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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蒙山山岭险峻,树木茂密,张带着一路大军,从上杀下,他不时警惕地看着四周。
张飞骑在马上,看见魏军遥遥而来,他眯起眼睛看到“张”字的旗帜,爽然的笑了一声,旋即给身旁的雷铜使了个眼色。
雷铜带着数百骑兵迎上张,隔着鹿角,雷铜指着张高声问道:“来将何人?张何在?”
张看到了雷铜,讥讽道:“怎么?来了个年轻将军?你们张将军呢?是不是还在帐篷里睡大觉,做白日梦呢?”
雷铜带兵抵挡,张并不意外…
张能在八蒙山脚布有探马,张飞军定也会在山上布有探马,从八蒙山冲下来,少说一刻钟,蜀军的探马定然已经抢先禀报。
若是没有丝毫防备,那才古怪,才让张畏惧不前!
当然。
张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只要张飞还在酒醉,那这一仗他就十拿九稳。
当然,张还是表现出了他机警的一面,他指着雷铜:“我就是张?你不是我的对手,让你们张将军来?我与他大战一百回合,否则,我魏军即刻冲阵,尔等军寨瞬间毁于一旦!寨破人亡!”
哪怕是无数探马来报,哪怕是已经笃定张飞醉酒已经神志不醒,可张还是要用话激他…
张太狡猾了。
在他看来,若是张飞是醒着的,那凭着他那性子,早就挥舞着丈八蛇矛出来迎敌了。
张的肚子里藏着一百个心眼儿!
这时,张苞跨马疾驰而出,“尔等逆贼,何须家父,我张苞便可擒你!”
张冷笑一声,心头暗道:
『张苞都出战了?呵呵,那多半…张飞真的醉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张提枪与张苞对上三、四回合…
张苞不敌,向身后雷铜使了个眼色,“快退!”
张长枪向前一挺,“追”
“全军,追上他们”
一时间魏军士气大振,无数兵马呐喊着,追了过去…可追到军寨前,张苞与雷铜的兵马悉数入寨,步兵迅速的布满了鹿角与拒马!
张大笑,“区区拒马也能拦得住我大魏骁骑?全军,给我冲”
又是一声令下…
可这次不等魏军冲进,“嗖嗖嗖”无数弩矢从正前方爆射而来…
一弩十发,数百连弩齐齐爆射而出,弩矢密密麻麻宛若蝗虫过境,铺天盖地,顷刻间就将张的骑兵射落一片。
张一惊,“是连弩?”
没错,正是连弩!
这个来自荆州,出自那黄老邪…不,是出自那关家四郎关麟的连弩,它的威名可是响彻曹魏。
死在这连弩上的曹魏将军,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死在这连弩上的军团,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
也正因为这连弩太有名气了。
张,不,是如今整个曹魏的将军,但凡带兵打仗,一定会有所准备…随时防范连弩!
“盾阵,盾阵…”
当即张大声吩咐,只刹那间,从中军无数盾甲兵迅速的越过骑兵,将手中的方盾架起,一连两排…
数以千计的弩矢悉数射落在这盾牌之上,虽依旧能射杀少量曹军的兵马,但杀伤力削减太多,并不致命。
张心头不由得喃喃。
『好一个张飞,哪怕醉酒,竟还部署这弩阵,部署这埋伏…只可惜,他终差我一招!没想到我早有准备吧!』
念及此处,张还颇为瑟…
此番攻寨,越是遇到困难,这反倒让张越是安心,他精通于“巧变”之术,从不畏惧已知的手段,他担心的是诸如荆州那关麟突然施以的类似于那“燃烧罐”的攻击!
未知的攻击,才让张忌惮!
“诸将士,顶着连弩,向前攻”
张指挥若定,有条不紊,看着魏军一步步的接近敌寨。
就在这时…
“杀呀…”
“杀…”
遥遥可以听到八蒙山入口的那一头传来震天的声响,遥遥可见…对面飞沙走石,俨然是数以万计的兵马来了,朝着张飞这大营的后方杀过来了。
张知道,那是两位夏侯将军的兵马。
“哈哈哈哈…”当即张嘲讽道:“我大魏援军已到,尔等已是无路可退,早早受降吧!”
没有张飞,如此局面,张感觉他已经能提前庆祝胜利了。
哪曾想,就在这时…
张面前的弩手悉数让开,从弩手之后,一队骑兵跃然而出,为首的大汉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却不是张飞?还能是谁?
此刻的张飞一马当先,丈八蛇矛挺于胸前,那若巨雷轰鸣、如万马奔腾般的咆哮呼啸而出,“到底是哪个?退无可退?”
