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如今刘备吞没荆州,形势危急,咱们需要从速决断才行,负责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东道主的黄承彦,看到此次的集会,唯独少了蔡氏家族的成员,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如今荆州九郡,蔡瑁和刘备各占了三个郡,江东独占长沙,咱们手里,还控制着两个郡。”
蒯良站了起来,缓缓分析着:“咱们倒向哪一方,哪一方便是荆州的霸主,占据优势地位!”
“只是不可一错再错,若是这一次再站错了队伍,我皆死无葬身之地了!“
蒯良暗中所指的前错,当然是昔日四大氏族想要依托曹操,排挤刘备的决策。
“刘备虽占据三郡,但人马不多,何况北方曹丞相已然开始兴兵,夏侯渊的一万虎豹骑,已经抵达宛城,恐怕不日就要鲸吞荆州!”
“长沙的江东,虽然只占了一个郡,但实力最为强大,这次出兵五万人,背后的鄱阳湖大营里,还有五六万人马!不能轻易得罪。”
“蔡瑁虽然新败,却在荆襄多年,关系最是复杂,而且手里也有五万精兵,能否卷土重来,还不能确定!”
蒯越将诸多的势力分析了一遍,氏族们抓耳挠腮,想破了脑袋,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似乎每一家势力,都有他们的优点,也有他们的短处,顾虑重重,争执不下!
整个大堂,变成了闹市一般,喧嚣嘈杂。
可是此时的内室之中,却安静的出奇!
一个纶巾长袖的青年,正凝神注视着竹简上的草图,草图曲曲弯弯,绘制着行兵布阵的地点和路线。
青年的身旁,一个头发枯黄,肤色黝黑的女子,正端着茶碗,低着头凝视着青年男子,满眼的爱意。
孔明认真分析着刘备攻下荆州的方略,心中的震惊,如东海的浪涛,层层叠加,一浪一浪无休无止。
如此高明的谋略,如此缜密的算计!
环环相扣,计计连环!
纵然是我,想要在急切之间制定这么周祥的计划,也力有未逮!
到底是何人?
难道我荆州地面,除了我之外,还另有高人不成?
孔明思考惊愕之际,随手端起茶碗,往嘴里便送。
“哎呀,夫君!”
“啊!”
孔明和黄月英同时惊呼!
眼前的那方砚台,正端在孔明的手里。
而砚台里面新磨的墨汁,却已经沾染了孔明满嘴!
原来孔明的心,全在竹简上的方略之上,而黄月英的心,全在孔明的身上。
两人各自相忘,一个忘了手里端着茶碗,一个忘了手里拿起的,并非茶碗,而是砚台!
……
襄阳城,城门大开!
刘备骑着战马,宽袍大袖。
身后跟随着赵云以及所部的五百亲兵,护卫前后!
襄阳城的百姓,焚香祷告,夹道欢迎!
这些百姓,感念昔日刘表的恩义,对蔡瑁恨之入骨。
如今看到刘备入城,心里自然十分欢喜。而且刘备爱民如子的口碑,早就传遍华夏!
“主公,这样的襄阳,可比战乱破败,千疮百孔的好么?”
诸葛明的战马,和刘备并骑而行。
‘哈哈!’
刘备春风得意,一扫数日前惶恐无地的阴霾!
“我有荆襄之地,从此之后,再也不惧曹阿瞒了!”
此刻。
他自徐州之后,再一次感到自己有了和曹操分庭抗礼的资本!
48.第48章 若无军师,焉有我今日之大胜?
48.
襄阳府内,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甚至连道旁的大树,都特异的用水雾清洗了一遍。
刘备和诸葛明并辔前行,一路上享受着襄阳百姓的膜拜和夹道欢迎。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天下尽失!”
刘备看着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由得十分感慨。
“襄阳百姓,遭受蔡瑁等四大氏族的压迫欺负,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主公此来,他们视你为救星。”
诸葛明身穿白衣,纶巾折扇,坐下一匹白鬃马,显得出尘之外,仙气十足。
刘备叹了口气:“自从我兄长刘表过世之后,荆州军心民心,全部涣散,原本一个铁打的荆州,如今一片散沙,四分五裂。我兄长地下有知,焉能瞑目……”
诸葛明轻轻一笑!
“昔日,陶恭祖三让徐州,把一城的百姓交付给你,和今日何其相似?可惜主公不知珍惜,反而转手送与吕布,错失争天下的良机!”
