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这位大都督也收到合肥的情报了,这样也好…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太过担心荆南的防护了,给长沙筑新城争取了不少时间。』
诚如关麟所想…
最稳固的同盟,往往是拥有着共同的敌人。
政治课本上就讲到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是这个道理。
可以类比兔子和毛绒绒的球!
以此类推…蜀汉与东吴的联盟关系,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变得坚如磐石,那便是双方…都有希望向北拓展疆域的时候。
这点至关重要。
历史上的老爹关羽就是犯了这个错误…
荆州再北上,其实没有卵用。
因为没有东吴的支持…
非但没有支持,反倒是…东吴北上受阻,一定会把目光放在荆南。
而荆州,无论如何是防不住东吴与曹魏双方同时的进攻。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
关麟必须要帮助东吴看到北伐的希望。
至少这几年,在足够蚕食曹魏的疆土之前,蜀汉与东吴双方必须要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关系。
心念于此…
关麟拱手朝诸葛瑾,“关麟是晚辈,鲁大都督要见我,直接派人喊我便是?哪有让前辈登门求见的道理,这传出去,还不让人戳我关麟的脊梁骨?”
呃…
关麟的话让诸葛瑾一怔。
他心头暗道:
『那逆子的名头,都快要传遍九州了,还怕别人戳脊梁骨?』
思虑间,关麟朝张星彩招呼了一下,让她先回马车,关麟则缓缓往鲁肃的马车处行去。
诸葛瑾本要跟上。
“父亲大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诸葛瑾耳畔中响起。
下意识的,诸葛瑾心头一颤,他的眼眶就要被泪水浸透。
可他迅速的收敛心神,他转过身。
“恪儿,你不该这么称呼我…这不合规矩。”
“哈哈…”诸葛恪笑道:“一日为师尚且要终身为父,父亲大人是一日为父,自然更是要终身为父了…”
诸葛瑾心头一暖,嘴上却斥道:“强词夺理?你哪里学来的这歪理?”
“哈哈…”诸葛恪嘴角咧开,“最近跟着云旗公子,尽学的都是些歪理,不过…孩儿倒是觉得,这些歪理比之那古之圣贤更符合…当今的佐世之道!”
…
这边厢,关麟进入了鲁肃的马车。
那边厢,此刻公安郡的太守傅士仁也在一片梅林中,硕大的梅林就像是天上的彩霞。
傅士仁坐在梅树下,正在向几十名亲卫讲述他辉煌的过往。
正有一个心腹张口问道。“傅将军…依你之言,那一身是胆,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并不是咱们玄德公的第四个兄弟咯?”
“当然不是。”傅士仁颇为豪迈的一摆手,他指了指自己,“我才是咱们主公的第四个兄弟。”
说到这儿…
他开始向心腹弟兄们讲述起,他与主公刘备认识时的情节。
傅士仁,是幽州广阳郡,后世说,就是北京人。
他不是什么当地的世家大族,没有文化,不认识字。
在汉代,这样的门楣…若要出头,只能倚靠勇武。
恰恰傅士仁从小习练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有一日,他听说村里的几十名少年要往涿郡的涿县去,似乎是涿县正在招兵。
傅士仁心里想着机会来了…于是也赶赴涿县。
到了涿县招兵的台子前,人山人海。
台上坐了三个人,有认识的说,这三个人都不得了…
讲到这儿,傅士仁一改方才的沉寂,他站起身来,开始声情并茂。
“这三个人怎么就不得了?”
“哈哈,其中一个是涿县的县令叫公孙瓒,一个是涿县最大的家族刘家,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族长是刘元起,另外一个是幽州商会的头子名叫‘苏双’!”
“我那时候心里就嘀咕着,这招兵厉害了,一个县令,一个豪强家族,一个大商人头子,他们聚在一起,跺跺脚,整个涿郡都得颤三颤,这次可来对地方了,我就问他们,怎么还不开始啊?于是有人告诉我,正主还没来呢?我寻思着,敢情这三位还不是正主?”
这时候…
有心腹好奇的问:“那…谁是正主啊?”
傅士仁浅笑一声,并不回答,他继续道:“就在那时,十几个人骑马而来,为首的二十岁上下,耳朵特别大,骑着高头大马,还穿着锦绣的衣服,身后还跟着两只猎犬,像是刚打猎回来。有人就说了,这不…正主来了,是玄德公子!”