张愕然一惊,忽然两侧树丛中呐喊声响起,无数伏兵钻出山林,羽箭、连弩、巨石纷纷而落,偏厢车阵依次摆出…
这下,魏军人惊马嘶,惨叫不止。
反观张,他所有的信心与胆气都在见到张飞的一瞬间,悉数坠入谷底…
他先是惊了,又是浑身颤抖,最后他怕了…巨大的担忧迅速的弥漫在他的全身。
不夸张的说,当他见证到张飞如今的状态,没有酒醉,威风凛凛,手中丈八蛇矛泛着凛然的寒意。
这一刻的张已经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张飞没有醉酒!
假的,都是假的…
张飞是在诈他!
当即,张大喊:“快撤,快撤!”
他带着残兵迅速的就往回,往八蒙山上跑…只是他跑的快,骑兵跑得快,可那些盾甲兵,那些步兵就遭了殃。
被擂木、巨石、弩矢射杀的不计其数,自相践踏的也不计其数。
反观张飞,他的丈八蛇矛指着张,昂然说:“张飞在此,鼠辈张,快快下马受降,饶你不死!”
张绝望的看着张飞,又看着就要逼近他的雷铜、张苞…他破口大骂:“张飞小儿竟敢唬我?”
张飞却颇为嘲讽的朝他吟出一句:“兵不厌诈这四个字都不懂,当个狗屁的将军!”
兵不厌诈…
这四个字本没什么,可从张飞口中吟出,那就截然不同了。
张苞与雷铜已经杀至,张眼看就要被阻拦…身旁的韩浩迅速的挺刀来战…替张挡下张苞与雷铜的两枪…
“张将军快走,我来殿后”
张深深的望了眼韩浩,一狠心,带着骑兵呼啸撤退。
韩浩如何是张苞与雷铜的对手,不过四、五个回合,韩浩节节败退。
张苞知其高义,没有下死手,只是劝道:“曹贼值得你卖命?”
韩浩慨然道:“夏侯大将军于我乃知遇之恩,为其死战…虽死无憾…”
他注意到张与魏军已经跑远,他也注意到他身边负责殿后的兵马已经很死的差不多了,就连他自己的大刀也给打没呢。
当即韩浩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张苞冷冷一笑,挺着蛇矛准备与他继续交战。
不料…这韩浩的剑竟然横在颈间一刎,而后栽下马来,发出沉重的声响…这下,张苞不由得有些失神。
雷铜也注意到因为这些殿后的“死士”,张已然逃远,于是翻身下马,走到了韩浩的面前,惋惜的叹道:“曹魏竟有如此良将忠臣,可惜…”
张苞颔首,不过很快,他就抬起头来,望着张逃窜的背影,感慨道:“可惜不曾擒获那张!”
说到这儿,张苞生出了几许疑窦,他连忙问:“我爹呢?”
是啊…
方才张飞似乎就漏了个面儿,否则…他若是冲上来,这韩浩岂能抵挡得住一个回合,自然…就不会有张逃出升天!
“我爹呢?”张苞左右环望…还是没找到张飞。
雷铜却是连忙解释道:“少将军稍安勿躁,三将军无恙…只不过,从一开始起,三将军在这八蒙山布下的就是一前一后两个埋伏!既退张,又诛夏侯…”
啊…
张苞的眼睛瞪大到几欲崩裂而出。
我心里想的就是『我爹…还能布下两个埋伏?这、这、这…他这何止是开窍了?简直是…是开…开…』
话在脑袋里,可张苞就是想不出能够形容他此刻心情的,也形容他爹的辞藻。
或许更精准点儿,应该用“开挂了吧!”
反观雷铜,他深吸了一口气,环望此间战场,感慨道:“张将军说了,这张被困在八蒙山,不过是一只困兽,他跑不了,这次的目标其实是曹军的荡口寨,是夏侯尚、夏侯德,也是宕渠…是三巴!”
说到这儿…雷铜的语气怀揣着的是深深的佩服。
他才是最了解这位张三爷全盘部署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方才对这位传言中“鲁莽”、“有勇无谋”的三将军深深的佩服,在智谋上,在布局上,在攻心上,在心智上深深的佩服!
或者…
可以再重一些,是深深的折服!
…
…
荆州,襄阳城。
关麟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他在冥想。
其实,今日是黄忠、黄月英、夏侯涓抵达江陵的日子,关麟在襄阳城,故而也不用去迎接。
倒是…张星彩已经去了,这让关麟身旁突然就少个磨墨的小姐姐。
平时的时候,张星彩老在身边也没觉得什么,现在看来…多少感觉心里还有些空落落了。
当然…
空落落只是一时的,关麟此刻冥想的是“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