诸葛明说得很委婉,实际上哪里是送给吕布,分明是败给吕布。
刘备面色一红,尴尬一笑,略作停顿之后,坦然承认说道:“备那个时候,身边并无军师,战将不过关张二位兄弟,徐州南有袁术,北有曹操,另外还有个四处乱窜的吕布,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守住,因此才拱手让给吕布,希望能壮大吕布的实力,使他跟曹操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诸葛明哈哈大笑:“主公这一计想的虽好,可惜那吕布终究只是匹夫,不用陈宫之策,不但没有给曹操造成创伤,反而把自己手下的几位大将,拱手相让,令曹操羽翼更加丰满!”
两旁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刘备,声音更加喧嚣。
“未知主公此次前来襄阳,你认为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诸葛明一笑,并不重复,反而转移了话题。
刘备沉思片刻,看着街道两边的百姓,和那些几乎全部关闭的店房铺户。
“安抚百姓,恢复民生,检点军马粮仓。”
赵云紧随其后,手里握着豪胆枪,负责主公与军师的守卫。
这时候听到刘备的言辞,心里暗自敬佩:主公在拿下荆州的欣喜之际,不忘百姓,以民为本,必能成其大业,做一代明主!
更加坚定了追随刘备的决心。
“不!”
诸葛明忽然敛去了笑容,提马向前,快走了几步。
刘备急忙拍马加鞭,追了上去,不到一刻钟,便走出了百姓的拥堵路段,来到了襄阳刺史府邸的门前大街。
这里禁止平民百姓喧哗往来,因此也更加幽静。
“主公刚才所说,都不用做,只需要做一件事,足矣!”
诸葛明放缓的速度,等刘备和赵云赶上来后,方才说道。
“军师,你说的这一件事,是指的何事?”
刘备心中大奇,紧紧贴着诸葛明的马匹,低声问道。
“很简单,你不必进府,直接往刘表的墓地,既不用牵羊担酒,也不需纸马香锞。到了墓地,你就放声大哭,哭的越伤心越好。”
“你要记得,你不是仅仅是为了你和刘景升的情意而哭。你是哭给荆州的百姓看的!”
刘备面色一红!
“哦!”
“这个嘛……”
刘备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赵云,更加觉得羞惭:“军师,这如何好意思呢……真是……”
诸葛明面色一沉,郑重说道:“主公,你一万句话的安抚百姓,不如在刘景升的坟前哭上半个时辰!”
“军师,实话实说,若要论哭,备着实不怵头。只是……”
刘备面有为难之色,如今的他,不比昔日,他现在作为三军的统帅,荆州三郡的掌权者,今非昔比,怎么能当着百姓之面,学儿女哭泣呢?
“主公……”
赵云在后,听得分明,上前一步,来到刘备的面前,下马躬身行礼。
“军师所说,子龙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但军师谋略绝伦,一定没错。”
刘备听着赵云之言,恍然大悟,收买人心!
赵云号令五百兵卒,沿路采买黄纸,若有人问,便说刘备入城,思念长兄,不及到府,先往城西祭奠刘表去了。
百姓们怀念昔日刘表在日的诸多好处,只是因为蔡瑁掌权之后,不许百姓祭奠,所以才压抑到现在,如今听说刘备亲自前往祭奠,纷纷前往观看。
襄阳城西不到五里。
虽然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刘表的坟墓,已经显得十分荒凉。
枯黄的野草,零落的积雪,寒风呼啸,倍加凄凄。
刘备布衣麻鞋,独自一人,冒着寒风,来到坟前。
“哀哉!景升!”
“痛哉!吾兄!”
刘备哭拜在坟前,任凭积雪泥土,沾湿了衣襟。
“昔日刘备兵败,穷途末路,若无兄长收留,刘备早死多时了!”
“只因奸贼蔡瑁,阻隔荆州,令你我临死不能相见!”
“刘备今天愧对兄长,若刘备早来一步,兄长必不至于被加害致死!”
刘备开始的时候,不过干嚎而已,并无眼泪。但说着说着,逐渐进入状态,想起昔日自己的落魄,刘表的恩义,不由的触动心底的伤心,竟真的嚎啕大哭!
襄阳的百姓,远远的围观,看到刘备哭的如此伤心,无不动容!
“刘景升一生仁义,护卫荆州一方百姓,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临死至今,只有刘皇叔一人,前来祭奠!”
“皇叔仁义,不亚于刘景升,今天蔡瑁奸臣,终于出逃,我们襄阳能够在刘皇叔的手下庇佑,送是我等的幸运啊!”
“荆襄九郡,本来就是他们刘家的基业,可是刘琮年幼,智商缺陷,又是蔡瑁那厮的傀儡,怎么配得上继承荆州的基业?”
“不错,除非从江夏取回刘荆州的长子刘琦,令他掌管荆州!”
“倒也未必,我看若由刘皇叔掌管,也丝毫不为过!他可是大汉皇叔,连当今的皇帝陛下,见到他都要呼一声‘叔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