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才想明白这点…
“唉…”关麟又叹出口气,“你们说说,当关羽的儿子容易么?我爹就因为我体弱多病,不识武艺,就否定我军事上的才华,就要让我远离那最残酷的沙场…不分给我兵,也不给我军衔,就把我当一只‘咸鱼’去养!其实我明白,他是为我好,但是…”
关麟声音一重,挺直了胸脯,“诸位百姓们说说,我堂堂关麟也是一个男人,我明知道家父与伯父举起的是那‘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大旗,我关麟岂能当这缩头乌龟?岂能当着不管不顾,安于现状的咸鱼?如此的话,我还算是个汉家男儿嘛?”
“堂堂男儿,堂堂我爹的儿子,若不能驰骋疆场,我关麟都特么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自打穿越过来后,关麟就很少说脏话。
但此情此景下,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说脏话,未必是坏事儿。
果然,关麟的话引起了所有围观百姓的共鸣。
一个儒生打扮的大喊道。
“四公子虽手无缚鸡,但有宏图之志…敬哉,敬哉!谁言我们书生,就不能高举那‘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大旗!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不屈,实乃吾辈楷模…”
“四公子,这事儿是关公做的不对!四公子威武!”
当即就有三个人适时扬起手臂,振臂高呼。
关麟有点儿懵…
他心里琢磨着『你们这衔接的有点儿快了,一点儿也不停顿,昨晚都白怕排练了,可别被人看穿了!』
幸运的是,此刻所有的百姓都被关麟的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自是没有人去在意场中是不是有托儿,是不是有人带节奏!
有人起了头,他们也振臂高呼。
“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我们支持你…纵横疆场,一展抱负!”那群托儿又喊道。
“四公子!纵横疆场,一展抱负!”
“四公子!纵横疆场,一展抱负!”
“四公子!纵横疆场,一展抱负!”
“四公子,这次定要赢了关公!四公子必胜!”
“四公子必胜!”
“四公子必胜!”
“四公子必胜!”
最后这句不是托儿喊得,俨然,此刻有百姓比这些托儿们还激动。
声浪震天…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齐!
望着这一幕,关麟总算是长长的吁出口气。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完成一半儿了!
“咳咳…”
心念于此,他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他则继续道:“这就是为何,方才有人问我合肥之战,赚了这么多粮食,赚了这么多部曲,为何还唉声叹气!”
“我只有兵,只有粮,却没有兵器啊,没有军辎啊,古人言:‘巧妇安能作无面汤饼乎?’再勇武的将士离了这些军械又如何上阵杀敌?”
“故而,借此机会我关麟提前告诉诸位,我打算草拟布告,荆州之中,若是有谁能制作兵器、铠甲、军械的,统统可以联系我,刀剑斧钺也好,长弓劲弩也罢,官营的也好,黑市倒货过来的也行!”
“我关麟别的没有,就是有点小钱,就是有一颗征伐疆场,汉贼不两立的心,我武艺虽不好,但我的部队可以各个神勇,我上不得一线,我就给我的将士准备好最精良的兵刃、铠甲、军辎,让他们替我上阵杀敌!”
言及此处,关麟拱手:“诸位…若有资源、消息、情报…均可告知于我,我关麟定有重谢,钱从来不是问题!”
一番话侃侃脱口,言之凿凿。
却不妨碍将全城百姓那颗激昂的心也调动起来。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四公子屡次顶撞关公,竟还有着这般难言之隐。
真要论起来,四公子岂会是不孝?他明明是大义当先!
就在一道道“钦佩”的目光朝关麟的身上投射而去之时,一道声音骤然压过了人群的喧嚣,传入所有人的耳畔。
“四公子这话说得漂亮,我这儿就有一些军辎,只是价格不菲,四公子敢买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转过身寻声望去…
却见一双身着华贵衣衫的商贾正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
这两人,别人不认识,可关麟却不陌生。
正是那丐帮三袋弟子,摇身一变成为军火商的史京“史火龙”、游永“游坦之”…
来了,来了,一出好戏,就要来了!
