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旗公子,你怎么知道?那南阳军搬离了衡山大营…”
“这个你就不用细问了,说来话长。”关麟轻轻的一摆手,一句话带过…
“那…那末将应该怎么做?”廖化的声音都变得磕磕绊绊…
“化整为零…”关麟淡淡的吩咐,“你率领江夏军在最后,一边行进,一边让军士化整为零,最后齐齐的集中到,于禁璧山大营附近的山谷中隐匿起来…只待得于禁大军出动后,即刻攻陷了他的大营,让那于禁与其汝南兵马无家可归!”
关麟的话越说越重…
越说,眼芒中带出的锋芒越胜!
此刻…廖化将他与关麟的对话娓娓的讲述给了关平。
“……这便是云旗公子所有的计划!”
在关平的目瞪口呆中,廖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关麟的亲笔信笺。
这是预防关平误会,特地准备的一封信笺。
其中,四个硕大的字,让关平心头“咯噔”一响将计就计!
呼!
长长的一声吁气,关平总算是知道了此间行动的最终目的。
他不由得喃喃:“四弟是…是要引蛇出洞么?他的目的是利用安陆城的空城,将…将于禁的兵马引出?然后让廖化将军攻破敌寨么?”
“正是!”廖化重重的颔首…这一刻,他的眼神无比坚毅,一路走来,他已经在心头模拟过无数次进攻敌寨的情形!
他做出过无数预案…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为何还要留着这朱灵呢?”
关平下意识的扭头,想要去寻找长长队伍中,排头处的“叛将”朱灵。
“别扭头。”廖化连忙提醒道,待得关平迅速的把脑袋转回来,廖化方才说道:“云旗公子需要有人,把安陆城是座空城的消息告诉于禁!也把这几路兵马的部署告诉于禁…放松他的警惕!”
“那…”关平沉默了,他忍不住疾呼:“可安陆城真的是座空城啊!那里只有两千人驻守,于禁…于禁他有两万多人,且是曹魏军纪最严明的汝南军!四弟…四弟他的对手是五子良将之首的于禁哪!”
与关平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廖化始终表现的气定神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战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他更习惯了去无时无刻相信关麟…相信他能创造奇迹。
“这我就不知道了。”廖化淡淡的说:“我只按照云旗公子的吩咐行事,至于…云旗公子一座空城如何御敌,我想…如果是他,一定早有准备!于禁纵是五子良将之首又如何?未能能占到什么便宜…”
这…
一下子,关平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吟。
他现在有两个巨大的疑惑。
若是按照四弟说的,那陆逊率领的两万五千陆家军能攻下两万南阳兵驻守的鸡鸣山么?
还有,于禁的两万余兵马,四弟两千人驻守的安陆城能…能守住么?
无疑,这两条中,关平最大的担心是后者!
此刻的关平,他的心情一如百爪挠心一般,他整个感觉就仿佛无数根针,在一针针的扎向他…
不过,他迅速的甩了下脑袋,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十分清楚,这中时候,千钧一发,不能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
终于,关平重重的吟道:“我懂了,我会掩护你与这些江夏兵‘化整为零’离开这支军团…”
“啊…”
突然听到肯定的答复,廖化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关平却笑道:“怎么?你是觉得只剩下我四千关家军,走不出两万人的气场么?”
“哈哈…廖化将军你放宽心好了,关家军不止是能打仗,行军、故布疑阵、虚张声势亦是一把好手,呵呵,依我看来…即便是到了衡山大营,那朱灵也不会发现,这里少了八千人的兵马!”
得到了这样的保证,廖化双手重重拱手。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行了一礼。
旋即继续安排这“化整为零”的计划。
恰恰,这化整为零有一个巨大的便利,那便是兵力大量分散,极其容易发现敌军的“眼睛”…继而迅速的捣毁他!
反观关平回到前军时,他云淡风轻的驱马行至朱灵的身边。
“处理好了?”朱灵随口一问。
“是!”关平道:“江夏兵的体力终究比不上关家军哪…我等速度稍稍慢下些就好!”
“我也是这般想的…”朱灵郑重的说:“只有大军集结,形成一股合力,方才能截断一切驰援之敌,这就像是一根筷子与一把筷子,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
听朱灵的这番话,关平心头就“呵呵”了。
他笑着出声道:“这一仗若打赢了,日后真的好好的向朱灵将军请教下兵法、韬略…之于统兵,我关平的阅历还是浅哪…”
“平公子哪里的话,乐意至极…”
这一刻,朱灵心里想着“将计就计”,关平心里也想着“将计就计”,大家默契的把行军速度降下来…
再没比这更快乐的、另一种境界的“心照不宣”了!
这是多么快乐的行军哪!
