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靠系统漏洞艰难求生 第140节

  说话间,曹昂的侍从也赶了过来,曹昂忙令人取了那几头獐子来给种平看。

  冬季獐子正是肥美,这几头獐子看着便极有重量,灰黄的毛皮光滑干净,没有一丝损伤,箭羽或是没入獐首,或是贯穿四肢,无一支是落在背腹上的。

  “我倒更想大公子送獐肉来。”

  种平玩笑一句,忍不住赞叹:“大公子的射术愈发精湛了。”

  曹昂爽朗一笑:“这几头獐子我也难带回去,不如便在此地炙烤食用,余下的我稍后再遣人送去。”

  种平尚未来得及推辞,曹昂已命随从去拾柴生火。

  他寻了块干净石头,又拿衣摆扫去石上灰尘,邀种平坐下,自己则直接撩起袍角,大咧咧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分解起獐子来。

  “地上寒气湿重,子不可长坐。”

  种平四处看看,没找到什么枯叶之类可以垫在地上的东西,于是从怀里掏出包裹的厚麻布,折厚之后交给曹昂,让他垫在地面上再坐下。

  “还是先生关心昂。”

  曹昂心底生出感动,语气之中染上歉疚:“先生归许都,昂却未第一时间登门拜访,是昂之过。”

  种平对待曹昂是极宽容的,他并未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笑着调侃:“若是你登门,才真叫我苦恼。白天有数日我是贪懒不爱早起的,午后恐怕又要出门,你若来早,是扰我清梦;来晚,又难见我踪迹。”

  “那今日能撞见先生,还真是学生之幸。”

  曹昂听完心中一松,眼中唇畔俱是笑意,他割下一块肥瘦相间的獐肉放在火上烤。

  种平说想吃獐肉,本只是句玩笑之语,现下着肉真烤出了香味,倒真勾出了他的馋虫。

  只是……

  看着曹昂奉上烤好的獐肉,他总忍不住联想起路上的那一碗鹿肉来。

  种平微微摇头,将这联想从脑海中赶出去,他接过曹昂递过来的匕首,试探着尝了一口獐肉。

  别说,味道真的可以!

  虽说没加什么佐料,但这獐肉胜在够新鲜,且脂肪又足,烤好油香中带着丝鲜甜,软嫩可口。

  曹昂一直留意种平神色,见他喜欢,心中也高兴,看着剩下几头獐子犹觉得不够,想着过几日再来猎些给种平送过去。

  “先生离许都许久,学生苦文若先生久矣!”

  曹昂给獐腿翻了个面,自己往种平那里坐了坐当然,没忘记把种平给他的麻布也移过来开始“大倒苦水”。

  “怎么了?”

  种平放下将入口的獐肉,似笑非笑,故作不知。

  “先生先生。”

  曹昂讨好一笑:“先生也知道,文若先生布置的课文委实多了些……”

  种平避开曹昂伸过来的手,无奈道:“怪道如此殷勤……果真是吃人嘴软。若真全是荀伯父布置,我去说也无妨,只是我看,其中大多曹公要求吧?”

  曹昂敏锐察觉到种平改了对曹操的称呼,眼底微凝,面上却依旧是恳求神色:“先生爱我,定不会坐视不理。”

  种平心说早知道就直接回去了,何必没事在这里看什么鸟?先不说他现在其实不太愿意去曹府,就是他真去了,这一开口不是就把曹昂今天逃课的事给暴露了?

  “我回去请荀叔父给做说客如何?”

  种平思虑片刻,觉得这事情还是应该从荀攸入手,他倒没怀疑过曹昂是不是夸大了课业之重,只是暗暗分析着这事成功的概率有几成。

  曹昂短暂地皱了一下眉。

  他自然听出种平话语间是不愿入曹府。

  看来父亲与先生之间裂隙不浅……

  曹昂在东郡跟随种平学习之时,隐隐察觉出种平的许多的想法,与他父亲所行多有冲突,在军营中历练数月,曹昂心态已是极大不同,只是不曾表露在外。

  他知道种平所说的皆是至理,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却又是另一回事。

  难道他父亲不知道仁德御民,养生丧死无憾乃王道之始也吗?

  但问题在于,现下非养民,而是蓄兵之时,道理或许正确,却不合时宜。

  先生是仁人君子,我当以诚御之。

  曹昂知道种平如此转变多半是因为徐州一战。

  他在想,假如换作是自己在父亲的地位,会如何打这一战?

  或许顾及先生,不会明面上肆意屠戮吧?他定然也是会同他父亲一般杀人,只是或许要杀得少些。

  他确实从种平身上学会了要如何“爱众”,但他所爱之众,为“子民”,若非吾民,何必爱之?

  曹昂暗戳戳地盘算着要挖自家老子的墙角。

  种平在想曹操到底给曹昂布置了多少课业。

  两人各有所思,獐腿的油脂一滴滴入火中,肉香愈发诱人。

  “子却叫我好找!”

  枯枝被来人踩得“嘎吱”作响,种平循声望去,见是一个文弱青年,头带褐巾,穿着件灰袍,抹着汗往曹昂这儿走,微微有些气喘。

  种平觉得这人似乎有几分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对方名姓。

  “叔父!”

  曹昂先是看了眼种平,随后乖乖站起来,面色有些慌张:“可是父亲发现我不在府中?”

  种平恍然,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是同自己“共生死”过的曹德。

  曹德一点头,眉目之间带上了些同情。

  曹昂似是觉得事情不妙,当即拉住种平衣袖:“先生救我!”

