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笑着向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连连摆手，摇头笑道：“呵呵，不行喽，人老了毛病就多了，这不养了几年才稍微好了一些，就赶紧进京来向陛下朝贺了！”
徐达含笑不语，李善长虽然经常称病，但这老东西活到现在依然还好好的，丝毫没有要嗝屁的意思。
李文忠道：“陛下见到韩国公到来，也很是欣喜，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韩国公还得多为陛下分忧啊！”
“那是自然，这次陛下将都察院交给老臣来打理，老臣定当鞠躬尽瘁！”
李善长脸色一肃，郑重的说道。
“善长真是国之柱石也，来来，大家一起敬韩国公一杯！”汤和端起酒杯来道。
李善长笑着摇了摇头，揶揄道：“想喝酒你就喝，何需拿老夫当借口，呵呵……”
汤和也哈哈大笑来：“哈哈哈，对对对，咱就是想喝酒，来来大家一起！”
众人跟着笑了两声纷纷举起杯来陪他干了一杯。
众武将宴饮，舞乐表演之中自然少不了李伟的那首精忠报国，不过这次他没再自己上，只是让个乐人上去演唱的。
虽然是第二次听了，但依然很是振奋人心，诸多武将听得心中再次升起豪情壮志，满腔热血。
“呵呵，这个李大人倒真是个奇才，不仅能治政理财，发明火器，连编个曲子都能如此激励人心！”
李善长扫一眼角落里的李伟，轻声赞扬道。
徐达汤和等人都微微颔首，他们都是朱元璋最亲近的一些武勋，总能比别人知道的事要多一些。
这个李伟他们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也都明显的感觉出来了朱元璋对此人很是重视。
“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这些人都老了哦，有些老兄弟都已经先走了，人一年比一年少，不知道这种欢饮还能有几次啊！”李善长感叹道。
的确，他们这些开国勋臣，有许多不是战死，就是病故，像开国六国公中的常遇春、邓愈，其他的候爵更不用说，从前那些熟悉的面孔很多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李善长这话说完，桌上的众人都是心情低落了几分，尤其是李文忠，他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再加上想起之前朱亮祖被当庭打死的事，更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如此功臣没死在沙场上，却被就这么打死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是啊，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小子们，咱们的确是老了，呵呵……”
徐达也笑着说道。
他们这些年长的国公，功成名就，争胜之心也要弱了许多，不如那些年轻人那么有冲劲了。
“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干嘛，咱们不还好好的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
汤和举杯岔开话题。
众人再次扬声笑容，纷纷举杯，只有李文忠，心中依然忧虑重重，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找机会上奏劝谏陛下！
毛骧这边，跟蓝玉孙恪他们一边饮酒作乐，一边对着台上的乐工指指点点。
“这教坊司的曲真是比以前强多了啊，这个新上任的李大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毛骧饮尽杯中酒，指着台上的披坚执锐扮成武将模样的乐工道。
蓝玉抬头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在台下角落站着的李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屑道：“跳梁小丑罢了！”
上次乃路一战，李伟捡了个便宜封了伯，他却被陛下免了都督府的职务，俸禄更是直接削了千石，从两千五直接降到了一千五百石，这已经到侯爵的底线了。
俸禄高低不光是钱的问题，同时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像开国第一功臣徐达，俸禄足有五千石，第二名是李善长四千石，这两人的地位要比其他国公高出许多。
而蓝玉他们这些凭军功上来的侯爵，大多也都是在二千五百石左右，离国公位的三千石相去不远。
但如今，他直接被削到了底，差点就被削到伯爵的水平了。他怎能不恨李伟呢！
不过前一段朱亮祖刚被打死，他们这些武将也都老实了不少，所以他才没冒失的去找李伟的麻烦。
“呵呵，侯爷所言极是，舞乐终究是不入流的小玩意，也只配给咱们喝酒时助助兴而已！”毛骧笑道。
“就是，那个李伟就是个小丑而已！咱们辛辛苦苦把脱火赤打得到处乱窜，没想到最后让这小子捡了便宜！”
孙恪也很是不愤懑的拍着桌子骂道。
蓝玉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小丑终究是小丑，最后不还是只配给咱们唱曲助兴嘛！”
“哈哈哈哈……”
桌上的几位参与过乃路一战的武将不禁纷纷大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里，可有不少还没得到爵位呢，之前李伟独揽大功封了伯，他们还都很忌妒呢，没想到这傻子竟然立刻干了件蠢事，不但爵位没了，连官也没了，直接被扔到了教坊司，真是可笑！
毛骧也跟着大笑了几声，随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杯下微微翘起的嘴角隐隐透露出一股阴森的味道，与众人痛快的嘲笑声格格不入。
第148章 三寸金莲
武英殿后殿，内侍官来去匆匆，不停的带来一张张的纸条呈给朱元璋，然后又迅速离去。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边喝茶，边看着这些纸行条，这上面记录着在偏殿中宴饮的那些武将的一举一动，谁给谁敬酒了，谁跑去谁的桌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些人关系比较近，在这上面都记录清楚了，甚至连他们说话的表情都有描述。
朱元璋是离开了，但又没完全离开，他人虽然不在，但却留下了耳朵和眼睛。
他在现场的时候，这些人言行拘谨，等他走了，这些人立刻暴露本性，放开了吃喝畅饮，找熟人吹牛打屁。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勋贵私下里的关系也都表露无疑。
