”
“也正因如此,合肥军中的催粮信息如雪片一般的飞到宛城和许都。但荀令君与主公所发去的粮草,却无一进入我合肥的军中。”
“于是……”
“合肥军马不停的催粮,主公和荀令君不停的往合肥发送粮草,却皆被这股神秘之师笑纳转运而走……”
司马懿以双手作拳,比划着作为宛城和许昌的粮道,而将站在身边的曹丕,形容为屯兵合肥的徐晃。生动形象的演绎着他对于整个局面的分认知和剖析。
“岂有此理!”
曹操凝眉低头,仔细聆听着司马懿的分析,又沉思良久之后,突然开口喝道。
“我向来以断人粮道最为擅长,难道有人比我还高明?”
“何况合肥北向、西向、东向,皆是我的势力范围,只有南向面对江东!钱粮不管是从北方的许昌运抵,还是从西边的宛城送达,都是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内,岂能容留这么一只庞大的神秘之师留存,而且如此逍遥自在的活跃下去?”
曹操嘿嘿的一阵冷笑:“这一通分析,是真的把合肥的三十五万兵马,当成了为人栅栏圈养的三十五万头豚猪了!”
司马懿低着头,不敢与曹操对视,低声从容缓慢的说道:“主公你莫要忘了,昔日马超的西凉铁骑何等厉害?二十万的西凉铁骑,就因为您烧了他的粮草,重伤了他的助手韩遂,才解除了许昌的危机!”
曹操话锋精锐,接口叱道:“但那是孤的飞虎骑,还有孤的千里驹!”
“三千飞虎骑,乃是孤所养的三千精良铁骑,每一个骑士,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每一匹马,都是价值连城的天下精骑!”
“这样一只神行之师,千里杀将,不足奇也!”
司马懿的话似乎并不带有任何的感情,也说不上是不是害怕或者畏惧,犹如一台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一般:“然而主公你莫要忘了。主公断马超粮道,重创韩遂的千里驹兵团,便是死在诸葛庸之手!!”
“啪!”
“你放肆!”
曹操没想到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司马懿,此刻竟然如此的大胆,敢在群臣的面前与他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争持,更是当着他的面,直接揭开了他曹休之死的伤疤!
“司马仲达,你道我不敢杀你吗?”
曹操的目光落在司马懿枯树般了无表情的脸上,却读不出任何他内心的情感信息。
“父亲,求你饶恕仲达不敬之罪……”
曹丕想要替司马懿请罪,可是面对父亲的盛怒和满堂的杀意,却又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丞相先前曾在众将之前说过,今日指挥,畅所欲言,你恕我等无罪。若因司马懿妄言而以刑罚相加,天下人不笑司马懿智短无知,而笑丞相言而无信了。”
第200章 冢虎
曹操默然无语。
并非为司马懿的言辞挤兑,理屈词穷。
而是此刻的曹操,被刚才司马懿的假设所震惊!
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