…
…
近午时分,江陵城的鼓楼上钟磬声响。
所谓“晨钟暮鼓”,每隔几个时辰,都会专人在鼓楼处敲响钟磬。
借此告知全城百姓,现在已经到一天中的某个节点了。
一整个上午,关羽与马良都待在处理政务的府衙正堂…合肥之战尘埃落定,那于关羽,于荆州总是要做点儿什么的。
似乎是提到了某个话题。
马良面带诧异的张口道:“关公的意思是,在北伐之前,要趁着东吴新败,加固长沙、江陵的城防?”
“季常是觉得有何不妥?”
“倒不是…”面对关羽的询问,马良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加固江陵,是为了防范江东,可关公一直将东吴视为鼠辈,合肥之战前从未言及加固,怎么这次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
“哈哈…”闻言,关羽捋着长髯,笑出声来,他没有当即回答马良的问题。
反倒是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道:“季常啊,我昨夜是仔细的想了想,我在想,这云旗为何就敢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为何从一开始起,我就没有狠狠的责罚于他,杀杀他这嚣张的锐气!”
虽提到的是关麟,可这一番话,马良并没有听出“剑拔弩张”的味道。
反倒是关羽的话中,带着几许深刻的自我反省…
这在以往,可并不多见。
关羽的话还在继续,“昨日与云旗争执,夜里,我辗转反侧,想了整整一夜方才想通!”
“之所以云旗这小子如今这般嚣张,源头便是此前的东吴奇袭!”
讲到这儿,关羽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冷了一些。
“就是因为云旗的答卷,我与季常宁信其有,未雨绸缪,这才让荆南提前防范,也使荆南没有落入那东吴之手!”
这个…
马良这么品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若无这一次,且不说荆南的归属,单单…关麟一次又一次的作死行为,关公就不可能一次次的隐忍。
那青龙偃月刀早劈下去了!
这么想想…
是有道理,不过,这与…加固长沙、江陵,防范江东,又有什么关系?
马良正琢磨着。
关羽的声音再度扬起。
只是这一道声音骤然严肃与一丝不苟了起来。
“若非此东吴鼠辈‘背信弃义’、‘脸都不要了’的偷袭行径?”
“关某又岂一步步的纵容云旗,直至今日多出这么个嚣张至极的儿子?这一切的源头,岂不是都是那东吴!”
呃…
这话脱口,马良眼珠子一定。
不会吧,不会吧…
这江陵城里,已经有一个人把愤怒与火气都撒在东吴那儿了。
现在倒好,这个队伍又壮大。
话说回来…
关公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特地防范东吴吧?
这…
这样也行?
…
…
第94章 关云长一朝悟道:强弱,形也!
儿戏。
马良还是觉得有些儿戏了。
“关公…你这…”
不等马良张口。
“哈哈哈…”关羽笑出声来,“方才戏言尔。”
戏言,那就是开玩笑咯?
马良轻叩了下脑门,他微微沉吟,“以往关公可很少拿这种事开玩笑。”
关羽变了。
尽管他的变化具体是什么,要马良说,马良也说不上来,但是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和风细雨般的出现了些变化,至少是变化的端倪。
同样的,马良发现,关公的心情也比以前要畅意许多,以往…每每与关公论及局势,往往关公脸上凝起的便是“苦大仇深”。
或许是因为骄傲自负,又或许是骄傲自负下的某种压力,总而言之,马良…很少见关羽如现在般怅然,甚至偶尔还会开怀大笑,甚至会开起玩笑。
似乎,自打四公子“一鸣惊人”后,关公所有的压力与怨气尽皆集聚到了他的身上,别的…反倒是一片坦度,一片怅然。
“不说这个…”玩笑也开过了,该说正事儿了,关羽一本正经的从怀中取出一封竹简,迅速展开。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八个大字赫然摆在面前。
这竹简,马良可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