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第377节

吴国灭亡时(280年),53万户,230万户口;

考虑到三国时期,存在大量的隐户,经学者大致估算,三国之后人口的真实数量是1400万口!

也就是说,华夏大地,一百年,消失了4200万人,七去其六。

这才是真正的三国,不只是历史上记载的群雄并起、英杰辈出、忠肝义胆…而是匪祸丛生、饿殍遍野、兵荒马乱;

更不只是曹操饮酒高歌时,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豪情万丈,更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的满目荒凉。

可以说,造成人口大量消失的是瘟疫、是战乱。

这些在这个时代是不可避免的。

可…有一样却是能避免的。

屠城!

不夸张的说,煌煌华夏,煌煌三国。

一百年,消失四千万人这件事儿!

作为三国第一屠刀的“曹丞相”,势必书写出了属于他的那一份“浓墨重彩”!

作为对比,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三国志》中,唯一没有记载屠过城的诸侯,唯有刘备!

他的所作所为“弥足珍贵”!

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屠城屠的都是普通人,刘备本就是个普通人,他会屠自己么?

“好一个‘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好一个‘屠城残杀平民百万’…”吟出这一句时,关羽的手都不由得握紧。

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在那云梦泽的尽头,那最后一段的华容道,放了曹操一命!

这一刻的关羽,他意识到了华容道时,他是何其浅薄?

他是“念及旧情”“义释曹操”得了美名!

可这百万平民的尸骨,这些被迫卷入战乱中本该无辜的黎庶,诚如云旗所言,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么?

这一刻的关羽,他意识到他心中的“义”充其量是小“义”。

真正万民的“大义”,他关羽不配!

甚至,若非云旗今晚的一番“醍醐灌顶”的话。

他关羽还自诩高义!

呵呵…

高义,自诩高义!

第一次,关羽感觉自己的脸胀的厉害,他就有一种“脸都不要”的感觉。

如此森冷的气氛下。

马良适时开口感慨道:“关公,三将军,固然,曹贼的恶行触目惊心,可我更惊讶的是,那曹贼的恶行…云旗竟然都知道!”

说到这儿,马良顿了一下,再度张口,这一次比方才的话更郑重了许多。

“关公、三将军…你们可曾发现,若是方才云旗的一番话罗列在一起,传扬出去,传遍荆州、传遍巴蜀,也传往中原大地,传往北境…那会如何?”

这…

张飞一敲脑门,他的脑回路稍微慢一点。

关羽却是丹凤眼骤然瞪大,“若是传出去,势必天下十三州震动,势必我荆州人士、巴蜀人士对那曹贼同仇敌忾,也势必引得中原与北境的动荡不已!谁为甘愿为一个杀人恶魔效力呢?”

“是啊!”马良感慨道:“云旗的这一番话,传在我们耳中是震撼,是感动,可若是传扬到北方,将曹操的罪行昭然于天下,那无疑…将顶得上十万雄兵,若再是借刘晔之口,传天子之意,发出一封《讨贼檄文》,那这一篇檄文的威力,怕是远远要胜过昔日陈琳的那一封!”

“而这封檄文上,那一个个屠城触目惊心的数字…是曹操无论如何洗,都洗不干净的存在!是一把利刃,直接能插到曹魏的中心命脉,也插到曹操的心脏之处!”

随着马良的一番话,关羽眯着眼,他沉吟道:“怪不得…云旗方才对刘晔提及‘借你之手,与他一搏’,好一个‘借你之手,与他一搏’!”

这…

随着关羽与马良的话传出,这一句句的,张飞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他一边敲着脑门,一边思索。

到最后,索性也不想了,当即一摊手,感慨道。

“二哥说的是啊,俺也这么觉得!”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空落落的江陵街道上一片凄冷,因为漆黑,马车外的路径模糊难辨。

隐隐可以听到。

马车内有人传出:“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呵呵,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还真是讽刺啊!”

这是鲁肃吟出的。

诸葛瑾连忙问:“大都督也认为那曹贼太过残忍了么?”

“唉…”鲁肃没有回答,可幽幽的一声叹气中,仿佛又已经吟出了答案。

诸葛瑾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大都督觉得,刘晔会降么?”

鲁肃也微微沉吟,然后吟道:“会!”

语气虽轻,可从表情上能看出,他吟出这个字时的坚定。

“为何呢?”诸葛瑾反问,“曹操任司空时,这刘晔担任的便是司空仓曹掾,是曹操身边的近臣,进攻张鲁时,又任刘晔为主薄,后又任行军长史,兼领军队,曹操这些年的恶行他岂会不知?如果仅仅是这些就归降…那信念未免太容易崩塌了些吧?”

“不是这个…”

鲁肃淡淡的摇了摇头。

诸葛瑾继续说,“那就是汉室的余烈与尊严么?刘晔…终究不过是一个没落的汉室后裔,云旗的话是振聋发聩,可依我看,或许能振奋荆州文武,但对刘晔,终究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刘晔岂会在乎汉室的余烈与尊严?”

“也不是这个。”

鲁肃又一次摇了摇头。

“那是普通人?玄德公的魅力,和他身边这些普通人?”诸葛瑾接着问。“这些话听听还好,未免太过虚无缥缈了吧?”

“也不是。”鲁肃三次否定,他终于开口了,“子瑜啊,我之所以笃定刘晔会归降,而且是心悦诚服的归降,不是因为别的,乃因为希望啊,希望是最虚无缥缈,最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可他就是能作为领航的桅杆,点燃起人心中的火焰。”

“以往我还没有觉得,可听过云旗的这一番话,我只觉得振聋发聩,莫说是刘晔看到了汉室中兴的希望,便是我鲁肃…也…也仿佛看到了!”

