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经在脑海里想象出众人争相竞价的火热情景,内心更是久久不能平静,他身为沈家嫡系,经商多年,自诩深谙商道,然而今天听到李伟这些天才想法,顿时让他自惭形秽!
他可以确定,按照李伟这种办法来售卖,肯定能卖出远超土地正常价值的价格来!
想到这里,沈经不禁心中一动,有些激动的问道:“大人,咱们商会的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可以用您这种办法来卖呢?”
李伟微微一愣,这个他倒是疏忽了,其实商会里很多东西都是他们特有的,拿来拍卖当然也可以。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其实只要是贵重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这种方法,今后有机会咱们可以专门办一场拍卖会!”李伟颔首道。
“拍卖会?”沈经重复了遍这个词,“那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办这个拍卖会?”
李伟沉吟了一下,道:“等以后有机会吧,你和来福平时也注意一下,有稀有的贵重货品就留一下,到时候放到拍卖会一起卖。”
真要办拍卖会得提前准备商品,他现在精力都在建城上,也没精力再去搞这个。
“好吧。”
对于没能立即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沈经心里稍稍有些失望。
将卖地的事情跟来福和沈经交待好了,李伟便将将精力放回到了建城上。
他可不是后世那些黑心地产商,钱既然收了,那他就得好好的把城池给建好了。
自此之后,李伟每天亲自到现场监督施工,尤其是水泥的使用配比,还有洒水保养的间隔和时机,他都是亲自指点。
由于他饷银发得多,现在服徭役的百姓也是干劲十足,生怕这位官老爷不满意,剥夺了他们服徭役的权力。
以前徭役是徭役,现在徭役是福利,半年五贯钱比种地强多了。
如今大明虽然没有后世那些先进的工程设备,但是人多力量大,上万人一齐开工,城墙建得也是飞快,一圈巍峨的城墙沿着运河岸边迅速浮现延伸,将扬州城东这片地迅速围了起来,原本的城外变成了城内,土地由野外荒田变成了城中寸土寸金的地皮。
除了城墙,他还修了城内的道路、排水渠等等,道路全用水泥,排水渠都是暗渠,一条条暗灰色像整块石板似的水泥路,将全城分割成了一个个的方块,李伟将之编好了号,已经买了地的人可以根据编号来寻找自己的那块地皮。
随着城池拔地而起,预售逐渐变成了现售,卖地的生意更是火爆,根本不用商会的伙计再扮演好心人,每天一早就挤满了排队抢购的人。
由于李伟搞什么饥饿营销,现在再想买块地可不像最初时那么容易了,每天就几十亩想要必须得靠抢,许多迟疑未出手,或者来得晚的商贾,见实在买不到,已经开始私下里高价收购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天气逐渐转凉,到了深秋之时,城墙终于初步完工了。
李伟和姜守清、蒋荃等人登上新城的城楼,望着近在眼前的运河,缓缓吐出口气,轻叹道:
“终于干完了!”
一旁的蒋荃也是感慨道:“是啊,没想到新城这么快就完工了,这还多亏了大人您的那个水泥,还有那些新的打夯机,让建城的速度提升了许多。”
李伟轻轻笑了笑,这次建城,他不但使用了水泥,还让军器局制作了大量的机械,虽然都是手动的,但也节省了许多人力,提高了建城速度。
不过他这速度都不算什么,后世人家建一座几十层的大楼都用不了一个月,城墙毕竟只是一堵墙而已,建造难度跟高楼大厦没法比。
不过当他回过头来看向城内,又不禁开口道:“或许这才是刚开始。”
城内买了地皮的商贾和百姓,已经有不少开始在自己的地块上建起了房屋,处处都是工匠和百姓施工的身影。
这次城中的地皮他卖掉了三千多亩,加上后来拍卖的沿街地块,一共卖了五十多万贯,去下成本净赚三十万贯。
至于剩下的一千多亩地,他想留作自用,亦或者等今后这新城繁盛起来了,以更高的价格出售。
扬州新城建成的第二日,远在京师的朱元璋就得到了消息。
“嗨嗨嗨,没想到还真让这小子把这事给办成了!”
