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原本准备三百人一组,共五组。”
“如果有足够的铜料,锡料,每月可铸钱十五万缗。”
赵与芮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生产力有点惊人,因为他们都是铸的大钱,只要铜料锡料足够,按面值,每月可铸一百万贯。
但关键他们产量不够,月产四十六万斤,上交十六万斤,最后三十万斤铜,只能月铸四万缗左右。
月铸铜钱面值在三十万贯,铁钱五万贯。
所以实际上,全勇那边铸钱工前期大量没活干,按他们铜产量,三组人就够了。
这么算算,实际铜场每月收入为三十七万贯(铁钱没算),除去支出二十一万贯,净赚十六万贯。
比秦卓之前预算收入还要高点。
全勇最后道,现在矿场一是铜不够,二是铁和其他还有多,他们铸钱的人也多,经常休息,表哥你却照发工资,是不是要裁减掉人?
赵与芮一听,哈,没亏本,还赚钱了,好好:“全勇,你们干的好,你这次回去后,做三件事。”
“首先不能裁人,然后给所有铸钱工,和我们自己人,补发一下去年的年终奖,铸钱工每人一贯,我们自己人每人五贯,们那些管理,每人二十贯。”
全勇静静听着,心想表哥有钱就乱花,哎。
“五百个组里,挑选表现最好的十个组,每组再发五百贯。”
“表哥给他们分了组,每月评比,已经发了奖金了。”全勇叫道,有点心疼钱。
“那是月比的,现在年终再比,补发去年,选十个组,每组发五百贯。”赵与芮道。
“好吧。”全勇无奈。
这下又要付出上万贯,但秦卓和全勇也不得不承认,赵与芮舍得花钱,有赏有罚,所以他们人比以前少,产量却不低。
“第二件事,招募一批铁匠,给我把余下的铁料,做铁锅。”
“铁锅分四种尺寸,从小到大,也用模具来做。”
明末和清朝时,中原铁锅风行全世界,有海外商人过来一次买几千上万个,相当赚钱,因为此刻很多海外土人都没有锅。
包括高丽和日本也是奇缺铁锅。
他们矿场造铁锅太简单了,本来练铁料铸铜钱,都要融出铁水,到时直接往模具一倒,就是一口锅。
“月产铁锅先达两千只,人手尽量用铁匠户。”赵与芮先做两千只看看市场,以后再扩大规模。
信州矿场开了半年,前面都是在招人建设,准备,最近刚刚开始铸了两三个月,所以这次只运来五十万贯。
以后每月都能最少产出十六万贯,加五万贯铁钱。
按赵与芮要求,两月一次,把铜钱和多余的铁料,铅料,锡料和铁锅、铜镜往这里运,全勇过来时,还能把临安球牌室收到钱,一起运过来。
因为从信州过来的船,是必须经过临安的。
信州没有水道能到庆元府,这么多金属和铜钱走陆路又慢又不安全,所以全勇过来,是走官方漕运水道,能从信州一路到临安,再从临安过来,全程约九百多里,大概要走十几天,如果沿途用上纤夫脚力,时间还能缩短两三天,但得另外加钱。
以后如果能保持这样的产量,仅信州每年能为赵与芮赚近两百万贯,再加上他逐步开往全国的球牌室,年入五百万贯不是梦啊。
同样的矿场,官方干能亏损,赵与芮赚大钱,就是因为赵与芮的管理和规章制度好,能激励工人工匠们认真干活,节佥不浪费。
看看官方铸钱仅火耗接近10%,除了工人和官方不管磨下来的粉外,还有一点就是官员们可以借火耗的理由私吞铜钱。
火耗这名词,不知几百年前就有了,也是官方正大光明拿好处的借口。
以铸铜钱近10%的火耗来计,假设日铸钱一千贯,官员可以只交付九百贯。
另一百贯就以10%火耗名义中饱私囊了。
赵与芮的火耗直接降到2%,甚至还有下降的空间,利润自然就高。
“现在矿场13岁--17岁少年有多少?”
当初赵与芮走前,要矿上招募时,每户都要有一个二三十岁的精壮,家中有十岁以上少年的优先,有四十岁左右中年的也优先,事后要统计记录,每年更替换新。
全勇道,10岁到17岁少年有一万四千多人,13岁-17岁少年有五千多人。
“第三件事,从现在起,每月抽五百少年,加入训练,三个月轮换一批。”
去年赵与芮要求是从五百个组里,每组抽一人,一百人人一批,每批训练一个月。
从十月到现在四月,正好半年,训练了五百人。
现在加大训练,每批五百,再加上前面五百人中的一百人,每批六百人,三个月轮换一批。
一年后,可以训练六千少年,同时最早的五百人,已经训练了一年半,减掉中间的轮训时间,每人最少训练了半年左右。
全勇点头记下。
“每次抽调五百少年,不影响产量吧?”
“少年们都是搭搭手,帮着父亲,影响不大。”
“尽量均匀抽,被抽的组考核时略加成。”
“明白。”
赵与芮当天和全勇、秦卓商量到很晚,安排了诸多事宜。
还考虑到船运的问题。
全勇这次运过来的船,用的是当地铸钱司的船,还比较陈旧,也比较小,所以来了三十多艘,赵与芮直接安排全勇到当地造船厂买船,先买五艘一千料中型船。
时江西吉州造船厂在南宋也相当有名,巅峰期年产一千三百艘。
一千料船可装60吨,约12万斤,实际能装13-14万斤差不多刚好。
但铜钱很重的,当五和当十面值,一缗重十三十四斤,一艘千料船正好装一万缗,如果五文钱的,就是五万贯,如果十文的,就是十万贯。
加上其他物资,最少要五艘。
最后赵与芮问有没有办法再增加铜料产量?