这些武将大多都是跟着他打天下的淮西旧将，还有一些渡江后归附的降将，虽然诸多武将虽然也有远近亲疏，但却以淮西为主导，总体关系都还算不错，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派系纷争。原来这是好事，现在不好说了。
朱元璋看着这些纸条上的信息，突然微微皱起了眉。
这上面写的正是李善长感叹老兄弟越来越少的那段话。
这些话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朱元璋却不这么认为。
我刚打死了朱亮祖，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埋怨我？暗示其他武将早晚也都是这个下场？
朱元璋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朱亮祖意外被鞭子死，他令毛骧仔细查了一遍，但什么没查出来，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意外。
但朱元璋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从一介布衣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多疑和谨慎的性格深深的刻在了他骨子里，一件事只要他有所怀疑，不管有没有，他都会认真做好应对。
当初朱亮祖死后，他立刻就细数了所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人，而在老乡归家，看似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李善长，就是他的怀疑对象之一！
但是李善长和这些武将勋贵一样，暂时还动不得，此事只能慢慢来。
酒宴上，乐工唱完了精忠报国之后，又轮到了少女们上去蹦蹦跳跳，这次李伟给换了个歌，但是风格类似，还是青春活泼类的，虽然没有那些搔首弄姿的性暗示动作，但仅凭借着少女们本身的魅力和服装的衬托，就已经使得这些武将们兴奋得嗷嗷叫了。
“别跳了，下来陪老子喝酒！”
“下来下来！”
“哈哈哈哈……”
此时武将们也都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了，见到上面这些边唱边跳的小姑娘，许多都开始起哄，叫喊着出言调戏。
不过暂时也仅是占个嘴上的便宜，老朱的规矩很严，这些人还没失了理智。
“这教坊司的小娘们还真不错哈，那小腰，啧啧……”
毛骧边饮酒，边啧啧有声的评价着台上的那些少女，引得桌上一阵哄笑。
“不止小腰，你看那些腿，以前咱只知道三寸金莲把玩起来很是有趣，现在才知道原来女人的腿也是一样诱人，哈哈……”
这些武将都是粗人，评论起女人来也是十分露骨。
他们大多出身草莽，对什么三寸金莲之类的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人云亦云罢了。
其实古代政府并不提倡女子裹脚，甚至是部分禁止的，然而，却挡不住那些权贵喜欢这玩意。
就像是后世的高根鞋，明明穿起来很难受，甚至会引起腿部疾病变形，但一些权贵以广告、媒体、明星宣传等方式强行将之与美丽、金钱、地位挂钩，女人为攀附权贵也好，人傻被骗也罢，总之这玩意就硬是成了流行时尚。
古代女子的裹脚行为也是差不多的道理，虽然政府禁止，但依然挡不住其流行趋势。
而李伟的新舞乐，却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大门，至少不用让女人以自残的方式来满足他们这些权贵的喜好。
在毛骧的主动挑头下，蓝这桌上的人纷纷对台上的女子评头论足，每当说到露骨处，都引得场上一阵哄笑，在酒精和声色的共同作用下，这些人的内心也都火热了起来。
少女们跳完之后，徐瑶又脚步轻盈的走上了舞台，唱起了那首歌。
徐瑶美貌更胜那些小妹妹，顿时场下气氛更加热烈，武将们纷纷怪叫着。
趁着大家目光都在徐瑶身上的时候，毛骧端起酒壶给蓝玉斟了一杯酒，顺便加了点料，量很小，但够用。
“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暂时将目光从徐瑶身上收回来，一起举杯。
蓝玉也没发现酒里多了点料，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此时酒宴过半，众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有些醉熏熏的了。
蓝玉望向看台的眼神更是越发的迷离起来，只觉台上徐瑶的身姿曼妙，美色诱人，本来就已经被挑逗的火热的内心更是欲火升腾！
“这个徐瑶还真是个大美人啊，李伟那小子可以，调教得不错，要不让她下来陪咱们喝个酒？”
毛骧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低声试探着道。
本就有点欲火难耐的蓝玉听到这话立刻心中一动。
然而旁边的孙恪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还是算了吧，陛下不让咱们碰乐女。”
要是搁以前，他们仗着酒劲说不定就真把乐女叫下来占占便宜了，毕竟连那些文官都经常去教坊司占便宜，他们这些品级更高的武将自然也不会老实。
但年前朱亮祖的事刚平息下来，他们现在还是老实了不少了。
“切~”
“怕啥呀你……”
然而他这一怂，立刻引来了周围一群人的嘲笑声，不过嘲笑归嘲笑，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出头的，都只是嘴上功夫。
毛骧见这情况也不强求，笑了笑道：“我孙大人说得也对，呵呵。”
“有啥好怕的，不就是个乐女嘛，咱们就要出征了，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都不怕，还怕这个！”
蓝玉不屑的瞥了孙恪一眼。
“你有本事你去叫啊！”
听他这话，孙恪撇了撇嘴，反唇相讥道。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蓝玉似乎格外的冲动，直接拍案而起：
“我来就我来，你们等着！”
说完蓝玉就有些晃悠的起身，向舞台那边走去。
孙恪心下一惊，赶紧拉住他劝道：“你别冲动，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跟蓝玉关系还是挺好的，生怕他冲动惹事，再招来陛下的责罚。
然而蓝玉在酒精加小料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有些有些饥渴难耐了，哪能听他的劝，使劲一甩把他的手甩开。
“你起开，不就是个乐女吗，咱们提着脑袋打仗，难道玩个女人都不行吗？”
说着他就晃晃悠悠的向徐瑶那边走去。
孙恪赶忙跟上，毛骧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