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一边出言挑衅一边暗道,蓝玉那些义子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但他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都是朱元璋从亲卫里给他挑的,除了脱火赤这个充数的,其他人也都是好手!
蓝玉脸色变幻不定,他虽然莽,但也不傻,真当街对李伟动手了,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不打就让开,老子还有事呢!”
李伟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鄙夷道。
“哼,按规矩是你给本侯让路才是,还不快滚到一边去!”蓝玉冷声喝道。
李伟诧异的道:“哪条规矩这么规定了?”
“本侯位高于你,你当然要让!”蓝玉愣了一下道。
他们这些武将向来不重视这些繁琐礼仪,只知道自己比李伟位高一等,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该他让路。
“呵,白痴!”李伟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按照现在的规矩,公侯驸马都是超品,一、二品见了都要让路,但驸马见公侯,应该是分路而行,没有谁让谁。
可现在那么宽的大路,他们两方人马愣是直冲冲的顶在一起,就不分路。
一时之间,两方人马堵在了路中央剑拔弩张两不相让,远远围观的百姓不敢靠近。
过了片刻,五城兵马司的一队巡城士兵恰巧走到此处,带队的正是曾经毛卜荃找过的那个赵指挥。
赵庆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这边的情况就微微皱眉,对手下吩咐道:“你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是!”
他身边的一个小卒领命小跑了过去。
小卒来到不远处,本想上前喝斥一番让这些人散去,但当他看清了场中的蓝玉和李伟,顿时一惊,连忙打住了心中作死的想法,匆匆转身回去向赵庆禀报了。
他们这些巡城的士卒,别的本事没有,京中的权贵还是得记清楚的,不然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那边是永昌侯和李驸马,两方人不知何故堵在了路中央互不相让。”
小卒小跑回来禀报道。
赵庆听完,顿时脸色一变,以前刚升任佥都御史的韩宜可都能把他吓退,现在这一侯一驸马他更是不敢得罪,更何况上次的事虽然过了许久了,他也不知道现在成了驸马的李伟是不是还记得,万一见到他想往事来,那他不得倒大霉了。
“咳,侯爷和驸马爷应该是有公务商谈,咱们不必上前打扰了,去别处巡视吧。”
赵庆咳嗽一声,找了个借口,随即就调转马头带着这队人马拐了个弯。
等走远了,想到那两位爷要是万一真闹起来,他们负责巡城治安的兵马司也得吃吃瓜落,赵庆才安排一个小卒去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这事他是不敢管的,只能是层层上报,让能管得了的人来管。
李伟瞪着眼和蓝玉对峙了许久,毛骧才领着人姗姗来迟。
见到亲军来了,两人才各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李伟连忙眨了眨眼,缓解干涩。
“两位这是在干什么?”毛骧开口问道。
李伟抱臂抢先道:“哎,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了恶狗拦路了。”
“你!毛大人,你听到了,他对本侯出言不逊!本侯只是受人污蔑,来找他讨要个说法,刚才他也承认了,就是他背后指使别人搬弄是非,蒙骗圣上!”
“呵,我可没有搬弄事非,是你自己胡作非为!”
毛骧皱眉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行了,两位也别在这堵着了,陛下召见,两位跟我走吧!”
第217章 打得好
毛骧跟个交警似的把两个肇事人给带离了现场,他们的属下也都各自回府了,道路总算是畅通了下来。
武英殿里,蓝玉和李伟被带来后,朱元璋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你们一个侯爵,一个驸马,当街对峙给咱丢人现眼,你们是想让全京师的百姓看咱的笑话吗?”
“陛下,李伟他指使别人污蔑我,我心中不忿,只是想找他要个说法,然而他仗着驸马的身份,不但对我出言不逊,还妄图指使护卫对我动手,实在欺人太甚!”蓝玉忿忿不平的告状。
在李伟面前他可以不把他驸马的身份当回事,但到了朱元璋面前,他不能不顾及。
“陛下,蓝玉胡作非为这您是知道的,弹劾他的群臣也是仗义执言,何来臣指使之说,今天他带了一义子家奴故意拦路,分明就是要找茬为难微臣!”
“胡说,明明是你污蔑在先!”
“你自作自受!”
李伟和蓝玉两不相让。
朱元璋听得脑仁疼:“行行行了!你们两个还有脸了,蓝玉你什么德性你以为咱不知道?还有你,当上驸马翅膀硬了是吧?都学会教唆别人挟私报复了!”
朱元璋各打五十大板,把两人都训了一顿,两人低着头,表面上积极认错,暗地里坚决不改!
“行了,你先回去吧,管好你那些家奴和义子,别再惹事生非了!”
