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一袭广袖长裙,眼前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隐约能够看到皎如明月的双眸。
腰间系着深蓝相间的封带,细若柳枝,修长的脖颈白皙而光洁,似乎无形中便散发出一种神圣的美感。
“这应该就是阴阳家的月神了!”
姜林心中一动。
如今的阴阳家,不应该是在桑海蜃楼吗?
月神怎么跑到咸阳来了?
他并未深思,又看向另一人。
中车府令赵高,罗网的头领,那个在秦二世时“指鹿为马”的丞相。
此时赵高也在微微抬眸,看向姜林,白净无须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笑意,似乎尤为亲和。
可是,他那狭长的眸子深处,眼神却如毒蛇般锐利。
“难得中车府令和护国法师一同前来。”
姜林起身回了一礼,向身旁一挥手。
“请坐。”
他并没有展露出半点身为大秦国师的高傲,而是举止谦和。
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形象。
而他也并没有询问这两人的来意。
世外高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果然。
不用他开口,落座后的赵高已然轻笑着开口。
“恭贺国师得陛下册封,昭告天下。”
“自此之后,我大秦人人皆要敬仰国师了。”
久经朝堂的他,对于这些人情世故,自然驾轻就熟。
姜林却只是点点头,似乎是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赵高的身后。
“听闻中车府令的身后,常有六剑奴相随。”
“为何此次,我没有见到那六位强大的剑客?”
他这是在点赵高。
先前六剑奴跟随扶苏而来,暗中监视,当然少不了赵高的安排。
但听到姜林说起此事,赵高的脸上却是显露出一抹清冷。
“那几人胆大包天,竟然胆敢窥探国师,我得知后,便严厉处罚了他们。”
他像是仍有余怒未消,但这股怒气,却并不是冲着姜林。
而是冲着六剑奴的。
“也幸得国师宽仁,只是对他们小惩大诫。”
“国师放心,今后我势必对他们严加管教。”
这一番话,可是直接把面子和里子都给足了。
就像是六剑奴所做,完全与他无关。
将此事撇的干干净净。
可姜林却心知肚明,六剑奴对赵高绝对服从。
要是没有赵高的命令,他们又怎可能会窥探他?
但他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温和模样。
“无需如此,若他们诚心求学,今后我授课之时,他们也可常来听听。”
说着,又瞥了眼赵高,“又或者中车府令也有心求道,大可一并前来。”
他这一番话,可并不是在虚情假意了。
六剑奴毕竟是大秦帝国武力极高的存在,悟性肯定也不会差。
当然。
如果是六剑奴真会前来听课的话,那姜林教他们的,可就不一定会是什么功法了。
比如摄心术、圣心诀、傀儡术……
到时候六剑奴会服从谁,可就难说了!
可这些话落在赵高的耳中,却是另一个意思。
“这姜林,是在敲打我吗?”
他暗暗思忖。
什么六剑奴可常去听课?
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任凭六剑奴如何窥探,姜林也丝毫不惧!
甚至,还在提醒他。
哪怕是他亲自窥探,也照样不被姜林放在眼里!
简直是狂妄!
可是,回想起先前六剑奴对姜林的描述,以及而今姜林的国师身份。
他表面上还不能跟姜林翻脸。
只能附和着笑了笑。
“国师是神仙人物,我又怎能再让他们打扰国师清修?”
这句话,可是在向姜林暂且服软了。
在告诉姜林,今后,罗网不会在对他进行任何的窥探!
“那还挺遗憾的。”
姜林耸了耸肩,也不强求。
至于赵高的话里是否有话,他并没有多想。
但他看得出来,赵高已经有服软的意思了。
可是。
赵高隐于袍袖中的手掌,却暗暗攥紧。
竟然还在嘲讽他!
遗憾?
这是在拿罗网找乐子吗?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嘲讽过!
一旁,月神听着两人的谈话,被轻纱遮盖的双眸中,也隐约流露出一丝惊意。
中车府令赵高,放眼大秦帝国,无人不谈之色变。
其手下的罗网,更是几乎无孔不入,令人闻风丧胆。
纵使是丞相李斯,对待赵高,应该也绝对不会展现出这么狂妄的态度!
然而。
眼前的这位国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赵高!
偏偏赵高还只能在表面上一昧地服软。
除了始皇帝之外,她可从未再见过有第二人,会让赵高如此了。
要知道,纵使姜林身为国师,若是没有实权,还在赵高面前这么跳脱……
那下场只会尤为凄惨!
而此时。
姜林已不再理会赵高,目光转而落在月神身上。
“护国法师今日,莫不是也来祝贺我成为国师的?”
赵高这一次的来意,他差不多弄清楚了。
无非是在六剑奴上次负伤而归之后,想要找机会来亲自会会他。
至于月神,他还有些捉摸不透。
月神唇角翘起,笑意柔和。
“国师,我阴阳家先前观天象,察觉到公子扶苏的命格有变。”
“所以我专程赶来咸阳,查探此事。”
“但陛下说,此事或许与国师有关?”
虽说隔着轻纱,但姜林还是能够察觉到。
月神在说话时,眸光也一直在打量着他。
不过。
扶苏的命格有变?
他稍作思索,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扶苏那可是踏入了修仙之境!
身为求道修仙之人,命格当然是与普通凡人不一样了。
他思索间,赵高也在向这边凝视着。
阴阳家在星象之学上研究极深。
既然能远在桑海,就察觉到扶苏命格有变。
那这,就绝对不是一般情况。
他也想要了解清楚,扶苏的命格,到底出现了怎样的变化!
很快。
姜林便微微一笑,像是看透了什么。
“护国法师,你们阴阳家所观测的公子命格……”
“应该是发现忽然变得飘忽不定,踪迹难寻了吧?”
“就仿若在远离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