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第85节

“也怪我…”糜广凝着眉,“怪我小觑这四公子了,也怪我太…太贪心了,唉…唉…”

唉声丧气之声在这小小的房间中响起。

而这丧气之声仿佛会传染一般,糜芳也是长吁短叹。

叹息声中,他沉吟道:“为父…为父哪里是说四公子可恶,为父说的这可恶之人是…”

“是那江东孙仲谋,我…我糜子方一辈子没做过赔本的买卖,偏偏却…却在他身上栽了大跟头,我…我与这孙仲谋不共戴天!”

这…

糜阳眨巴了下眼睛,其实他想说,这事儿跟人家孙仲谋也没关系呀。

源头,还是他们赌坊自己的赔率问题。

也是他们贪心了的问题。

可…

看父亲这副模样,糜阳觉得,父亲也需要有地方去宣泄。

索性,糜阳闭上嘴巴,就让这孙仲谋成为父亲宣泄的对象好了,父亲能消消气就好!

话说回来,这孙仲谋,也是该啊…

糜阳是学数学的,十万与几百,放到《九章算术》的任何一章,“衰分”、“少广”、“商功”,这个数量,都该是压倒性的胜利。

输的概率,太低了!

也太不可思议了!

轰…

就在这时,糜芳豁然起身,一扫那“一夜”奋战的精神萎靡,他扔下一卷竹简。

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父亲去哪?”糜阳连忙问道。

“这次,我糜家虽认栽了,可…”糜芳脚步一顿,言辞冷冽,“我糜家也不能任人宰割,他孙仲谋不是败了么?”

“好,为父这就去向关公请命,为父要做先锋,带咱们家的部曲,荡平那吴郡的石头城,活捉了那江东碧眼儿!以…”

“以血吾心头之恨!”

第86章 龙乎?虫乎!一看便知

蜀中,成都,军师将军府。

诸葛亮的书房体现出了一种真正大家才有的“博学豁达”,无论是书架上,还是桌子上,亦或者是任何一个角落都堆满了书籍。

地上则放着一块儿残破的石碑,上书“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十四个大字。

此刻的诸葛亮正在其中踱步,手中捧着的依旧是关羽的那封《罪己书》!

他不时的吟出其中的文字。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天地运而相同,万物总而为一;不竭泽而渔,不焚林而猎…云旗此语,妙哉,妙哉!”

一旁的马谡,听得耳朵里都快磨出茧子了。

他带着浓郁的、酸酸的味道,问道:“关将军的这罪己书,军师已经读了整整一个早晨了,单单这‘妙哉、妙哉’就重复了十七次。”

“十七次了么?”诸葛亮面颊上透着笑意,看起来,今日他的心情不错,“依我说,十七次可太少了,至少还得再重复十七次。”

诸葛亮字里行间掩饰不住对关麟的赞许,而这让马谡更酸了。

“不过是关将军高捧其子,军师何必认真呢?”

马谡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要知道,上一个让诸葛亮如此在意、器重的年轻人,正是马家的第五子,他马谡本人也。

突然,这份在意与器重转移了,难免…心里面不服气,不舒服。

诸葛亮抬眼看了马谡一眼,“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幼常如何又浮躁了?幼常岂真的看懂了这封《罪己书》?”

这个…

马谡抢白道:“不过是‘官样文章’,这有什么难懂的,就是他儿子关麟劝他废除‘捕猎’之令,关将军幡然醒悟,这才效仿古人,避免了那‘虎狼之暴’的发生。”

诸葛亮笑问:“还有呢?”

马谡答:“还有就是,另一封急件中提到的,关将军考文诸子女,关麟的答卷中准确的回答出了江东奇袭、合肥战果,算是有些眼力,关公故而以此‘罪己书’奖励于他,算是间接抬高这儿子的声望?将其举荐给刘皇叔和军师?”

讲到这儿,马谡深深的望了诸葛亮一眼,难免心中叹了口气,他是失望于,诸葛亮没能向关羽那样,把他也举荐给刘皇叔。

口中却说,“父母之为子则为之计深远,关将军对这个儿子也是委实用心了!”

“还有呢?”

诸葛亮又问,马谡这下可答不出来,摇了摇头。

诸葛亮道:“读文如见其人,你还是没读懂啊,也是,不到我这年岁,又怎么读得懂呢?”

这…

马谡不服了,“不妨,军师倒是说说,这《罪己书》还藏着有什么?”

诸葛亮慈爱的望着这个‘示之如子’的马谡,感慨道:“昔日主公入川,凤雏陨命落凤坡,吾临危受命,不得以要离开荆州赶赴西川,吾那时最担心的,便是由谁来镇守荆州。”

“我本不意云长,怎奈,主公特地派遣关平送回信笺,此意再明朗不过,主公是点明要云长,借我之口吟出罢了,可…吾始终觉得云长不是最合适之人选。”

“临别前,我曾问云长,‘倘若曹操引兵来到,当如之何?’云长的回答是‘以力据之’,我又问,‘若曹操、孙权齐兵来,又如之奈何?’云长从容应答‘分兵拒之’。”

讲到这儿,诸葛亮的眼神中多出了几缕忧色、神伤。

他继续感慨:“我那时就告诉他,‘若如此,则荆州危矣,将军亦有不测之祸。’”

马谡颔首,“的确,凭关将军驻守的兵力是不足以北据曹操,南抵孙权!”