朱元璋骂完之后,对蓝玉说道。
蓝玉微微一愣,压下心里的义愤,恭声称是。
然后停顿了片刻,见朱元璋只让他一个人退下,然后就没有了下文,顿时心中惊怒交加。
这TM分明是要把他赶走,然后两个人说悄悄话呀!
岂有此理!
“怎么,你还有事啊?”
朱元璋见他不动,开口问道。
“没,没事,末将告退!”
蓝玉压下心中的不忿,行礼告退。
等他走后,朱元璋才将目光转向李伟的身上。
“你可以啊,现在连侯爵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伟闻言,暗中翻了个白眼,何止啊,我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好吗!
朱元璋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道:“行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吧,蓝玉暂时还不能动。”
“那什么时候能动?”李伟心中一动,抬头问道。
朱元璋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道:“等你把这朝中的勋贵都给压住的时候。”
李伟看了看他,暗道我要是能把满朝武贵都给压下去,那时候离压住你这个皇帝也不远了吧!
“行了,你也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李伟揖手一礼,缓缓退出了大殿。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伟跟蓝玉的矛盾经有心人的散播,传的满朝皆知,许多武贵自然是站在蓝玉这边,指责李伟当了驸马,目中无人,连侯爵都敢欺辱。也有许多人站在李伟这一边,表示蓝玉嚣张跋扈确有其事,是罪有应得。
而剩下的文臣,如赵本、张宗艺等人,反倒成了吃瓜群众。他们既讨厌李伟,也讨厌那些骄横的武将,现在两边闹起来,他们这些文臣反倒可以袖手旁观看热闹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群臣形成了三个派别,两方相争,一方搅屎。
直到一个人的归京,这个人就是道同!
道同奉上谕巡察山东归来,风尘仆仆的回到了都察院述职。
韩宜可见到他的样子,顿时大感惊异:“你这是怎么了?”
道同此时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身上的官服也有些破损,虽然经过整理了,但依旧能看出曾经遭受过摧残的痕迹!
道同此时也是非常的气愤,怒道:“我在山东巡访至东昌府时,听闻镇守东昌的千户蓝匀强占民田,便前去探问,没想到这个蓝匀仗着自己是永昌侯的族弟,竟驱使家奴,将我赶了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蓝玉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韩宜可震惊道,御史巡察地方,那代表的可是皇帝,蓝匀这么做,说是胆大包天一点都不为过!
“哼,这些镇守地方的将领,个个都当自己是土皇帝,眼里哪还有陛下和朝廷!”
道同愤愤不平的道,他本就受镇守广东的朱亮祖欺压差点陨命,对这些镇守武将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韩宜可也是脸色难看无比。
“我定要将此事如实上奏,请陛下降旨明察!”道同正色道。
“嗯!理当如此!”
韩宜可重重点头,随即想起李伟跟蓝玉的矛盾,迟疑了一下道:“此事不妨知会李大人一声。”
“为何?”道同诧异的问道。
韩宜可沉吟一下,将最近京师发生的事跟道同讲了一遍。
道同听完,也轻轻点了点头;“也好,李大人在圣上面前深得恩宠,由他帮忙,陛下应当更为重视。”
两人商定之后,便一齐来到了工部找李伟。
李伟见到两人也是非常意外:“你们怎么来了,道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伟起身相迎,离得近了,立即注意到了道同脸上的异样,惊声问道:“你脸上这是怎么弄的?”
道同怒哼一声,将东昌蓝匀的事诉说了一遍。
李伟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的叫道:“打得好!”
道同顿时脸色一黑,韩宜可也是一阵无语。
“呃,那个,我的意思是,这个蓝匀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李伟赶紧纠正道。
“我准备据实上奏陛下!”道同说道。
“好好,就得好好告他一状,这样,你等下我带你去打扮一下,你这样衣衫不整的面圣也太失礼了!”
李伟语重心长的劝道。
道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觉得李伟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李伟带着两人去了教坊司,然后让冯景春找人,把道同脸上的伤疤画的更深了一些。
那个千户蓝匀知道他是御史,也没敢下狠手,他脸上的伤疤也是一个家奴胆大包天,用鞭子抽的,当时蓝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制止了,经过路上这么多天的休养,他这伤疤已经很浅了。
不过经过李伟让人一阵修饰,这伤疤顿时又狰狞了许多。
打扮完后,李伟才和他们两人来到了午门外,向侍卫禀明要面见陛下。
在等待的时候,李伟还一直不停的从地上抓土往道同的官服上拍。
“李大人,你这是干什么?”道同疑惑的问道。
“哦,我看你官服脏了,帮你拍打一下。”李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道同看了看本来还算干净此时已经脏兮兮的官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宜可在一旁看得心知肚明,白了李伟一眼之后也没多言。
“对了,一会你见到陛下,一定要抓住重点,就是那个蓝匀打你的事!”
李伟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