朱元璋看着密奏上的描述,不禁咧嘴笑出了声。
他说的办成,不但是城建好了,而且李伟还真赚了钱,整整三十万贯呢!
天下经历了元末混战,大明如今到处都是残城断道,为了修复这些道路城池他可没少发愁。
其他人做事都是伸手向他要钱,然而李伟不但把事做了,还顺便把钱赚了,真是让他惊喜不已。
看着密奏里描述的巍峨高大的城墙,干净平整的水泥道路,他也不禁生出了想去亲自瞧瞧这扬州新城的想法。
第292章 一路走一路砍
如今新的大明宝钞上印着他的画像,他再想微服出巡是不可能了,而且以前他微服出去也仅是在应天府下的几个县,通常当天就回宫了,不会离京太远。
毕竟他这个皇帝日理万机,若离京数日不见踪影,那朝中还不得大乱了。
而要光明正大的出巡就不一样了,皇帝出行身边会有大臣相随,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朝廷,称作行在,各种奏书政务都会送到这个移动朝廷向皇帝请示。
不过这样的做法通常耗费巨大,比大军出征打一仗也不遑多让,所以这种事通常都会遭到群臣的极力反对,像乾隆那样六度远巡的败家子实属罕见。
扬州距京不过百里,朱元璋若要出巡倒也无需大费周章,最多三五日便能来回,而且朝中还有好大儿看着,他也无需担忧。
在叮嘱了好大儿一番之后,朱元璋便带着些亲卫随从离京了。
对此朱标艳羡非常,他也想去出去巡游一番,看看李伟建的那新城,然而朱元璋既然把政务交给了他,就肯定不会让他跟着了。
龙辇在亲卫大军的护送下驶出京师,沿江而行。
虽然目的地是扬州,但是朱元璋也没直接坐船去,难得出来一趟,中间的这些县他都要巡查一下。
队伍行至上元县,上元知县早已带人等候在官道一旁。
朱元璋虽然没有特意命人知会沿途各县,但他们这些当官的在朝中也都有些关系,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
“上元知县杨正参见陛下!”
见朱元璋从龙辇上下来,上元知县连忙率众参拜。
朱元璋来到杨正面前,打量了一下跟随他一起来见驾的官吏百姓,淡淡的道:“起来吧。”
“谢陛下!”
杨正拜谢后才纷纷起身,恭敬的低着头。
“走,带咱看看你治理的这上元县。”朱元璋随手一指路边的田地道。
杨正连忙恭声称是,跟在身侧落后半步为他指路介绍。
“这庄稼长势不错啊。”
朱元璋看着这田里的水稻轻声笑道。
“是是,自陛下登极以来,这田里的庄稼就长势喜人,连年丰收,百姓们的日子也是一年好过一年,真是天佑大明,天佑陛下!”
杨正小心翼翼的拍着马屁。
朱元璋呵呵笑了几声,这些屁话他当然不信,但臣子对君上恭敬拍马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也不会因此怪罪。
“呵呵,很好,那就让咱看看这得天之佑的庄稼地,是怎么长出来的。”
朱元璋笑了两声,随意的伸手抓了一把稻子,轻轻一扯,便将这稻子拔了出来。
杨正见到他这个运作,心里也跟着格登一下子!他这一下不仅拔出了一把稻子,也把这位知县的心给拔到了嗓子眼!
朱元璋脸上笑容不减,拿起这把稻子,打量了一下根部,故作疑惑的问道:
“你说这水稻就这么点根须,它是怎么长出这么大穗的呢?”
“这这……微臣……”杨正吞吞吐吐的说不上话来。
朱元璋见此顿时脸色一沉,冷喝道:“说!”
杨正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来:“这是微臣让人从其他田里挑选出来安插在此的,微臣知错,陛下恕罪!”