“是啊!”诸葛亮继续道:“故而,我特地留给他一句话,并要他牢记,那便是‘北据曹操,东和孙权!’只是,我对云长这般叮嘱,宛若慈父对小儿,云长何其高傲、自负?虽表面上答应,可这些年他与东吴的摩擦还少么?有多少次,若非我与吾兄诸葛子瑜从中斡旋,孙刘联盟就要破裂了!”

唉…

诸葛亮长叹一口气,语气愈发的沉重,“吾亦常常与主公谈及于诸将,翼德武力超群,虽性情暴躁,可纵是做出出格之事,也只会有损自身,不会动摇大业根基,子龙、孟起、汉升勇武过人,可为人本份,其行为吾与主公亦还是能管束的住!”

“唯独云长,他智勇均是超群,可就是过于高傲,目中无人…他镇守的荆州又是重中之重,吾最担心的便是他呀!”

说到这儿,诸葛亮目光下移,眼眸再度盯在这“罪己书”上。

因为看到了这“罪己书”了,他的表情渐渐的拔云见日。

他指着其中一句递给马谡。

“幼常,你来念。”

马谡拿起来朗读道。“幸得吾子麟提醒,悬崖勒马,故颁不得妄捕山林之令,盖之,其罪在吾……固,吾万感忏悔,作罪己书,深谙己罪,有道罪心罪肝罪己身,愿此罪己书,去吾本身之禀气,养吾浩然之正气,天道酬勤不酬怨,志在九霄磨一剑!”

读到这儿,马谡突然明悟了什么,他愕然道:“军师在意的不是这‘罪己书’的内容,而是…而是关将军那‘消减了’的傲气与‘不见了’的目中无人?”

诸葛亮微笑点头道:“没错,曾经的云长何等高傲、不可一世?他将脸面看的比生命都重,莫说是一儿子劝谏,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做出此罪己书…”

诸葛亮的语调抬高,语气也变得激昂,“可现在,因为这关麟关云旗,他偏偏就走出了这一步!这于云长,于主公,于荆州,于大汉,何其幸哉!”

“云长神武无双,又有你兄长那等博学之士辅佐,只要他能稍稍削减下那不可一世的傲气,能控制住那日益增长的目中无人,荆州就稳住了,主公与我便可把精力尽皆放在益州,隆中对定下的那目标,也就不远了!王业不偏安的理想,也能…付之于实践!”

诸葛亮的语气极重。

俨然…这次的两封急件,让他的心境发生了根深蒂固的更改。

这下,马谡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诸葛亮一整个早上反复都在读这《罪己书》,反复吟出“妙哉、妙哉”的字眼。

他不是在读其中的文字,他是读出了关将军性格的改变,他是读的一份“心安”哪!

只是…

经过诸葛亮这么一说,马谡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乱了起来、复杂起来。

军师说的没错,关羽是傲气不可一世。

这点,作为马良的弟弟,马谡是深有体会的。

也正因为此,现在反复再品品这《罪己书》,那就是另一个味道了?

作为关羽的儿子?

关麟需要做到何种境地?他得把他爹逼到何种程度?才…才能让他爹摒弃原本一切的骄傲,下这封罪己书?

如果在联想到,以孝治天下的世道,这中间的难度无疑更大,这么去品,关麟…就有点“恐怖如斯”的味道了。

马谡想到这里。

诸葛亮还在感慨。“那一封考文时的答卷,答得好,公然指责云长,让他下这封罪己书,此事也做的好…”

“关云旗,此子不简单哪!就是我与主公都没能压住的云长,竟是被他给压住了,有这一对父子在,吾总算不用在因为那荆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原本还没什么,可诸葛亮又一次夸耀关麟,还是这般“着重”的夸耀。

这使得原本还在惊叹关麟“恐怖如斯”的马谡,又变回了那个酸溜溜的柠檬精。

口水是酸的,汗水是酸的,他感觉他浑身都是酸溜溜的。

他视诸葛亮如师如父,这种当着他的面夸耀关麟的感觉,就好像是小孩子最厌恶的父母总是夸耀“别人家的孩子”!

是的,马谡也和任何一个孩子一样,他恨不得弄死“别人家的孩子”!

“军师,或许…那关麟只是幸运罢了!”

马谡忍不住开口。

此言一出,诸葛亮微微一怔,他没想到,马谡会这么说。

马谡的话还在继续,“看那封急件,关麟不过是在考文时随意回答了一番,看他的答案,其实有胡乱作答之嫌,言辞嚣张,根本不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答出来的,或许…江东奇袭以及和合肥战果他能答对,都是歪打正着,是蒙对的呢?”

“再说了,如今荆州的稳固与他有什么干系?张贴出‘合肥赌约’,将长沙三郡与合肥捆绑在一起的是那洪七公,最大的功勋自也是那洪七公,推波助澜的是那孙仲谋,搬石砸脚的也是孙仲谋,这么看…关麟不过是随便答了一番,随口说了几句,歪打正着,真要论及功勋,哪有他什么事儿?”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富有成见的时候,他就会用最恶意的“心思”去揣摩对方。

这无关乎对错,就是单纯的看对方不顺眼。

如今的马谡看关麟就极其的不顺眼。

而最恶意的揣测…便是关羽那封“罪己书”的目的,只是要借着“洪七公”的功劳,高捧、举荐这个儿子。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马谡单方面的把关麟的行为统统归结于“运气”!

关云旗,关运气!

马谡心头喃喃,从名字上可不就相得益彰嘛?

只是…

马谡的话,使得诸葛亮的面色沉了下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幼常啊,承认一个人出类拔萃就这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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