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一惊,连忙问道:“不是都说,咱们主公当年是卖草鞋的嘛?怎么就…”
“你懂个屁。”傅士仁说到兴起,“咱主公卖个锤子的草鞋?他可是涿县第一家族族长刘元起的侄儿,是本县县令公孙瓒的同窗,是涿郡出来的名士卢植的弟子,是大商人苏双的好友,他卖什么草鞋?”
这时候又有人问:“那…为啥要招兵啊?”
“还不是因为那黄巾叛乱,县长、本地大族、商人都支持咱们主公创建个民兵营,特地来捧场,帮咱们主公招兵买马!”
说到这儿。
一干心腹会意了,连忙感慨:“哎呦…原来傅将军这么早就跟咱们主公了呀!”
“哈哈哈哈…”傅士仁大笑,“要不就说,我才是咱们主公的第四个兄弟。那时候,关云长与张翼德,还有我,还有那大商人苏双的侄儿苏飞,都是咱主公的屯长,各统兵一百人,简雍是个参谋,后来这苏飞投黄祖去了,你们说的那赵子龙,他算个啥?”
“他不过是公孙瓒借调给咱主公的,最后因为他哥死了,还回去守孝了好几年,是在咱主公投靠袁绍的时候,那赵子龙才屁颠屁颠的又追随了过来,论资历,他比我晚加入有小十年了!他怎么能跟我比?”
此刻的傅士仁颇为瑟…
也诚如他所言。
他是最早一批跟随刘备混的,论资排辈儿。
刘备老大,关羽老二,张飞老三,他傅士仁该与简雍并列第四…
其它的诸如赵云哪,马超啊,黄忠的…都特喵的该靠边儿站!
可偏偏…讲到这里时。
一个亲卫问了句,“那为何…如今关将军、张将军、赵将军甚至…后来的马超将军、黄忠将军,他们被主公封为上将军,傅将军却…却…”
这本是一句很寻常的问话,也是众亲卫疑惑的地方。
可听在傅士仁的耳中,就有些刺耳了。
刹那间,他的眼芒中就闪过一抹忧色。
『唉』
他的心头不免长叹一声。
这中间的缘由…他太清楚不过了。
这是因为,当年受苦时候,他们是刘备的元老,是“宗室”…可自打玄德公借得荆州,乃至于入蜀之后。
变了…
一切都特么的变了。
傅士仁明显感觉到了,主公刘备对他疏远了许多,乃至于对许多“元老”级人物都疏远了。
傅士仁也悄悄的打听了。
这是因为,如今的玄德公只重用两个派系。
一个是以法正、孟达、黄权、李严为首的东州派。
一个是以诸葛亮、庞统、马良为首的荆州派。
除了关羽、张飞这两个桃园结义的兄弟外,其余的元老派成员都混的极惨,就连早期跟他傅士仁,一前一后追随刘备走南闯北的简雍,都快要沦为吉祥物了。
他傅士仁则跟糜芳一样,手中虽有些兵权,可大事儿上完全说不上话,毫无政治能量。
每每想到此处,傅士仁不甘哪!
偏偏…
关羽跟他的关系也不好。
『那些东州派、荆州派欺负老子也就罢了,关羽你一个元老,咱们一波追随主公的,你在我面前狂什么?你够分量么?』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路历程。
他傅士仁这两年简直是憋屈坏了。
元老啊!
这是跟刘备走南闯北打过来的。
这是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唉…玄德公啊,你可曾考虑过我们这些老兄弟的感受啊?』
傅士仁不由得暗叹:
『我们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跟你打过来,艰难困苦,从不言弃…怎么现在,你就把我们给忘了呢?』
就是因为这份不公…
就是因为刘备变了。
傅士仁也变了,他变得再没有“远大”的理想,他开始倒卖军火,他开始大肆敛财。
是啊,他政治上都快成为吉祥物了,搞点钱…不过分吧?
往往就是这样…
一个官员政治上失去的,往往会通过经济上,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傅士仁…就属于这一种。
“傅将军怎么不讲了?”有亲卫见傅士仁发愣,连忙问道…
“方才讲到哪来着?”傅士仁收敛心情,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