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琨那表哥的身份直接升级为岳父。
从这时候起,孙权也才有了制衡的砝码。
那么…为何继位之初,这么多人叛乱?这么多人不服?
有没有,孙权得位不正?
有没有孙策的死与他有所牵连?
这…别说东吴的史官不敢写了?
她怕是问都不敢问!
只不过,从那时候起…
在孙权继位的十年里,东吴没了十个“将军”,却是不争的事实。
先是孙权21岁那年,他的表哥兼岳父的徐琨没了。
徐琨手中的丹阳兵自然落到了好表弟,兼好女婿的孙权手里。
还是这一样,拥兵自重的舅舅吴景也没了…
兵又落到了孙权的手中。
22岁那年,孙权那愚蠢的弟弟“孙翊”也没了。
你们不是有人想扶持他为主公么?
没了,看你们还怎么扶持?
24岁那年,东吴的国中之国,统御整个扬州南部的太史慈也没了,扬州南部被孙权收入手中,分发给江东氏族,以此推恩!
之后赤壁之战,消停了几年,终于在孙权28岁时,大堂哥孙贲也死了,孙权顺理成章的收拢了他的兵马。
周瑜也死了,孙权通过一系列方法,将这些兵马转交给了新晋的大都督鲁肃。
然后就是程普,莫名其妙被安排养老,失了兵权。
二堂哥孙辅和曹操私通的书信也被孙权搜到…被囚禁终身。
自此,十年…孙权手下没了八个“将军”,其中不乏周瑜、徐琨这样的心腹重臣。
同样是这十年,孙权对所谓的“自己人”如此痛下杀手!
这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制衡么?
还是在制衡的背后…他要掩埋某个真相?
如果再考虑到他称帝之后,只给兄长孙策封了个“长沙桓王”,孙策儿子孙绍虽然被封了个“侯”,却与他的母亲大乔永远的消失在了东吴的历史中。
仿佛…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孙权的孙子孙皓更是毫不留情的将孙策的孙子孙奉杀害,彻底的绝了孙策一脉!
这中间又岂会没有阴谋?
没有手足相残?
或许…
这位“孙权大帝”的杀伐,他的一切制衡,他这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这一个真相吧?
一个突然间又被吕蒙给提起,极有可能又从交州散播开来的真相!
冰凉的夜色,掩盖不住伤心的过往;
皎洁的明月,拼凑不出思念人的景象。
萧索的冬风,亦吹不走孙权心头的伤痛。
此刻的他跪坐于那中军大帐的竹席上,他眼眶中已经凝结出晶莹泪珠。
他不经意的瞟到了那沙盘中合肥城的位置。
他深深的叹出口气,用极致沉重的声音感慨道。
“大哥,若是你…当能攻下这合肥吧?”
言及此处,孙权那碧绿色的眼角,几许泪滴流淌…渐渐地,这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链,“啪嗒”、“啪嗒”的往下流…将这个竹席浸湿、浸透!
呼…
呼…
愈发粗重的呼气下,孙权双拳握紧,他重重的砸在桌案上。
伴随着“砰”的一声…
他的心头无限哀鸣。
『大哥,莫要怪孤,孤当初也是…也是被他们利用、蒙蔽了啊!他们告诉孤,他们只是想约大哥你谈一谈,孤这才告诉他们…大哥你的动向!』
『孤…孤也不知道,他们要害你,大哥…孤…孤…孤这些年背负的,过的何曾轻松过呢?』
一句话戛然而止…
孙权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情绪,一时间,泪水汹涌的流出,宛若崩溃了的小河,宛若断了线的珠链。
在江东,在东吴。
孙策从来都是个英雄,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真英雄。
但…
若有一日,让他在家与国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选择他的家人!
正所谓他临终前对弟弟的耳语:
这江山你若要,我便让给你!
可孙权却是个“阴谋家”,是个总是在“算计别人”的男人…
同样的情景放在他的手里,他会说:
孤给你的才是你的。
孤不给,你不能抢!
至于…孙策的遇刺,是个意外…或者说是个局,连孙权也算进去的局!
虽是被人利用了!
可孙权…又能向谁诉说?向谁解释呢?
谁又会相信,十五年前,他真的只是想调解大哥与东吴世家的仇恨!
他从未想过要害大哥呀!
正所谓,孤不杀,伯符却因孤而死!