…
…
鸡鸣山山谷的入口,重岩叠嶂,高耸的山林只留下了一条山中的小道。
两万五千余陆家军士已经行至这里,纷纷驻足望着这重重巍峨的山峦,仿佛这一块块石阶正在金刚怒目似的瞪向陆逊与他的族人…
像是在警告这群来犯之敌。
太史享不愧为名将之后,他深谙兵马,熟悉地形与行军之间的关联,他望着这鸡鸣山的入口感慨道:“单着一条如此狭长的入口,若是我大军齐齐涌入,一旦敌军封锁住入口,那我军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便是插翅也难飞!”
孙茹亦是生出了几许胆怯,“要不,留一半兵马在外围,至少冲不进去,还能退回来…”
“哈哈…”陆逊笑道:“你们怕是都忘了吧?咱们来荆州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咱们是来立功,是交上一份‘投名状’的,这封‘投名状’越是威风,日后咱们陆家军在荆州便越是能抬得起头来!”
说到这儿,陆逊站到一处石阶之上,他转过身环望着这里的所有族人,他指着身后的那鸡鸣山的入口,大啸道:“弟兄们,十余年了,我们生活在东吴,东吴是个什么地方,你们比我更加清楚!我们披坚执锐,往来迎敌,却没有一夜可以安寝!”
“不是我们不想睡,是头上悬着的刀不让我们睡,是那孙权阴冷的笑不让我们谁,是那些嫉妒我们、记恨我们的文武不让我们睡?想想也可笑,我陆家军声名赫赫,立功无数,可到最后,硕大的东吴竟还是找不到我等陆家族人的安睡之所…”
“我陆逊从小致力于振兴家族,可如今我的家族已经被人连根拔起,我的族人被迫流亡到交州之地,我的战友被迫与我一起杀到这江夏之地,荆州是个好地方,关云长是个义薄云天的将军,刘玄德亦是个惟贤惟德,能服于人的仁主,这样的主子…不知比那孙权强多少倍?不说别的,我已经有几年没有体会到这额头上再无利刃的感觉了…”
“我陆逊,陆家军族长,我陆家的荣辱、繁华就看今朝,我陆家离开了东吴更能够信马由缰,更能够屹立不倒,兄弟们,不为别人,为了我们自己,为我们能争口气,能在这大汉争下一方安睡之所,这一仗,我们也只许胜,不许败”
说到这儿…
陆逊当即吩咐,“在东吴,咱们是瓮中的鳖,是笼子里的猛兽,就是带上翅膀也飞不出牢笼,可现在不一样了,出了东吴,咱们就是虎,虎若添上翅膀…这区区鸡鸣山,还不是任凭我们践踏!”
说到这儿,“嗖”的一声,陆逊拔出“辟邪”剑,他剑指洞口,“我陆逊为先锋,诸将士随我进谷”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从这个年轻的少帅口中吟出。
而随着他的话,所有陆家军仿佛都坚定了!
“入谷”
“入谷”
“入谷”
顷刻间,数以两万五千计的陆家军,他们动了,他们裹挟着慨慷勇武之气,迈着那坚实的脚步…他们一个个目光如刀,他们的眼睛泛着绿芒,他们齐刷刷的杀了进去。
“杀啊”
“杀啊”
“冲进去”
空谷回响,喊杀声震天动地!
…
…
“报,陆逊与其兵马已经全部入谷!”
“全部?”
随着一名斥候将鸡鸣山的境况禀报给乐进,乐进的一双瞳孔凝起,他有些不敢相信,面对如此空谷,面对如此一条道路,陆逊竟不留后路,全军涌入…
他是不懂统兵?
还是要破釜沉舟?
可…破釜沉舟也不是这样玩的!
“呵呵…”乐进笑了,他感慨道:“是我唐突了,东吴哪有什么能统兵的将军,都是狗屁不通!”
说到这儿,乐进像是被压抑了许久后的爆发一般…
他没有过多的废话,他连忙发号施令。
“急行军,杀往鸡鸣山…”
内敛、低沉的话语顷刻间在山谷回荡…
乐进等太久了…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已经收到于禁的急件,其中的内容只一句:
『千万要沉住气,等敌军入谷后再出动…以免打草惊蛇,煮熟的兔子飞了。』
终于…
他的耐心总算换来了必胜战机的出现。
“呵呵…终于来了。”
浅浅的笑意中,他心头不由得暗道。
『五万打两万五,还是前后夹击,呵呵…优势在我!』
…
…
第294章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我赌赢了!
第二九五章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我赌赢了!
冬天,乌云在天边翻滚,阴沉的浊云铺满天穹,柳树枯枝横舞。
天色越来越暗,仿佛整个江夏的安陆县都要被这乌云彻底笼罩其中…
偏偏,空气中干燥至极,干裂的空气不断的往嘴里涌,让人的嗓子发干,又哪里有半点下雨的痕迹。
正如这翻涌的乌云。
作为“荆州淮南”一线战场中,那“风暴眼”般存在的安陆县,此刻正波涛汹涌。
此刻亦是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