啊…希望?

诸葛瑾还是不能理解。

鲁肃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他有些茫然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所谓的希望是什么。

“大都督的意思是,云旗的这番话给予了刘晔希望?”

“不!”鲁肃回道:“不是云旗的话,而是云旗啊!”

“他何止是让刘晔看到了希望,也让所有荆州、所有巴蜀人士都看到了希望!让全天下那些心中有汉的人士看到了希望,他关麟关云旗,他就是希望啊!”

言及此处…

鲁肃深深的感慨道:“我若是刘晔,怕只是因为云旗一人,我也要心悦诚服的归降了,然后追随着云旗去逐梦,去逐光!”

这…

诸葛瑾微微一怔,他能感受到。

仿佛,眼前这位东吴大都督,他的眼睛里这一刻出现了光!

刘晔已经被带到了贼曹掾属内的一处偏房。

这里比方才的牢狱要干净的多,只是,宽阔的房间内,唯独他刘晔一人,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刘晔黯然的坐在床上,他的双手、双脚上依旧戴着铁链,形容憔悴,无精打采。

关麟推门而入,手中拿着铁链的钥匙。

“方才衙役才拿来钥匙,我来为刘先生解开这绳索吧?”

关麟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刘晔笑道,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刘晔的近前。

“我劝公子还是不要解了。”刘晔感慨道:“我二十岁时,天下大乱,扬州地方的豪强们大多不愿抑强扶弱,而且一个个狡猾残暴,他们拥兵占据山头,其中就有郑宝、张多、许干等人,那时候曹操派使者来见我,我为表决心,直接在酒宴上手起刀落,割下了郑宝的首级!我斩杀郑宝时,与他的距离就像是今日,我与公子的距离一般。”

刘晔本是哄吓关麟。

可关麟丝毫不害怕,他依旧微微躬身,去用钥匙解开刘晔手脚上的铁链。

一边道:“刘先生说的是二十岁时,怎生不说七岁、十三岁时的情景呢?”

“七岁时,刘先生的母亲临终前告诉你,你父亲的仆人有诬害人的秉性,担心死后会出乱子,让你与哥哥长大后能除去此人!十三岁时,就按母亲遗命,斩杀了父亲宠信的侍者,名声大噪!若这件事是真的,刘先生斩杀侍者时,一定比你、我二人如今的距离更近上一些…”

言及此处,铁链已经完全解开。

关麟继续说,“不过刘先生没有提及这个,晚辈大胆猜测,这事儿假的吧?诚如…‘孔融让梨’、‘卧冰求鲤’,这个世道不编些段子,还真没办法扬名?若是没有这份‘亡母遗言’、‘孝感天地’的段子,刘先生又如何会让人见识到你的胆识,且被月旦评评为佐世之才呢?”

关麟的话让刘晔微微一怔。

不过很快,“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关麟关云旗是么?你小小年纪,却什么都知道啊!无论是中原,还是北境,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过奖”

“云旗啊云旗…”解开了铁索的刘晔,他一把拉住了关麟的手,手上突然用劲。“你今夜又是讲曹操的罪行,又是讲汉家的余烈与尊严,最后又说出了那番普通人的奋进之语,莫非…你以为…只凭这些,就能让我刘晔心悦诚服的归降么?”

唔…

刘晔的话让关麟一怔。

这是意料之外…

关麟本以为,他那一番感染力十足的话语,那希望与信仰足够了呀。

可现在…

“哈哈…”刘晔握着关麟的手,可脸色却忽然变色冷笑,“我身为曹操的近臣这么多年,难道,曹操的罪行我刘晔会不知道吗?你说了他十次屠城?可你又岂知道,华容道时‘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曹操是逼着疲弱的士兵跳入那些坑中,再填上草,这才使得骑兵能够踏过!而这些‘羸兵’最终为人马所蹈藉,陷泥中,十有九亡!怕是他们的亡魂,如今还在那云梦泽游荡!”

“你可知道,曹操性格严厉,掾属办理公务,常常受杖刑,陈郡阳夏人何夔,身为曹操属吏身上时刻带着毒药,决心宁死也不受侮辱!你又何曾知道,曹操下设校事府监查百官,每年校事府杀掉的官员,数以千计!所谓凭宠作威,奸利盈积,朝野畏惮,莫敢言者!”

“你可知道,曹操设下的屯田制,一旦屯田,再无人身自由,屯田百姓吃不饱、逃亡、造反…时有发生!你可知道,做曹操的兵,一旦逃亡,‘考竟其妻子,曹操患犹不息,更重其刑’。你可知道,攻下邺城后,曹操这边祭奠袁绍,‘临祀绍墓,哭之流涕’,那边却凌辱杀害袁绍家人,‘袁氏妇子多见侵略!’你可知道…”

一句句触目惊心。

不夸张的说,关麟感觉他说出的曹操的黑料已经够多了。

可…

在这刘晔的口中,事关曹操黑暗的一面,仿佛犹如江海一般,连绵不断、滔滔不绝。

关麟脸上不由一抽,心头感慨:

『若是让你写本《曹瞒传》,这要传出去…怕曹操的心态得崩啊!』

当然,从刘晔的话中,关麟体会出了别样的深意,“看来…曹操的残忍,刘先生比我更清楚,是我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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