…
…
长沙郡,驿馆门前,围满了人。
大多是送上礼品,呈上拜帖,欲登门拜见关麟的官员。
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你说,四公子成为江夏郡守,咱们送菊花,是不是有些太素了呀?”
“呵呵,你还没听说吧,咱们建长沙新城的钱都是关四公子出的?他会缺钱?”
“是啊…这份礼可不好送,送少了,好像咱们看不起这位‘小太岁’,送多了?咱们有吗?”
一句句的话传出。
紧邻着这些官员的马车内,韩玄听的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马车内不止他一个,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名官员名唤巩志,如今被任命为长沙郡督邮。
要知道,这巩志此前乃是武陵太守金旋的手下,后来刘备派张飞打武陵时,巩志劝金旋投降,金旋不肯接受,后败给张飞,被巩志一箭给射杀了。
之后巩志便带百姓一起归降了刘备,算是立下一功,被刘备任命为武陵太守。
当然,这种特殊时期的“太守”任命,懂的都懂。
拉拢人心嘛。
就跟韩玄投降后,刘备任命他为长沙太守一样。
这种太守他们坐着都直觉得如坐针毡,于是纷纷借故辞去了太守之位,如今两人均在长沙做官。
至于…
那所谓金子雕筑的“皇菊”,正是巩志拿给韩玄的,目的是让他引荐…看看能不能见到关四公子一面。
当然,这金菊也不是巩志的…
他虽短暂的做过太守,却也没有这么富庶!
是有人有要事要求关麟,拿这“金菊”拜托到巩志的身上了,巩志又拜托到“老油条”韩玄的身上。
这一层一层又一层,一朵大金菊,中间已经夹着三层了。
其实除了这一朵大金菊,还有一大堆小金桔…桔子的桔,用金子雕筑的桔子。
这也是让巩志坐立不安的原因。
“韩老啊…我觉得,要不还是把那那些小金桔也献上去吧!”巩志脑门都在流汗,“这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万一…四公子要还不见,那…那可怎么与那些交州人交代啊?”
“怕什么?”韩玄一副老油条的样子,“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从事,还没有搞懂这为官之道嘛!你得懂得这个关系啊…你放宽心,交州那边的士家既为了见四公子能拿出这么一盆金菊,相当于十万斛粮食,那他们求四公子的事儿必定大着呢!”
“后面的钱自是源源不断,呵呵,这些日子,你还没看懂么?咱们这位关四公子是绝顶聪明之人,是机敏聪慧之人,在这一层之下,他岂会看不到这巨大的商机?又岂会不见你、我?这点上看,咱们送一盆金菊,或者再多送一筐金桔子,意义都是一样的。”
韩玄语重心长的教授着眼前的后辈为官之道。“剩下的金桔,你自己留三成,余下的都交给我,交州要见关四公子这事儿…你放心,我来办!”
韩玄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惹得巩志毛骨悚然。
他连忙道:“这位关四公子看起来可不好惹,我…我…我的那份儿就算了。”
“巩志啊,你这辈子不想一直当六百石俸禄的督邮吧?”韩玄继续说:“你要学会有大局观,这位关四公子的关系就摆在那儿,你要抓紧加入到这个关系里来!如今,他是江夏太守,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去江夏,那从督邮到曹掾,从曹掾到郡丞,还不是这位关四公子一句话的事儿!这就像是一张网,会吐丝的就在这网上,不会吐丝的‘吧唧’它掉下去了。”
讲到这儿,韩玄愈发的语重心长。
“一个人拿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做了多少事儿,做成了多少事儿?官场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今的‘六路’与‘八方’就是在这位关四公子身上,只管拉车不看道,那是很危险的!况且…现在这时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谁若是能替关四公子拉车,那就是前途无量啊!”
“无论是否能加入这层关四公子的关系,这些金子,该你拿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关四公子怎么拿?你、我都不拿,关四公子手中没握着咱俩的把柄?他敢让咱们拉车么?他能信得过咱们么?”
一番话…醍醐灌顶。
随着关麟一跃成为江夏太守,关家四公子这个身份也变得水涨船高。
要知道,无论是太守,还是关家公子,如此两个身份单拎出来都没有什么,可合在一起,那就是四个字前途无量!
那就是两个字炸裂!
便是为此,整个长沙郡的官吏,一个个都望眼欲穿了。
谁不想加入关麟的麾下,搭上这一股顺风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