  种平心说这事我也帮不上你啊……

  曹昂拉着种平不撒手,种平挣了一下,没挣开。

  曹德此时也注意到种平,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初救下自己和父亲的种少府吗?

  于是也不干看着,开口劝道:“昔日少府救我性命,我长思当面言谢,一直无法,今日遇见,正是重报之时。”

  种平又挣了一下,觉得这衣摆恐怕难以再承受这般力气,没好气地瞥一眼拽着自己衣服不放的曹昂,对着曹德行礼:“如此,平却之不恭。”

第179章 曲在彼矣

  “先生,手炉。”

  “先生,喝茶。”

  “先生,吃点心。”

  一进门,曹昂便挥退屋中仆役,极其殷勤地将种平面前的桌案摆放得满满当当。

  种平抱着曹昂塞过来的手炉,看一眼案上冒着热气,气味古怪的茶汤,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默默将茶碗往外推了推。

  “先生,重点,救救。”

  曹昂仿佛期末周的大学生,一双眼变成两个“荷包蛋”,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种平。

  “子……”

  种平简直没眼看,他很想问你不是去军营历练过了吗?怎么还是和当时初见一般模样?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曹昂确实很能引起种平的不忍与爱怜。

  他想了想问:“我也不问你《仪礼》了,只说《左传》《尚书》可还算通?”

  曹昂老老实实回答:“初窥门径。”

  种平一点头,心放下去一半,又问:“《春秋》是习的公羊严氏?”

  曹昂摇头:“是习的《谷梁传》。”

  “曹公没安排子学习《公羊传》?”

  种平讶然,虽说《谷梁传》也被立于学官,汉武帝时卫太子学习《公羊》之后,兼习《谷梁》,但《谷梁》终究不如《公羊》影响大。

  他之前听曹昂说学了《左传》《尚书》,还以为像是《春秋》这样重点的课程,定然是学习公羊高的版本。

  不过仔细一想,种平也明白过来,汉代士族家学垄断经典流通,许多经学世家都是专精一道,诸如司马和班氏的史学、蔡氏的文学、郭氏的法律等等。

  曹昂这个年纪,已算得上是博学。

  “没学……应该就不考吧?”曹昂语气飘忽,拿捏不准。

  种平很想说那可不一定,只是看着曹昂如此可怜,也不想多加打击,于是叫曹昂取来竹简,思虑着给他圈了几个曹操可能考校的地方。

  “子过几年该举孝廉了吧?”

  他翻着竹简,一边注解,一边发问。

  顺帝阳嘉元年诏:“初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乃得应选;其有茂才异行,若颜渊、子奇,不拘年齿。”

  曹昂略长种平一岁,今年不过十八岁,按理说离举孝廉还远的很,只是举孝廉后方能实授官职,曹操有意为曹昂打算,自然是希望曹昂能早些有功名在身。

  “约莫就是明后年。”

  曹昂偷偷瞥了眼种平,嗓音发虚,没什么底气。

  毕竟种平与他差不多年纪,他现在还籍籍无名,靠着父亲的背景才能获得举荐,而种平已经做过九卿,天下扬名了,这实在叫他有些挫败。

  种平以为曹昂这是对公府试不自信,于是放下笔安慰他:“子非试文吏,不必课笺奏;至于经学,只要精进郑、王、许三位先生的经说即可,无需太过忧虑。”

  曹昂听得连连点头,如获珍宝般接过竹简,默默记诵着种平所注的内容。

  种平皱眉去看那茶汤,见里头除了葱姜竟然还有剥了皮的几瓣橘子,又看了眼正在烹煮茶料的小鼎,敬而远之地往后移了移坐垫。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候,屋外传来些人声,曹昂立即警醒地将手中竹简收到袖子,正襟危坐。

  种平也理了理衣裳,帮着把桌案上剩下的几卷竹简堆到桌案下边藏着。

  然而绕过屏风进来的是曹德,还不等曹昂放松,便听得曹德说,曹操在院中宴请刘备三兄弟,戏志才也在席中,要曹昂现在过去,曹操要当面考校。

  曹昂顿时拉下嘴角,面上满是苦涩,几步窜到种平面前,拉住种平衣袖。

  “……好了不必多说,我陪你去。”

  种平无语地扫了眼曹昂。

  他衣服也不多,身上这件还是之前戏志才送的,这要被曹昂扯坏了,岂不是又要钱去买?他还欠着戏志才和张牛角的钱没还呢。

  曹德心底有些不赞同曹昂这样麻烦种平,但到底他这个叔叔还是疼爱侄子,也不愿真叫曹昂受罚,于是满怀歉意望了望种平,不曾开口。

  今天难得的有些日头,虽说日光照在身上并没有多暖和,但见得曲折的回廊之中洒满一地明亮,也叫行走在其中的人感到轻快喜悦。

  可惜如今不是夏日,种平有些惆怅,否则说不准能见到青梅煮酒的名场面。

  “伯衡,伯衡。”

  很明显种平等人来时,正是宴席过半,酒酣正乐的时候。

  戏志才红着一张脸,上来就将种平拉到他身边,完全是一副喝高了的样子。

  曹昂没来得及拉住种平的衣袖,规规矩矩行了礼,见曹操点了头,才走到曹德身边坐下。

  种平压根来不及行礼打招呼,戏志才半个胳膊都压在他肩膀上,他很担心戏志才会不会突然吐在自己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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