全勇说,信州五万多户,十几万人,已经差不多,你再加几万人,没有现代机械,产量提升有限,除非再买下别的矿场。
两宋四大铜场,最大的在广东韶州,史记:“元额一千万斤,元年收一千二百八十万八千四百斤。”
那边铜是挺多的,但也是以前的事,现在产量同样锐减,关键还远。
赵与芮不可能去那边拍下铜矿,再自己干。
而且他在国内买一个矿场干干也就算了,你要买几个,朝廷诸公怎么想?
秦卓道:“可用铜钱,换日本铜矿。”
日本铜矿资料相当丰富,在1962至1708年,47年间,流入中国的日铜约一亿一千四百九十余万斤,相当于清朝近30年的铜产量,当时八大晋商控制着与日本的洋铜贸易,利润高达五十倍,赚的盆满钵满。
当时日本的铜多到什么地步?看看当时的铜价,对比现在简直不敢相信。
1695年,日本铜矿出土价95文/百斤,出口价109文/百斤。
1705年,日本铜矿出土价191文/百斤,出口价113文/百斤。(形成价格倒挂。)
虽然这是铜矿价,但折合铜料,对比现在南宋官方450文每斤,还是便宜了不知多少倍。
日本在价格倒挂之后,便开始限制铜矿出口,很快价格就出现了上涨。
但日本的重大铜矿在16、17世纪才被发现,炼铜技术也是从中国学去之后才进步的。
公元708年,日本在武藏国秩父郡的山中发现了其历史上最早的铜矿,日本朝廷据此将年号改为和铜,并以武藏的铜矿为原料,仿照唐朝开元通宝铸造了日本历史上最早的法定铜钱“和同开宝”。
但由于铸钱技术有限,铜钱质量越铸越差,民间全部都用唐朝的开元通宝。
到公元958年,日本铸造了质量最差的乾元大宝后,后面六百多年,一直到重大的铜矿被发现之前,再也没有铸过法定铜钱。(民间私铸不算)
在这六百年里,包括宋、元时期,大部份用的都是宋朝和元朝的铜钱,甚至还有唐朝的铜钱在用。
第132章 活活打死
南北两宋时期,日本商人经常开着船带着货物到江南和福广沿海,上岸后就卖货,只收铜钱,然后带回国内用,这也是两宋大量铜钱外流的原因之一。
史记:南宋淳佑二年(1242年),日本太政大臣西园寺公经派遣船只赴宋台州、温州等地贸易,货物售罄不买商品,而专进铜钱,一次就带走10万贯铜钱,导致“台城一日之间忽绝无一文小钱在市行用。
直接把台州的小钱几乎收光了。
至正二年,日本天龙寺船开始到中国进行贸易,其中一艘船返回后向幕府缴纳铜钱50000贯,并还有很大盈余。
此时日本交易到南宋的货物,主要是黄金、砂金、生铜、硫磺、木材、工艺品、稻谷等。
日本因为炼铜技术不过关,生铜杂质比熟铜多,所以无法铸钱,官府又不铸钱,所以直接卖到南宋来。
“日本缺铜钱,我们要铜矿,可用铜钱换其生铜,专门在日本设个据点,收购生铜。”秦卓这时道。
赵与芮想都没想,拍案道:“就这么干。”
全勇在定海县呆了三天就走了,全勇走后,赵与芮全力实施控制定海县的事情。
定海县现在知县是李宗勉,主簿从庆元府曹官中调来一个叫钱春的人。
庆元府有八个曹官,钱春为人比较忠厚点。
县尉是赵与莒,亲民官就这三个。
但下面有两百多吏役,把持着县治和县权,在胡鹏走后,很多人开始阳奉阴违,不听李宗勉的。
其中有个乡书手叫周兵,百姓们称之为罪如牛毛。
但有人说,他对本县的财赋簿籍最熟悉,没人可以取代他,有罪也得留用,百姓们几次告到庆元府都被没被治罪。
周兵则越来越嚣张,更加的剥削百姓。
除了最熟悉簿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乡书手等本身没有什么报酬,却须在征收额定常赋之外,筹措诸多上级官员和本县县官自身的额外开支,有“私家色色,勒吏出备“者。
所以说,他能帮县官和庆元府的官员筹措额外开支,你说这种人领导要不要用重用?
而这些额外开支,大部份用所谓的附加税名目,盘剥百姓,让百姓付出原本一倍,甚至两倍的税赋。
这也亏得南宋时粮食产量居高,没有像明末那么到处缺粮,不然可能亡国更快。
李宗勉到后,先是按照赵与芮的意图,大量收回租出去的军房,这些房子,原本都被吏役们以各种名目出租,有的甚至自家占用。
现在李宗勉收回,严厉的侵占到他们的利益,整个县衙两百多吏役,大概有七八成的人被牵涉其中。
从二月份开始,李宗勉的话语,开始在县衙不起作用,大伙对付这套很有办法,就是阳奉阴违,表面答应,私下拖延。
二月初六,李宗勉让吏役们重新登记清点定海县所有商铺,每个商铺核定商税,然后列表,报给李宗勉。
负责此事的是梁有斌梁典押,这人是世袭典押,从他爷爷开始就是府中典押。
这次的回收的房子里,梁家自己就低价租了三十多间,价格低到发指,简直是白送。
现在全被赵与芮收回,他是相当不满。
李宗勉让他带人半个月内完成登记,他满口答应,拍着胸膛说没问题。
结果到了二月中旬,还有几天就半个月了,李宗勉问他,怎么天天看到你在县衙,都不出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梁有斌道,正在办呢,知县大人您放心,差不多了。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下旬,李宗勉又问他,办好了吗?时间到了哦。
梁有斌道:“大人放心,再等等,再宽限几天,现在天冷,兄弟们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