杨正连连叩头求饶,不敢有丝毫隐瞒。
朱元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怒斥道:“哼,你倒是挺有主意的,当官不好好做事,心思净放在这些阿谀奉承之事上,咱给你发着俸禄是让你做这些的吗?”
“微臣知错!微臣知错!”杨正不敢辩驳,只一个劲的求饶。
“毛骧,给咱把他拿下!严查一下,若有不法,立斩!”朱元璋冷冷的道。
“是!”随侍的毛骧立即上前领命,带人将杨正押了起来。
杨正浑身发软,有没有不法他自己当然清楚,朱元璋这话等于是直接给他判死刑了。
“陛下,您再给微臣一次机会,臣一定尽心用事,将功折罪,陛下……”
杨正连连求饶,但毛骧根本不给他机会,很快就把他带了下去。
朱元璋随手扔掉这些稻子,有些不屑的道:“哼,雕虫小技,真当咱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出身布衣,对这些农事也是很了解的,而且当上皇帝后他屡次惩贪,对这些官吏的把戏也是清楚得很,这些人想瞒过他的法眼可没这么容易!
把上元知县干掉后,朱元璋才又登上龙辇继续启程。
扬州在江北,京师在江东,队伍行至江边渡口,乘船渡江,进入了江浦县境内。
江浦知县战战兢兢的在渡口迎接,率领士绅百姓行礼参拜。
朱元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副害怕的模样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的表现。
“你抖什么?”朱元璋淡淡的问道。
“啊?臣……微臣被陛下天威所慑,故心生惶恐难以自制。”
江清知县低着头,惶恐之下急中生智,编了个还算好听的理由。
朱元璋眯起的眼睛看了他片刻,然后才轻哼一声把目光移开,扫视了一下这些参拜的百姓。
这些人中有少数士绅打扮,其他都是普通百姓,穿着普通布衣,虽然简单,但也干净整洁。
朱元璋轻轻皱眉,随手指了一个百姓问道:“你穿的衣服是自己的吗?”
按照他的经验,普通百姓可不会是这种打扮,能有件完整的衣衫就已经算是过得不错了,不可能这样整洁贴身。
“回陛下,草民这衣服是知县大人刚给发的。”
这个小小百姓面对天子垂问可不敢撒谎,直接就把江浦知县卖了。
江浦知县心中一凉,慌忙开口解释:“陛下,微臣这是怕小民脏乱,污了陛下的龙目,这才给见驾的百姓发新衣服的,微臣绝无欺瞒之意!”
“混账!百姓劳苦耕作,心地纯朴,咱怎会因外表的脏污而生嫌弃?”朱元璋大怒喝斥道。
江浦知县闻言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感觉仿佛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了。
“臣知错,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江浦知县连忙叩头求饶。
朱元璋冷哼一声,但也没拿怎么样,毕竟他这做也算不上大过。
“既然衣服发给百姓了,那就是百姓的了,不可再索回,这些钱从你自己俸禄里扣!”朱元璋的道。
江浦知县听到他这些话,心中顿时一喜,立即拜谢:“微臣遵旨!谢陛下!”
太好了,不用掉脑袋了。
江浦知县长松了口气。
但是朱元璋的询问还没完呢,在之后又问起了这个百姓的日常生活,赋税徭役等。
李伟当初不清楚大明的赋税情况,所以在第一次听到杨老三抱怨税赋过重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但朱元璋可对自己的税赋制度清楚得很,这小老百姓把情况一说,他就知道问题了。
这江浦县的情况跟之前扬州差不多,官吏在摊派赋税的时候都会偏向地方豪强,原本很轻的赋税落到百姓身上就变得很重了,虽然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江浦知县听着这个百姓的话,心里越来越凉。
怪只怪时间仓促,他没来得及准备这么多,随便找了些百姓就拉了过来。
虽然他也叮嘱过这些百姓不许乱说话,但是他们又分不清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面对天子询问,他们除了不敢直接告知县老爷的状,其他的事肯定得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